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顧念安接過鏢，跑到靶子前看了看，朝劉怡豎大拇指。
劉怡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上面的鏢都拔下來，走到顧念安身邊，和她一起玩。可能是發揮不好，後來的鏢都沒能打中靶子。
“我還是不玩了。”她甩了甩胳膊，嘆息道：“看來我得去健健身，才丟這麼幾下飛鏢，居然就累得夠嗆。年紀大了，應酬這種事，真不適合我做。”
“劉主編還很年輕。”姜雲霆微笑着說道。
“年輕什麼啊……”劉怡搖搖頭，坐到一邊。
“劉主編在這一行多久了？”姜雲霆順口問道。
“快十五年了。”劉怡想了想，微微一笑，“從學校畢業的時候，雄心壯志要做個新聞行業的風雲人物，當戰地記者，去寫大新聞，採訪各種大人物。結果到了現在還在應酬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當了大記者也得應酬，這就是現實。”姜雲霆說道。
顧念安扭頭看了看二人，走過來問道：“聊什麼啊？”
“聊記者。”姜雲霆笑笑，一邊說，寫了幾句話給顧念安，“馬上年底又是好新聞評比了，怎麼樣，你們蘭採要參加嗎？”
“當然要參加，有我呢，一定拿獎的。趙思思可打不過我。”顧念安笑嘻嘻地說道。
“念安的性格真好，什麼時候都能笑。”劉怡突然說道。
“我也喜歡她這性格，什麼時候看到她，都覺得心情會很好。”姜雲霆拿起落在腿上的紙飛機，笑着說道。
“我知道你喜歡她……她確實挺討男人喜歡。漂亮，有味道。”劉怡點了點頭。
“劉主編也很有氣質。”姜雲霆順口讚美了一句。他喜歡顧念安沒錯，但是很剋制，沒達到愛情的程度。
劉怡笑了笑，站了起來，“我先回家，你們盡興。顧總有身孕，這裡太吵，對她不合適。”
“慢走。”姜雲霆點點頭，目送她離開。
“劉主編看上去心事重重的。”顧念安小聲說道。
“她比你先入行十年，依然沒往上走一步。你們的照片徵集我看了一下，這點子並不新，但有有兩條線我一看就知道是你策劃的，切入點很新鮮，很有意思。但有一條線，我一看就知道是劉怡做的，很寡淡無聊。劉怡最大的缺點就是太中規中矩，我們是新媒體，需要的是創新，我建議蘭採還是換個有活力一點的主編吧。至於劉怡，可以調任她去做管理層。”姜雲霆刷刷地寫了一長篇給她看。
“我們爲什麼要在這裡談工作呀？”顧念安笑了笑，把紙疊了起來。
她其實也知道劉怡的缺點和優點在哪些地方，一直沒動劉怡，一來是因爲劉怡是她入行以來第一個對她好的人，二是因爲她最近沒心管理蘭採，劉怡性格沉穩，爲人負責，管新聞部不會出問題。
“這事明年再說吧。”她搖了搖頭。
“你現在是做公司，又不是做慈善。若不是唐耀爲了接近和擎天的關係，出了大筆的冠名費，你們新聞部早就完了。你想想，乾癟無血無肉的節目，還在用幾年前的套路，誰會點開你們的新聞看？誰會真的心甘情願給你們投錢？我們兩邊是簽定了協議的，你們的節目拿到KIO的渠道上來，佔了資源，卻沒有效果。這種情況已經好幾個月了，是看在你的份上，纔沒有腰斬你們的節目。KIO還有其餘的股東，我們有更多更好的選擇。”姜雲霆一針見血地指出來。
顧念安想了會兒，嘆了口氣，輕撫着小腹說：“你還說你是我哥哥……原來是來給我提意見的！你再忍忍，等我把這兩個小傢伙卸了貨再說。我會給你一個交待。”
“我的想法是，蘭採和KIO不如合二爲一，我們成立一個集團如何？娛樂和影視都納入進來。我看中了兩個人，是悠萊視頻的劉瞳，你聽過他吧？他給你做幫手，劉怡可以幫你管人事，蘭採還有機會。”姜雲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看着她。
顧念安看了他一眼，認真地考慮起了這個問題。
姜雲霆說得沒錯，蘭採應該從擎天獨立出來，專注發展。若能和KIO一起成立集團，對於蘭採來說，肯定是大好事。
“我和霍晟商量一下吧。”
“放心，哥哥會護着你的。”姜雲霆笑了。
“怎麼着，就這麼會兒功夫，你給我找了個大舅子。”霍晟過來了，聽到姜雲霆的話，忍不住好笑。
“霍總要對自己有信心，別人搶得走的，就不是你的。”姜雲霆開了句玩笑，站了起來。
顧念安把剛剛二人談話的紙團團成團，擡腕看錶。其實她現在很緊張，想知道她在靳儀的墓碑下放的那封信，有沒有起到作用。
“還沒消息嗎？他沒有去？”她擡眸看向霍晟，期待地問道。
“去了，拿走了，錄音筆正在送回來的路上。”霍晟告訴她。
“那我們回去吧。”顧念安樂了，一躍而起，拉着他就往外走。
“我還要和萊恩談點事。”霍晟握緊她的手指，扶她坐下，“半個小時就好，我讓王小艾上來接你，你們先回家。”
“我在這裡等你。”顧念安朝他揮揮手指，笑着說道：“我回去了一個人坐立不安的，不如在這裡坐着看看衆生相，找點靈感。”
“這也能找靈感？”霍晟往身後的人羣看，燈紅酒綠，假面藏心。
“靈感簡直收不住。”顧念安隨口說道。這麼多人，這麼多雙眼睛，這麼多張陌生的面孔，在她的眼前來來回回地晃。他們偷看顧念安，顧念安也偷看他們。猜測他們是誰，他們眼睛裡藏的故事……
“你的靈感就是我，回去吧。”霍晟扭頭，看到了蹦蹦跳跳過來的王小艾。
“霍總，我來接顧總。”王小艾向霍晟行了個禮，牽住了顧念安的手。
“不用牽着，我又不是殘廢。”顧念安抽回了手，好笑地說道。
“我是，我需要顧總的保護。”王小艾咧嘴笑笑，又挽住了她的胳膊。
霍晟挺喜歡王小艾，雖然莽撞了一點，但是性格開朗直爽，不必讓人費神。顧念安本身就是個沒心機的人，身邊只能放王小艾這樣心思單純的姑娘。
“我能拿點東西吃不？”二人走了幾步，王小艾看到了桌子上的美食，雙眼發光。腳像是被釘住了。
“你吃吧。”顧念安看着她的表情就知道她想幹什麼了。
王小艾挽着她的胳膊，興奮地走到桌前，拿了兩個點心咬，樂呵呵地說：“好吃。”
劉怡回來了，直接去了顧念安剛剛坐過的地方，從沙發上找到了遺落的筆。顧念安和姜雲霆交流的紙還在那裡，疊成了紙飛機。她猶豫了一下，拿起了一隻紙飛機，展開看裡面寫了什麼。
她漸漸地臉色變了，飛快地扭頭看了一眼顧念安，白着臉把紙飛機收起來，大步往外面走去。
“咦，劉主編又上來了。”王小艾往那邊看了一眼，嚼着點心，含糊地說了句。
顧念安順着她的視線看，沒能看到已經走出去的劉怡。
“好吃啊，不能吃了，會長胖。”王小艾撫了撫肚子，又看顧念安的肚子，“你都幾個月了，我肚子居然比你的肚子還要大。”
“怎麼了？”見王小艾盯着自己的肚子看，顧念安有些奇怪。
“我覺得我也懷孕了，我懷了一個蛋糕，還是巧克力奶油味的。”王小艾揉着肚子，自嘲道。
撲哧……站在一邊的服務生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說了什麼奇怪的話，把人家都逗笑了。”顧念安好奇地問道。
“沒啥。”王小艾咧嘴笑笑，拉着她往外走。
顧念安扭頭看了看大廳，人頭攢攢的，沒有人注意她的來去。丁湮站在人羣裡，格外打眼。這丫頭，真的感覺到婚姻幸福了嗎？爲什麼也是愁容滿面的？
“小艾，找老公一定要找愛自己的，記住了嗎？”她搖搖王小艾的手，忍不住感嘆。
“啥意思，讓我放棄聶叔叔嗎？是不是你們都知道，聶叔叔天天嘲笑我是個懷了蛋糕的傻瓜？”王小艾聽岔顧念安的意思，更難過了。
“婚姻不是用來換利益的橋，應該是通往幸福的橋。”顧念安又說了句充滿哲理的話。
王小艾想了想，不解地說：“聶叔叔也沒啥利益可以讓我換啊，他一個老男人……我能看中他就不錯了，他還嫌我沒文化，我真想揍死他……”
遠在擎天處理工作的聶新此時耳根發癢，抓了幾下後，覺得更癢了，不免有些奇怪，到底是誰在罵他？
——
在酒店樓下，劉怡獨自坐在車裡，木然看着手裡的紙。上面的話讓她非常難受。她在這個行業十五年了，雖說沒有大建樹，但劉怡這個名字還算挺響亮的。沒想到，在這些人眼裡，她根本沒有什麼地位。
這到底是事實，還是姜雲霆爲了討顧念安的歡心，故意奉承顧念安？
她放下紙飛機，往方向盤上一趴，一陣疲憊感涌了上來。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發動車，慢慢地開向自己的家。
她的房子很大，有兩百多平方。這是和前任離婚之後，那次婚姻只維持了兩年。前夫嫌她總做噩夢，一驚一乍，讓他睡不安穩。現在房子裡空空蕩蕩，冷冷清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