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方的容塵回頭,一臉奇怪的問:“怎麼不走了?就快到了!”他對她伸手:“過來吧,我勉爲其難的拉你一把,我不信愛德華先生還能把我怎麼着。”
他手裡的手電落在她腳下的位置,他處在陰暗處,他臉上的表情宮五看不清,可他一定能看得到她的五官和表情。
宮五對他呲牙,潔白的牙齒在手電的余光中十分顯眼,她笑着,嫌棄的說:“誰要你牽啊,你當我跟溫妮他們一樣啊!”提到溫妮,她又嘆口氣,“已經聽不懂口哨聲了,也不知道溫妮出去沒。”
容塵回答:“沒出去也差不多了,應該走下一大半的路程了,別擔心。”
宮五應了一聲,然後慢慢的趕上他的腳步,她隨口問:“昨晚上李二少還來問我了。”
“他問什麼?”容塵追問了句。
宮五說:“他說你是她媽公司的簽約藝人,你跟我又是同學,所以要看你表現,說不定還能讓你提前回青城呢。”
容塵沒回頭,只是笑了聲,“呵。”
“幹嘛啊?”她撇嘴:“音樂不是你的生命嗎?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嗯。”他回答:“不過,還有很多東西代表了我的生命。”
“還有什麼?”她問,一邊走,一邊掏出手機,又站住腳,說:“完了,還在滴水,我趕緊我的手機沒救了!”
容塵回頭:“大不了我賠你一個。”
“真的?”宮五問:“賠我新的嗎?我想要最新發布的那個牌子,要不然你賠我那個吧。”
“那個很貴呀!”容塵繼續朝着亮光走去,“那個要一萬了,對門啊,你這可真要宰我。”
“我這個更貴,我這個是小寶哥送的,首先心意就無價了。”她憤憤的說。
她始終拉後他一步,手裡拿着一塊布,擺弄着手機。
然後往一塊石頭上一靠,說:“我走不動了!我要歇會!”
容塵站住腳,走回她身邊:“還差一點就到火堆那了,到那一切歇不是更好?”
宮五扭頭看着他,往石頭上一蹲,說:“我實在走不動了。你看我的腿,繃的特別緊……”她賴在石頭上不走,擡着下巴看着他,“對門啊,我在這等你行不行?我的腿快斷了。”
容塵看着她,“就剩這點路了,真走不動?”
宮五堅決搖頭,擡起自己的腿讓他看,“你看我的腿!成什麼樣了?我腳後跟還很疼!新鞋子磨腳。”
容塵手裡的手電落在她身側的岩石上,光線反射,她臉上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她仰着頭,耷拉着眉,眼神可憐巴巴的看着他,鼓着臉蛋說:“你以爲我不知道啊?看起來近,走起路遠,剛剛我們在那,走了半天才到這。”她揮揮手:“對門,現在是你表現的機會,去去,去問問人家,看看還還有多遠纔是頭。我在這等你,對門,就看你的了!”
容塵笑了下,他略沉思,點點頭,“也行,等着,別亂跑。”
說着,他拿着手電,轉身朝着火堆處走去。
宮五看着他的背影,抿着脣,摸着岩石站起來,慢慢的朝着迴路的方向摸。
沒了手電的巖洞一邊漆黑,她走起路十分困難,只是展小憐的那條短信讓她內心惶恐,她不願相信卻不敢冒險。
如果說容塵有什麼讓她懷疑的,那估計在宿舍的時候遇到李司空,他的眼神真的表現出他不認識李司空,而李司空的反應卻是明明認識但是因爲嫌棄或者討厭,所以才裝着不認識的。
容塵如果是穆小姐旗下的員工,他一定會認識李二少的。
宮五真的覺得容塵不會是短信裡的狼,她更願意相信她和容塵是掉入了狼窩的兔子。
她摸黑走了兩步,又站住腳,手電的光小小的一團,隨着他踩着岩石的身影搖擺不停。
容塵……
她抿着脣,突然對容塵壓低聲音喊了一句:“容塵!”
容塵走了一半又站住腳,回身看她。
宮五喊:“你回來。”
“怎麼了?”
“你回來,我掛在包上的東西掉了。”她說。
容塵在原地猶豫了一下,真的擡腳走了回來,他走到她面前,問:“什麼東西掉了?”
“小八送我的一個掛件,一隻小黃鴨,我掛在包上,我剛剛沒找着,小八要是知道我把他的東西丟了,肯定要生氣的。”她說:“肯定是來的路上掉的,你幫我找找,快點!”
容塵笑了下:“這麼長的路,怎麼找?還是回頭照那個樣子買一個得了。”
“你錢多啊?”宮五瞪眼:“再說了,意義不一樣……”
說完,推了容塵一把,朝着迴路推,“手電照着路面啊!”
容塵真的把手電照着下面,宮五彎腰朝着來路慢慢的走,一邊走,一邊低頭看着腳下岩石,小心的走路。
容塵一言不發的跟着她走,然後他開口:“我不記得你包上有東西。”
宮五說:“我親手掛的我能不知道嗎?”
容塵的聲音帶了笑意:“小五。”
宮五正低頭看着地面,慢慢朝回走,她隨口應了一句:“嗯?”
手電的位置沒有移動,宮五擡頭,轉身看着他,“幹嘛呀?”
“小五是知道了嗎?”他問。光線落在宮五是身上,她今天穿了白色的上衣,散光照亮了周圍,也照亮了他的臉。
那是宮五熟悉的、容塵的臉,卻又透着幾分不熟悉。
宮五看着他,“容塵?”
容塵臉上的笑容更大些,他說:“人和人交往相處的第一步,是從名字開始。所以,我從來不會讓人叫我的名字,而我也不願叫別人的名字。這樣,不相干的人,就會毫無壓力。”
宮五臉上的表情逐漸冷靜下來。
果然是她想的那樣的。
她問:“那你是誰?”
容塵笑着說:“你就當我是容塵好了。”
宮五抿嘴:“這不是當不當的問題,這是我不想把真正的容塵想的那麼壞。你不是容塵,那你是誰?你是怎麼知道青城有個叫容塵的歌手?”
容塵朝她走了一步,宮五不由自主的後退一步,她又問:“你有什麼目的?我要錢沒錢,要人……比我漂亮的人多的是,你幹嘛費這麼大的勁找上我?”她看了眼遠處那堆火苗,試探的說:“你跟他們……是一夥的,是不是?”
容塵依舊笑着說:“是啊。我跟他們是一夥的,我大費周章就是爲了找上你。你可以當着我是愛慕你,這樣或許會讓你覺得好受些。”
黑暗中,宮五握着手機的手猶豫了一下,她在權衡自己逃離這條來時耗費了三個多小時的通道究竟有沒有把握,剛剛來看對方大約有七八個人,或者更多,這個地方黑暗路難走,她逃走的機率幾乎非常小……
“溫妮和卡萊爾他們……”
“他們?”他笑了下,說:“讓我們值得動手的,也要有人出價才行。否則,礙眼的只能除去,所以說,他們的命真好。”
“誰的命好?”
容塵的身後,黑暗處陸續走出幾個身影,各種膚色的人,六七個人的模樣,正如宮五看到的那樣,一個個身高馬大身強力壯,最高最壯那個人,肌肉就跟打了激素似的,跟麪包塊一樣,看起來就讓人覺得恐怖異常。
其中一人伸手摟住容塵的肩膀,粗聲粗氣的說:“你小子可真是戰無不勝啊。”
容塵笑了下,伸手打了個響指,轉身朝着山洞深處走去,“人交給你們了,我的任務完成?老大呢?”
“後面。”
容塵晃着手裡的手電筒,擡腳朝着那處走去,他輕快的晃着手裡的手電筒,搖搖晃晃的走遠,就和剛剛宮五跟他說,讓他自己去問那些人,而她則是留在原地等她的姿態一樣。
宮五明白,其實從她踏入山洞時候開始,她就是落入了陷阱,這個陷阱比當初在金三角的時候更加深又更加危險,這一次,憑她自己的力量,恐怕根本爬不出去。
六、七個人男人,黑暗中她看不到他們的模樣,但是她能感覺到他們圍過來的氣息。
空氣中似乎瀰漫着殺戮後的血腥味和這些人身上透出死亡般詭異的陰涼氣息,宮五感覺到這些人靠近,她往後退去,透過人縫,她看到手電筒的光影距離她越來越遠。
“容塵!”她對着那束光使勁喊道。
容塵的身影沒有停頓,只是舉起手電筒對着她擺了擺,留下她一個人在原地。
有一隻手抓住了宮五,那個聲音粗聲粗氣帶着得意的笑,大聲說:“我抓到她了!”
一隻巨大的手抓住了宮五的肩膀,像要捏碎她的肩胛骨,宮五甚至來不及掙脫,那人另一隻手已經摸索到她的衣服,伸手狠狠往下一扯,“哧啦”一聲,她身上的圓領長袖T恤瞬間被撕成碎片。
那個聲音說:“亞洲那邊的妞都是乾巴巴的,沒什麼肉……”
周圍傳來一陣放肆的笑聲,“好吧,你贏了,你先來,下一個輪到我……”
宮五明白他們說的意思。
唯一的好處是黑暗中,什麼都看不到。
真好。
她的乖巧讓第一個拉住她的人很滿意,那個人幾乎是單手提起了她,摸到一塊凸起的石頭,直接把她丟到了石頭上,跟着就來抓她身上剩下的一副。
宮五別在身後的手緊緊的握着手機,她摸到變形的位置,快速的轉換了形態。
然後她主動伸手,摸到了身前男人的身體。
摸上去的肌肉結實的像是鋼鐵,如果不是帶着溫度,或許她真的以爲是鋼鐵。
男人似乎沒想到他這麼主動,他有些興奮的說了一句宮五聽不懂的話,這句話頓時讓那邊還在黑暗中等着的人一陣興奮。
宮五摸到了他的位置,一隻手緩緩上移,然後摟住他的脖子,另一隻手的槍直接抵住他的肚子,毫不猶豫的按下扳扣,槍沒有聲音但是有震動。
男人悶哼一聲,突然狠狠罵了一句:“靠——”
他伸手過來掐宮五的脖子,卻只維持了三四秒鐘,便直接倒了下去。
其他人在黑暗中有些疑惑,他們開始用宮五聽不懂的話對那個人說些什麼,結果那人一動不動。
宮五記得,公爵說手機裡的子彈是麻醉彈,能在最短的時間讓人昏迷。
她剛剛數了下,快到五秒的時候,這個人倒了下去。
她護着脖子,咳嗽了兩聲,用最快的速度從岩石上下來,只是剛跑了一步就摔倒在岩石上。
他們終於知道出了什麼事。
一聲脆響,其中一個人手中舉起了巨大的手電,瞬間照亮了半個山洞。
宮五在燈亮的一瞬間直接又是一槍,趴在地上又是一槍,直接把舉着手電的那個人擊倒在地上。
她在一瞬間看到其他人已經掏槍,她連滾帶爬離開那一處,緊接着一陣急促的槍響在她剛剛待過的地方就是一陣掃射。
安靜的山洞瞬間被槍響充斥。
已經走到火堆出的砂褚猛的回頭,沙堆旁坐着的三個人也跟着站了起來,其中一人吼道:“那個女人還有用,他們殺了她?!”
砂褚在原地站了一會,然後他在火堆旁坐下,伸手拿起烤好的鹿肉,直接吃起來,嘴裡說了句:“要是殺了,我這幾個月就白乾了。”擡頭說了句:“老大,錢不能少,我的任務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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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稱爲老大的人,是所有人中最高也是最壯的,黝黑的皮膚,臉上還有道刀疤,讓他那張臉看起來有些猙獰,裸露的強壯身體滿是圖案繁複的紋身,他伸手拿起身側的槍,對在山洞的對面就是一陣掃射,那邊已經找了掩護的人聽到這邊的動靜,急忙回頭,高聲對這邊喊了一句什麼。
“把人帶過來,我要活的!”他狠狠的砸下槍,“一見到女人就失控,遲早要被他們壞事。”他伸手在砂褚的頭上按了下,“乾的不錯,我就知道沒有你搞不定的女人。”
砂褚漫不經心的吃着鹿肉,完全不管那邊的動靜。
角落的一個女人站起來,“呀,果然什麼事都不能指望男人,我去看看。算起來這次的獵物確實難纏,難怪砂褚花費的時間也比以往多了那麼久。”
老大哼了一聲:“這是伽德勒斯,目標又是那樣的人物。”
就連現在那個女人身後都隨時隨地跟着四個明顯是受過特訓的女保鏢,更何況那位大公爵?
說完,她動作敏捷又飛快的朝這邊奔了過去。
宮五躲過了一陣機槍掃射,雖然聽不懂剛剛他們對那頭的人喊了什麼,卻大體能猜到應該是那邊的人想要活的。
畢竟,容塵千方百計把她騙到這裡卻沒有殺她,很明顯他們是要活人的,如果她死了,那麼容塵的心思就是白費。
宮五連着兩槍放倒兩個人,而他們手中的槍則更多,她一點勝算都沒有。
她躲在一塊石頭後面,不遠處那幾個人也分開躲了起來,
她只有一顆子彈了。
狠狠的砸了自己的腦袋兩下,她真笨,是超級笨蛋,總是做蠢事。
可是,她真的沒想到。
要是真有問題,小寶哥不是應該早就發現了嗎?
小寶哥都沒有不讓她跟容塵一塊,這說明容塵沒問題呀。
宮五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畢竟,他們在一塊一起出來玩了那麼多次,誰能想到這一次就探個險,容塵就變的不是容塵了呢?
她剛要擡頭看向對面,冷不丁頭頂有個黑影罩下來,她心裡喊了聲“壞了”,跟着被人一掌打在後勁,眼前一黑直接失去了意識。
—
當直升機停在鬼眼山洞附近的空地上時,卡萊爾和克羅維亞正一臉驚恐的從山洞跑了出去,他們看到洞口的時候,聽到山洞裡傳來槍聲。
在伽德勒斯,幾乎沒有人對槍聲陌生,畢竟這是一個雖然不大卻專業從事造槍行業的國度。
他們都聽得出來那是槍聲,發生了什麼事?裡面爲什麼會有槍聲?
在外面幾乎聽不到,但是在山洞裡的時候,卻能聽得一清二楚,並且帶着回聲。
小五、溫妮和容塵還在山洞裡啊!
卡萊爾哆嗦着手想要掏電話報警,然後就看到不遠處有飛機停下,而遠方正有大量的車朝着這個方向開來。
公爵的人馬和卡萊爾以及克羅維亞遇上。
公爵從飛機上下來:“小五在哪?”
卡萊爾急忙說:“我們跟小五分開了,她和容塵還有溫妮繼續往裡走,我送克羅維亞出來……我們聽到裡面有槍聲!”
公爵微微擰着眉頭,小五的手機是無聲的,開槍時的震動不足以會讓人聽到,那麼就是別人在開槍。
公爵轉身:“槍聲響了多久?”
“大約半個小時左右。”卡萊爾回答。
公爵看着洞口,“他們已經離開了。”他轉身:“進山洞,尋找任何蛛絲馬跡,無人機先去探路,以防他們留有埋伏。”
陸續有人全副武裝進入山洞,各種專業專業器具全部用上,公爵站在山洞門口,後退一步觀察鬼巖的實際地形,他轉身:“派人全面搜山,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封鎖所有鬼巖山附近的主要路口,勘查任何可疑車輛,任何人不得例外。另外,把兄弟傭兵團成員的照片發放下去,一旦發現他們的蹤跡,能留活口就留下,留不下就地處決。”
“是,愛德華先生。”
手機突然響了一聲,公爵拿出來看了一眼,是陌生人發的短信,他伸手點開,裡面一張宮五的照片呈現在他眼前。
兩隻手被反綁着,身上又髒又溼,早上她離開時穿的白色T恤破爛不堪,露出她胸前一大片滿是青紫淤痕的肌膚,看得到她T恤裡的內衣,頭歪着一邊,雙目緊閉。
公爵的瞳孔猛的一縮,似乎要充出血來。
握着手機的手在微微發抖,像是拿了千金重的東西。
身後有人緊跑過來:“愛德華先生,剛剛發現五小姐的四名保鏢……”
他慢慢擡頭:“死了?活着?”
“死了……”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很慘。”
死前應該遭受了殘酷的折磨。
畢竟,那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傭兵團,他們每個人的手上都佔滿了不知多少人的血,殺四個礙眼的女人,正是他們的樂趣所在。
公爵伸手退出那張圖片,他慢慢的擡頭,“送他們倆先回去。”
卡萊爾擔心不已:“愛德華先生,小五和溫妮還有容塵他們……”
公爵轉身看着他,“那不是容塵。”
卡萊爾一愣,“什麼?”
克羅維亞伸手捂住嘴,“那他……”
正震驚的時候,就看到溫妮全身溼透的被兩個人架了出來,兩條腿完全失去了力量,根本站不起來。
擡頭看到他們的時候,頓時“哇哇”哭了出來:“克羅維亞……卡萊爾……我剛剛聽到槍聲了……小五……小五……”
克羅維亞急忙衝過去把她摟到懷裡,“沒事了溫妮,別害怕,愛德華先生來了,他會找到小五的,別害怕!”
三個人,只有三個人,偏偏少了小五。
公爵擡頭:“先送他們回去。”
有人過來送卡萊爾他們回去,公爵站在原地,身後不斷有人來跟他彙報最新的進展,他安靜的聽着,然後重新拿起手機,點開那張照片。
然後他一個字一個字回覆:條件。
他發過去以後,匿名手機號的主人沒有回覆,一直到整個隊伍搜山結束都沒有一點消息。
公爵回答公爵府,李司空已經等在門口,他伸手拿出一份打印文件遞到他手裡:“曼頓紅酒莊園最近沒有財務支出,也沒有跟境外聯繫過。看似跟他們沒關係。”
“不可能。”公爵直接回答:“查他們所有的人際交往關係,就連他們家的馬伕都不要遺漏。另外,”他轉身:“陛下在兩天前和我重提黃金礦。”
“他幹要?”李司空問。
公爵看了他一眼:“他要贖回,據我所知,宮廷拿不出贖回黃金礦的錢。”
李司空眯眼,“那他拿什麼贖?”
公爵回答:“如果我死了,按照慣例,愛德華家族的一半資產都會無償上繳宮廷,用以維護愛德華家族以後的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