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公司現在停產了,郭拙誠也沒有要求他們復工,只是請他們並轉告職工稍安勿躁,公安機關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覆,請大家放心。
之後,郭拙誠走到孟薇的父母跟前安慰了一會,孟薇父母雖然焦急而悲傷,但還是很感謝地對政府的行爲,對郭拙誠親自過來過問這件事表示了感激。
郭拙誠之所以親自來這裡,不是他作秀,而是因爲這個案子實在太重要了,可以說是改革開放以來的第一案,甚至可以說是1958年之後的全國第一案。
雖然前世的郭拙誠聽綁架案聽得很多,媒體上時不時出現綁架的事情,但在這個時代的綁架案很少很少,可以說十年難遇。這不是說現在的治安情況非常好,達到了夜不閉門、路不拾遺的地步,相反近幾年因爲大量知識青年回城而城裡沒有這麼多崗位安排他們而無所事事,導致治安情況快速惡化,殺人的、放火的、強姦的、鬥毆、敲詐勒索的案情很多很多,導致中央不得不來一次嚴打行動,殺掉一大批也關了一大批,這才導致社會治安發生了好轉。
而綁架案之所以很少,甚至可以說是現在是絕跡的,是由綁架案的性質決定的。綁架一般伴隨着勒索,勒索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是勒索錢財,都是要求被勒索一方支付鉅額財富才採取的極端行爲。當然,也有勒索的目的是爲了釋放人員或者達到一定的政治訴求,這種情況有,但比例不大。
綁架勒索的前提是社會財富分佈不均,富裕者的財富是貧窮者財富的幾十倍甚至上百倍,被勒索者能夠支付或者能夠借到足夠的錢財支付贖金,這筆贖金足以讓實施綁架的歹徒舒服一輩子或者逍遙很長的時間,值得他們鋌而走險,否則是沒有人爲了一個包子、一個饅頭來冒着生命危險來綁架一個人。
而自1958年以來,中國的貧富懸殊很小很小,可以說大家都是窮光蛋,加上人口管理非常嚴格,老百姓都被限度在一個狹小的區域內,綁架沒有經濟基礎而且實施起來非常難。那些混混、地痞們也就咋呼一些,當然逼別人拿出一隻雞、一條狗送給自己或自己一夥大大牙祭而已。
至於綁架了別人然後威逼政府釋放被關押的人員則完全沒有,中國政府的強勢人人皆知,根本沒有人想過採取這種方式。這種方式的政治土壤只在局勢混亂的中東、非洲纔有可能。
郭拙誠真的不想爭這個第一,但他知道瓊海島肯定是大陸內部最先出現這種案子的地區之一,因爲現在的瓊海島已經出現了巨大的貧富懸殊,而且與內地比,這裡的人有很多是令人垂涎三尺的富翁,只要綁架一個人拿到一萬元的贖金,在月平均工資只有一百多元的內地來說,無疑是一筆鉅款,是一筆可以讓農民和普通工人舒服生活十年甚至幾十年的巨大財富。而一萬元在這裡卻只是一個人一個月的工資。
這種差距是很讓人心裡不平衡的,很容易導致某些人蠢蠢欲動。
這也是郭拙誠一定要對公安局整改,一定要建立前世110那種聯防聯動機制的原因。加大公安機關的威懾力,提高老百姓的見警率,加快乾警的反應速度,雖然不能杜絕違法犯罪的滅絕,但可以大大減少發案率,可以將很多刑事犯罪案子消滅在萌芽狀態,可以嚇阻那些膽小的想幹壞事又不敢下手的傢伙。
現在既然這個第一落在了瓊海島,郭拙誠就必須爭取在第一時間內偵破它,讓它成爲破案速度也第一的案子,這樣造成的影響纔會小。
孟薇是一個小人物,是一個平凡的女孩,但她又不是一個小人物,她是瓊海島第一個民營企業家,又與香港、西班牙等地又關係,她所掌控的繡品公司總部在香港,投資控股是IIC公司,如果不出事也罷,國際社會上沒有過多的人注意她,畢竟她的公司太小。但一旦出了事,很多媒體就會如聞到血腥的鯊魚一樣猛撲過來,就會有人借題發揮,就會有人過來挖內幕……那時候,郭拙誠就得焦頭爛額了,他必須在媒體反應過來之前將其解決掉。
對於破獲這類案子,無論是政法書記嚴華健還是公安局長孫興國都沒有經驗,郭拙誠雖然前世聽說過不少,但他畢竟不是專業的刑偵人員,此時也提不出什麼好建議。只能看着公安人員將公司一個個員工喊到一間辦公室裡逐一詢問,詢問孟薇這段時間的情況,聯繫人,她的社會關係,詢問是不是有仇人等等。
看到自己的到來讓幹警們空前緊張,郭拙誠也是無可奈何,他坐在一邊看着幹警認真地詢問,一邊腦海裡回憶着前世在電影、電視裡看到的公安人員破案的情節。突然無意識地對身邊孫興國問道:“你讓人監控電話了沒有?”
孫興國不解地問道:“監控電話?怎麼監控?”
郭拙誠一想,也明白了自己還真被外行了,現在的電話監控難度可比前世的麻煩得多。前世使用的是程控交換機,只要有電話打進來,立即就能得到主叫號碼,立即就能根據裝機資料知道電話是從哪裡打過來的,得出結論的時候只要幾秒鐘。在拿起話筒通話前就可以命令離打電話最近的幹警出擊。
可是現在是半自動電子交換機或者是人工交換機。如果是人工交換機還好說,直接打電話到交換機房命令接線員尋找並告知打進電話的人所用的電話,只要這個接線員不是新手,她就能很快找到發話的座機,然後讓公安人員去尋找。
而半自動電子交換機就麻煩了,必須順着線路尋找發話方的交換機,然後在這裡進行話單尋找,最快也要幾個小時,那時候打電話的人早就逃之夭夭,如果他是綁架者的話。
郭拙誠說道:“那就派人守在公司每一部電話機前,讓人守在郵電局的交換機那裡。”
孫興國馬上跑出去安排人員值守,實際上他已經安排了人員守住了與孟薇有關的幾部關鍵電話,如她總經理辦公室的電話、公司辦公室的電話,他還讓人到了郵電局,守在信件分揀室,監控是否有勒索郵件,公司周圍更是守得嚴嚴實實。
在臨時的詢問室裡,郭拙誠聽了一會後就走了出來,信步走到了孟薇的總經理辦公室。嚴華健和兩個幹警以及孟薇的父親孟亞林和一個公司的高管坐在這裡。
孟薇的父親孟亞林垂頭喪氣,擡頭看了郭拙誠一下又低下了頭,臉上一陣懊惱。其他的人則敬畏地看着郭拙誠,只是嚴華健的程度要輕一點,稍微輕鬆一些。
郭拙誠對那個畢恭畢敬坐在電話機邊的幹警問道:“一直沒有來電話?”
幹警連忙回答道:“來了三個電話,一個是從香港打來的,問這邊的貨物發送情況,公司的人已經回答了對方。一個是下面收購部打來要收購資金的。一個是稅務局打來詢問公司經營情況的……沒有特殊的電話。”
郭拙誠哦了一聲,就走到嚴華健身邊,準備在他旁邊的沙發坐下,這時電話響了。
幹警很自然地伸手正要接,郭拙誠喊道:“讓孟會計接電話。”
見孟亞林猶豫,其他幹警又迷惑,郭拙誠對孟亞林說道:“你是她父親,到這裡合情合理,無論對方是誰,你可以自報家門,就說你是孟薇的父親。”
嚴華健不解地問道:“郭主任,這不讓外面的人知道繡品公司出問題了?他說話的語氣一聽就知道……”
郭拙誠說道:“沒關係,這事遲早會捅出去。只要孟會計說話的時候儘量平靜一點,不要太驚慌失措,人家也只會懷疑。”
這時孟亞林說道:“好,我來接。”說着,他深呼了一口氣,拿起電話,用平靜的口氣對着話筒說道:“喂,我是孟亞林,我是孟薇的阿爸,你找誰?”雙手因激動而有點顫抖。
話筒裡沉默着,就在孟亞林喊出喂的時候,裡面傳來了一陣誇張的笑聲:“哈哈哈,孟老闆的阿爸?你怎麼來了?”
孟亞林臉色變得更加蒼白,周圍的幹警也立即緊張起來,就是郭拙誠也沒有想到這個電話就是綁匪打來的。
因爲大家都沒有這方面的經驗,除了一個幹警被郭拙誠安排快速地跑出去給孫興國彙報外,其他人都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孟亞林跟綁匪通話,等待綁匪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孟亞林焦急地問道:“你是誰?你要幹什麼?”
綁匪很囂張地笑着說道:“我是誰?說了你也不認識。五指山的紅猿猴你聽說過沒有?哈哈,你肯定沒有聽說過,因爲我也是剛纔亂捏的一個綽號。至於幹什麼嘛,不說你也知道。我們幾個兄弟手頭少了一點錢,就這樣找上了你女兒了,你女兒可是大老闆,靠上了郭拙誠那個大官做生意發了大財,你說是不是該救濟我們一點?反正將來運動一來,你們也是被專政的對象,與其那時候給別人花,還不如現在給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