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小巧的臉上,沒有半點血色,煞白煞白的,那模樣像是在看一個不認識的陌生人一般。
陸半城的心底,忽的蔓延出莫名的驚慌,他下意識的就轉開了視線,有些不敢和她對視。
他感覺到她抓着他衣襟的手,哆嗦得厲害,他胸膛裡狠狠地尖疼了一下,然後像是觸電一般,猛地抽走了她手中還傻傻拽着的衣襟,飛快的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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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公寓裡,因爲他的離開,一下子變得格外寂靜空蕩。
許溫暖靠在更衣室的牆壁上,呆呆的站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回過神來。
儘管她知道,是自己心理障礙的原因,掃了他的興致,可他說的那些話,還是結結實實的傷到了她。
父親忽如其來的重病,讓她心底本就難受又害怕,今晚的事,就彷彿一個導火索,讓一直以來倔強的不肯讓自己落淚哭泣的她,眼底忽然泛起了一股酸澀。
這是他的家,她即使哭,也不願意在他的地方哭……許溫暖邁着凌亂的步子,走出臥室,直奔洗手間,拿起自己剛剛洗澡時脫掉的衣服,飛快的套在身上,就急匆匆的走出了顧餘生的家門。
走出陸半城公寓所在的大樓,許溫暖的眼裡,才緩緩地漫起濃濃的水霧。
她沿着街道,一邊漫無目的的往前走,一邊想着父親的病該怎麼辦。
曾經的她,明明很幸福的,就彷彿擁有着全世界一樣的幸福,可美好怎麼說沒就沒了,她失去了愛情,失去了清白,現如今又要失去了親情嗎?
許溫暖只覺得自己心臟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攥住一般,疼的她有些呼吸不暢。
她真的很想讓自己堅強,不要哭泣,可她終究不是無堅不摧的。
她極力忍着的霧氣,終究還是化作眼淚,順着面頰,簌簌的滾落了下來。
很多時候,強忍着不哭,也就不會哭了,可一旦哭了,情感宣泄出來,就怎麼都剎不住閘。
許溫暖越哭越傷心,到了最後,她哭的走不了路了,像是一個無助的孩子一般,茫然的停在深夜的大馬路上,然後緩緩地蹲下身,將臉埋在膝蓋上,嗚嗚嗚的哭出了聲。
……
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車子,打着雙閃停在路邊。
坐在車裡的陸半城,目不轉睛的直視着蹲在正前方哭的傷心欲絕的女孩。
他離她,明明隔了很長的一段距離,車窗都是閉合的,可他的耳邊,卻傳來一道又一道清晰地哭泣聲。
那哭聲,像是一個又一個凌厲的刀片,狠狠地劃過他的心口,疼得他全身僵硬,無法呼吸。
過了不知道多久,陸半城才輕輕地眨了眨眼皮,路邊的女孩不知何時離開了,她剛剛蹲過的地方,已是一片空蕩。
可他依舊定定的盯着她剛剛呆過的地方,沒有絲毫的動彈和反應。
直到東邊的天泛白,安靜的城市變得喧譁吵鬧,街道上車輛越來越多,陸半城才稍稍的動了一下身體,清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