狼羣越來越近,慢慢匯聚,將夏佐所在的沙丘完全包圍了,佩尼亞嚇得又連滾帶爬的到了沙丘上,抓住了夏佐的褲腿。
從天空向下看,夏佐與佩尼亞所在的沙丘像是一片淨土,金燦燦的高高隆起,而周圍卻是一片紅色的海洋,血狼很多,非常多,足足有近萬頭。
夏佐突然仰頭一聲嘶喊,模仿着發出了狼吼聲。
本在奔騰的狼羣霎時間齊刷刷的停了下來,蹲在地上,同時仰頭髮出吼叫,狼吼聲在沙漠中迴盪,似乎有一種震人心魂的力量,讓人在炙熱的沙漠中感覺到了一絲陰寒。
緊接着,又是一聲狼吼,來自遠方的沙丘後,這聲狼吼很特別,聲音非常大,甚至蓋過了衆狼的吼叫,而隨着這個聲音,遠方的沙丘後猛的跳躍出了一條依然骨瘦嶙峋,但身高近一米七八,體長超過三米的血狼,它的毛髮不像其他血狼一樣是暗紅色的,而是猩紅色。
顯而易見,它,就是血狼王!
夏佐懂一些狼語,並不多,還無法達到與狼交流的程度,剛剛他所喊出的那聲狼吼,是他最爲熟悉的狼語,意思也很簡單——決鬥!
狼王出現,站在沙丘上的夏佐快速脫去了身上的衣服與鞋子,僅留下一條麻布短褲。
夏佐的身體很可怕,因爲他瘦,太瘦了,已經可以用骨瘦嶙峋來形容,他的胸前、背後、腹部、手臂……整個上半身,到處都是傷疤,抓傷、割傷、咬傷全都有,看起來,他就像是一個從小被虐待的孩子,並且從未吃飽過飯,嚴重的營養不良。
在夏佐脫衣服時,狼王也從遠方的沙丘上走了下來,狼羣轟然向兩邊退去,形成了一個通道,狼王慢慢走到了狼羣的最前方,頭微微垂着,眼瞪着走來的夏佐,身體微微前傾,獠牙外翻着,嘴裡發出威脅似得低吼。
“該死的狼王,我們又見面了,這次你跑不掉了!”夏佐走下來沙丘來到了狼王身前,微微弓下身,雙臂一前一後虛擡在身前,以一種看起來很病態的姿勢站在狼王面前,看着狼王的眼睛,嘴角勾起了興奮的笑容。
炙熱的沙漠中,風沙漫卷,骨瘦嶙峋的夏佐與同樣骨瘦嶙峋的血狼王相對而站,兩者的體型相差數倍,人是直立行走的動物,夏佐站直了也不過一米五的身高而已,而狼是四肢着地的動物,骨瘦嶙峋的狼王高度足有一米七八,已經可以想象它在夏佐面前有多龐大。
夏佐面前是一頭龐大的野獸,但夏佐毫不畏懼。
這些年來,他決鬥過的野獸不計其數,最讓他喜歡並痛恨的就是血狼王,他曾與狼王搏鬥過三次,每次都是不輸不贏的局面,狼王很強,他知道,因此他想要擊敗並抓住狼王,但一直沒成功。
今天,將是夏佐第四次決鬥狼王,他想要贏,他的血已經完全沸騰。
夏佐與狼王對峙着,狼王記得他,顯得很謹慎。
夏佐不喜歡等待,突然大吼一聲,向狼王急速衝去,狼王瞬時間也動了。
幾米的距離兩者瞬息交匯,夏佐撞入了狼王的懷裡,雙臂抱住了狼王的身體,用自己瘦弱的身軀將狼王硬生生的掀翻在地。
場面極爲震撼。
夏佐緊接着猛的挑起想要退開,因爲他如果不退,狼王會低頭咬他,但狼王雖然被掀翻,卻也不是好惹的,在夏佐跳起的瞬間,碩大的爪子向夏佐的胸口抓去。
嘭!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夏佐頓時被抽翻了出去,直挺挺的激射撞在了四五米的外的沙地上,摔在地上的夏佐幾乎瞬間便彈射而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裡已經多出了三道狼王抓出的血痕,從左肩到肋下,血肉翻卷着,看起來有些恐怖,這對普通人來說是很嚴重的傷勢,但對於夏佐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該死的傢伙,小爺我今天一定拔光你毛!”夏佐擡起頭,臉上笑容依舊,卻有些病態,說着話,他慢慢放開了一直緊握着的拳頭,一大撮根梢處帶着皮肉的猩紅毛髮,隨風而落。
戰鬥在繼續,夏佐再次衝了上去,與狼王開始了最原始的搏殺。
沙丘上,佩尼亞瞪大了眼睛望着糾纏在一起的血狼王與夏佐,完全的驚呆了,現在的她終於瞭解到了,什麼叫瘋子!
夏佐與血狼王的戰鬥很快便進入了白熱化,夏佐身上的傷痕漸漸多了起來,但他依舊勇猛,他的血液已經完全沸騰,他喜歡的就是這種感覺,他要把這一天心中的煩悶全都通過這場戰鬥發泄在狼王身上。
與夏佐對戰的狼王很不好受,它與夏佐一樣也是傷口漸多,但它比夏佐更加痛苦,因爲那些傷口都是夏佐用手硬生生的扯出來的。
不斷戰鬥中,夏佐的背後突然出現了異像,密密麻麻的黑點在夏佐背後出現,漸漸匯聚成了一幅圖案,那是一副滿背的紋身!
黑身藍尾,那赫然是一頭蠍子,栩栩如生,如同活的一樣。
熟悉沙漠的人都知道,沙漠中最毒的蠍子是紅尾黃金蠍,但實際上一個世紀前,沙漠中出現過一種更爲毒的蠍子,被稱爲藍尾帝王蠍,對於這種蠍子,世人已經知之甚少,因爲它出現的太短暫,僅出現了幾年便因爲未知的原因滅絕了,此時,也許只能在沙漠種族的古籍中找到關於藍尾帝王蠍的隻言片語。
夏佐身上的紋身,就是藍尾帝王蠍,這是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他的母親奧黛麗親手給他紋上去的,因爲用了特殊的**,導致這紋身只有在夏佐徹底瘋狂起來的時候才能浮現出來,而且,無論夏佐身上有多少疤痕,都不會破壞蠍子紋身的形態。
沙地上轟鳴聲不斷,夏佐一時之間與血狼王鬥了個旗鼓相當,實際上,夏佐要比狼王強,因爲只要給他一把刀,他就能在第一回閤中刀屠狼王,但夏佐從沒有用刀殺過他要肉搏的野獸,他不屑,那樣他什麼也體會不到,他更喜歡這種最原始的戰鬥,在力量與血的迸發中閃耀着只屬於他的激情。
戰況越發的激烈,夏佐與狼王的戰場也隨之移動,從沙地到沙丘,從沙丘再到沙地,兩者越打越遠,而狼羣也隨之移動,它們開始奔騰,匯聚成一個巨大的圓圈,而夏佐與狼王的戰場始終在圓圈中間的空地上。
驚呆了的佩尼亞一直望着夏佐與狼王搏鬥,曾有血狼從她身邊跑過,但並沒有咬她,能感覺出,在這場戰鬥沒有結束前,它們不會主動攻擊任何生物。
“我可以跑了?”佩尼亞忽然反應了過來,狼羣與夏佐都移動到了遠方的沙丘附近,她身邊除了那些腳印能證明狼羣來過外,已經沒有任何一頭血狼的存在。
“白癡!瘋子!卑鄙噁心的塞爾薩人!”逃跑前,佩尼亞還不忘對夏佐發出憤恨的咒罵,她覺得夏佐挺白癡的,只知道打架,卻不將她綁好。
自幼養尊處優的貴族小姐佩尼亞,顯然不瞭解沙漠,一個人普通人在沒有水和駱駝的情況下,根本走不出這沙漠,或許她心中還抱着一些期望,期望在逃跑的路上遇到好心人。
總之,她就這樣沒心沒肺的跑了。
…………
四個小時後,黃昏。
滿身風沙小臉髒兮兮的佩尼亞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再次爬上了一個沙丘,擡頭眺望着沙丘後一望無際的沙漠,欲哭無淚。
她感覺自己要死了,很餓,很渴,她很後悔,爲什麼要跑?爲什麼??
但現在後悔也沒用,她已經找不到回去的路,在她的眼中,沙漠都是一樣的。
佩尼亞跑不動了,趴在了沙丘上再次哭了起來,她知道自己要死了,黑夜在不久後就會降臨,她跟着商隊走了一天才被抓走,她知道沙漠的夜晚很冷,野獸出沒會更加頻繁。
她似乎已經預見了自己的兩種死法,凍死?或者被野獸吃掉。
忽然的,佩尼亞不哭了,瞪大了眼睛微微爬起身向遠方望去,她看到了炊煙,似乎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她又認真看了看,依然能看到那炊煙,但距離很遠,需要翻過幾個大沙丘才能到。
“天主保佑,有救了!”
本已經跑不動的佩尼亞不知道自己身體哪裡來的力氣,一下子從沙丘上爬了起來,翻滾下了沙丘,踉踉蹌蹌向遠方炊煙升起的地方跑去。
整整二十分鐘,佩尼亞走走停停,最後用爬的來到了炊煙冒起的沙丘後,沙地上被她拖出了一處長長的痕跡,她吃力的爬上沙丘,還沒來得看炊煙周圍的情況,便軟癱在了沙丘上,似乎連動一根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了。
“呼呼……”喘息了好一會兒,佩尼亞聞到了誘人的香氣,吃力的擡起頭,掃了掃迷了眼睛的沙子,向沙丘下方望去,神情一陣悚然。
是夏佐!
下方是一個幾乎被四個沙丘完全圍住而形成的大沙坑,一些乾柴架在一起點燃形成小火堆,乾柴已經碳化,火苗稀薄,在火堆的上方橫架着一根木棍,上面穿着烤肉,那肉已經被烤的吱吱冒油,散發着濃郁的香氣。
滿身是血的夏佐盤坐在燒烤的火堆旁,**着乾瘦的上身,正低頭手拿着針線,縫合身上幾處較爲嚴重血肉翻卷的傷口,這些傷口都在他的身前與臂側,後背也有抓傷,但都不是很嚴重。
佩尼亞趴在沙地上吞了吞口水,先是遲疑,而後眼中散發着狼一樣的目光,她太渴了,也太餓了。
佩尼亞不再遲疑,連滾帶爬的翻下了沙丘,她已經懂得使用這個技巧,她直接滾到了夏佐的不遠處,弓着腰踉蹌的站起來,跑到了夏佐身邊撲到了在地,雙手抓住了夏佐的褲腿。
“水,給我水!”佩尼亞的聲音異常沙啞,似乎快要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