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霍於清氣結，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震得杯碗亂響。
“老公，怎麼了？”趙月媛連忙俯過身，小聲提醒道：“大家都在看你呢。”
霍於清擡頭看了看，強擠出一抹笑容，“大家別介意，剛剛放杯子手重了一點。”
對於他們父子兩個感情不和的事，這些人心知肚明。大家笑笑，又各自去聊天了。
“不要賭氣。”霍於清的視線回到霍晟的身上，忍了忍氣，小聲說道：“我是爲了你好。”
“其實你和我也不必做出父子情深的樣子，早在我六歲的時候，你已經做出了選擇。”霍晟笑了笑，平靜且淡漠地說道：“所以說，我沒必要氣你。你也沒有必要爲了我好。”
“那你找個正經的女人去！”霍於清又發怒了，音量往上拔了拔。
“你找過正經的女人嗎？而且，別拿我的顧念安和你那些垃圾比。”霍晟的臉色一沉，冷漠地說道。
“霍晟，你怎麼說話呢！”趙月媛也惱了，伸長脖子瞪霍晟，“我可是你阿姨！你別把我帶進去。”
“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不過是阿姨，這時候多什麼嘴呢？這樣熱衷地查念安幹什麼？”霍晟盯了她一眼，朝服務生勾手。
“在我身邊加一張桌子，加一副碗筷。”他沉聲吩咐。
此時顧念安已經跟着聶新進來了，她沒有衣服可換，所以穿的是霍晟的襯衣，就在腰上打了個結，牛仔短褲是包裡自帶的。工作的時候她有這個習慣，有些場合穿裙子正式一點，她就帶上一條褲子，以防穿裙子不方便的時候換上。
寬鬆的大襯衣，包得正好的牛仔褲，加上披到腰上的烏亮筆直的長髮，仿若一道清風，吹進了人們的視野——這可和女人們的濃妝豔抹太不一樣了。
在坐的也有年輕女人，高貴的晚禮服，璀璨生輝的珠寶，反而讓人忘了她們的臉長什麼樣子。只有顧念安，進來前特地塗了一點脣彩，頂着一張粉白白的小臉，邁着鮮蔥般香嫩的長腿，一步步地走進他們的眼裡，讓人一見難忘。
“啊，你讓我坐這裡啊？”顧念安一看，這是主座啊！霍晟的父母還沒能坐在這裡，她哪裡敢坐！
“那坐我腿上？”霍晟擡眸看她，眉心微擰，“這麼多話，坐下。”
說話這麼衝幹嗎？顧念安掀掀長睫，見大家都盯着她呢，她繼續站着也不好意思，只好飛快地坐下。
這桌上的東西好香啊，她肚子咕嚕響了一聲。
本來是一點東西都不想吃的，送進房間的東西她也確實沒怎麼動。但是怎麼一看到這桌上的東西，立馬就感覺到餓了呢？難道是因爲看到了霍晟，放輕鬆了？
算了吧，他又不是辣椒醬調味品，哪來的開胃的作用！
她抿抿脣，拿起了筷子，盯着眼前的一道糖醋排骨看。
霍晟看了看她，又看那道菜，直接拖過來，往她腕裡扒拉了一大半。
“幹嗎呢，人家都看我呢，你又說餵豬，又這樣子……”她難堪地用腳尖去踢他的腳。
“哦，給大家介紹一下，這是顧念安。”霍晟把盤子放回去，雙手撐在下巴上，緩緩環顧了一圈，“已經進我的門了。”
不是說娶，說女朋友，而是說進他的門……
這是什麼意思啊？
顧念安轉頭看他。
“給大家打聲招呼。”霍晟的手伸過來，在桌子底下拍她的腿。
顧念安的眼睛還有點腫呢，她猶豫了一下，站起來向各位在座的鞠躬問好。看上去這些人年紀都挺大的，對長輩禮貌一點總沒有錯。
“各位長輩大家好，我是顧念安，請多多關照。”她中規中矩地說道。
霍晟擰擰眉，沉聲說：“法語來一遍。”
“啊，有法國人嗎？聽不懂？”顧念安扭頭問他。
“羅嗦。”霍晟揮手打她的腿。
顧念安只好換法語。
“阿拉伯語。”霍晟又下令。
在坐的有王子？顧念安瞪了瞪哭得有些模糊的眼睛看。沒有啊……
但是她還是換成了阿拉伯語。
“意大利語。”
霍晟還讓她換！
顧念安打完招呼，扭頭看他，小聲問：“你是不是捉弄我啊？我都鞠三個躬了！”
霍晟的眼底牽出一絲一絲的笑意，視線回到衆人的臉上，沉聲道：“她現在在藍琅予的公司，新聞部工作，擎天以後的新聞報道就交給她好了。連續兩年國際普斯新聞獎裡的C篇都是她主筆。”
他還知道這個！顧念安很意外！
“建議各位的翻譯也能向她請教一下，她的同傳非常好。”霍晟又說道。
顧念安有點臉紅了，也不是非常好，也就是英語最好，其餘的三個其實是有點吃力的。
“沒有這麼好，別信他的。”她擺擺手，輕聲說道。
聶新握着拳，站在二人身後咳。
顧念安又尷尬了，她怎麼能讓別人不信霍晟呢？
“老太太已經見過了？”有人問道。
“一起住，你說呢？”霍晟反問。
“能得老太太的喜歡，那就很優秀了。”衆人連連點頭。
“老太太很慈祥，她對誰都喜歡的。”顧念安謙虛地說道。
老太太纔不慈祥呢，在座的有誰不怕她！
“吃飯吧，話多。”霍晟又拍顧念安的腿。
顧念安很無奈，霍晟訓得她都不敢擡頭了。
“吃這個。”霍晟把魚眼睛戳出來，往她的小勺子裡放，“以後眼睛放亮一點，別埋着頭亂闖亂撞。”
“我不吃這個……”顧念安嚇了一跳，這白漆漆的眼睛瘮人得很，他居然讓她吃這個！
“我餵你？”霍晟抓着小勺子就要喂她。
顧念安更害怕了，趕緊跳起來，驚慌失措地說道：“我真的不吃魚眼睛啊，你不能這樣啊。”
“行了，秀什麼恩愛啊！你要把她當寶，那你就當寶吧。”趙月媛忍不住站了起來，拂袖就走。
“慢着。”霍晟叫住了她。
“晟少還有什麼吩咐啊？”趙月媛扭過頭，忿忿地問道。
“給我看的那些，如果外界有一個字的傳言，我讓你生的那兩個一起陪葬。”霍晟往後一靠，用手帕慢慢地擦銀亮的刀。
“你……”趙月媛臉色大變，氣得直髮抖，跺着腳找霍於清撒嬌，“老公，你看看霍晟，他怎麼能這麼不尊重人？”
大廳裡的氣氛變得很微妙。大股東和其餘的霍家人並不想趟這趟渾水，於是紛紛起身告別。
霍於清揉了揉眉心，慢慢地站了起來。
“霍晟，我們父子這麼多年來確實沒有一起生活，其中緣由想必你也聽你奶奶說了。我不管你的事了，但是，你也不要碰我這雙兒女。就這樣吧。”
他看也不看霍晟，大步往廳外走去。
“老公……”趙月媛追過去，拉住了他的手，哭哭啼啼地說：“哪有他這樣做哥哥的，居然要威脅殺了自己的弟弟妹妹。”
“行了。”霍於清揮了揮手，擺脫了趙月媛的手。
“據說，你爸爸這些女人長得都有點像當年那個女傭。尤其是趙月媛，最像她。”聶新小聲說道。
霍晟丟開了手裡的刀，站了起來。
顧念安都不知道他爲什麼要把自己叫過來，嘴裡咬着一塊排骨，尷尬地坐着，吃也不是，吐掉也不捨得。
“好吃？”霍晟扭頭看她。
顧念安只好把到嘴的骨頭吐出來，無奈地說道：“你讓我吃的嘛。”
“這麼聽話呢，笨蛋。”霍晟站了起來，把她的碗筷推開，“涼了有什麼好吃的，你不會沒吃晚飯吧？”
“哦。”顧念安點頭。
“你看我是不是餵豬，非要我餵你呢？”霍晟眯了眯眼睛，慢吞吞地問道。
“你能不能不要說我是豬啊？”顧念安有點生氣，瞪着紅眼睛甩他的手。
“還和我生氣呢？”霍晟伸出兩指，往上推她的鼻尖，笑着說：“你讓聶新看，你這不是豬又是什麼？”
“霍晟！”顧念安拉開他的手，一頭撞進他的懷裡，拖着哭腔說：“你不要說我是豬行不行？”
“還說不得了，什麼事都不和我說，非得讓我比別人後知道，我白疼你了。”霍晟拍她的腰，寵膩膩地說道：“怎麼這麼不開竅呢？”
顧念安以爲說的是被抓的事，悶悶地在他懷裡蹭，“當時沒有手機嘛，而且說了你也要罵我是豬。”
“你罵我罵少了？你肚子裡一牽就是一串罵我的話，能出本著作了。”霍晟拉着她往外走，“聶新你這個月不要拿工資了。”
聶新楞了一下，這關他什麼事？
“你不知道給她弄條長點的褲子？”霍晟的視線往下低，顧念安漂亮的腿就在他眼前晃，一晃就是一道香光嫩影。
“這個……你讓她趕緊下來……這褲子挺長的呀！”聶新都無語了，這也能扣他的錢？
“你欺負聶新干嗎？我只有這個，難道穿你的啊？”顧念安惱火地問道。
“買褲子去。”霍晟想了想，顧念安好像有很多條這樣的牛仔短褲，幾十塊錢一條，便宜了別的男人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