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板狗發出了喪心病狂的咆哮,咬牙切齒雙手握刀,把刀高舉過頭頂,狠狠地劈向了張春蘭的頭頂。
張春蘭嚇得閉上了眼睛,拼命地哭喊起來。
“大伯!哥哥!快救救我啊!”
佛堂裡迴盪着張春蘭稚嫩的哭喊,悽慘得像是一朵還未盛開就凋謝的花蕾,讓人心碎。而快板狗的獰笑聲正如摧殘了這朵花蕾的惡鬼一般,喪心病狂!
”啊!“
快板狗一聲咆哮,用盡了全身力氣,惡狠狠地一刀劈向了張春蘭的頭頂…
突然間,只聽“當”的一聲脆響。快板狗還沒反應過來,眼前突然閃過一個黑影,手上一震。快板狗吃了一驚,定睛看時,才發現在這電光火石的瞬間,張宗早已如閃電般衝來,拔劍擊在了快板狗的刀上。牛耳尖刀頓時偏離了方向,砍中了胖御林軍的肩膀。快板狗正要抽回刀子,張宗再復一腳,踢在了胖御林軍的腹部,他頓時連人帶刀飛出去,倒地斃命了。
而後,張宗又是閃電般的一劍,往瘦御林軍的脖子上一抹。鮮血狂噴而出,瘦御林軍頓時像棵被砍倒的大樹一般,徑直地栽倒在地。
剩下的御林軍們無不嚇得目瞪口呆。當他們反應過來,正要朝張宗一擁而上時,張宗已經舉起了劍,架在了快板狗的脖子上。御林軍們頓時不敢再輕舉妄動了。
快板狗看着脖子上的劍,有些驚訝。他想動,張宗卻舉劍往他脖子上逼近,眼神裡滿是狂怒:“狗賊!你到底放不放人!”
快板狗一愣。然而,很快的,他的臉上又露出猙獰的神色。他擡起頭,仰天發出了歇斯底里的大笑:
“哈哈,張老英雄,沒想到啊,你信佛這麼多年了,還是寶刀未老,下官佩服,佩服啊!”
張宗越發憤怒了:“你信不信,你一眨眼的功夫,我便可以讓你,人頭落地!再不放人,我張宗就破了這麼多年的殺戒!”
快板狗大笑着,朝四周指了指:“張老英雄,我知道你厲害,你要殺我,還不是跟捏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可是,你看看吧!”
張宗順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衆多的族人都被五花大綁着,跪在地上。無數的御林軍站在了他們身後,一個個劍拔弩張,眼神裡充滿了殺氣。張宗的眼裡頓時閃過一絲絕望,臉色陰沉着,卻什麼也沒有說。
很快,快板狗得意的聲音再次響起:“是的,沒錯,你是可以一刀殺了我,也可以殺出一跳血路,逃出重圍。可你的那些族人呢?他們都將以反賊論處,一個活口也不會留!你們張家,也將背上反叛朝廷的罵名,千秋萬載,永遠地受人唾棄!張老英雄,你倒是動手啊,來啊!”
張宗頓時愣住了,他緊緊地瞪着快板狗,舉劍的手有些顫抖。一滴濁淚在他蒼老的臉上劃過,流在了他花白的鬍鬚上。
張宗收起劍,擡頭望着門外灰濛濛的天空。快板狗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佛堂裡突然變得很寂靜,香燭的氣息和御林軍身上的血腥氣混在了一起,匯成了詭異的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又是一滴淚水從張宗的臉上流下。他突然仰天大笑,笑聲在佛堂裡久久迴盪。
“哈哈哈!”
“哈哈哈!”
快板狗也看着張宗,同樣發出一陣狂笑。兩人就這樣子,一起瘋狂地笑着,笑了足有好幾分鐘。
突然,張宗猛然地舉起劍,用力一擲。快板狗嚇得魂飛魄散,然而,那把劍卻並沒有朝他飛來,而是徑直地向後飛去,插在了佛像旁的牆上。
“唉!”張宗一邊朝佛像走去,一邊不住地搖着頭長嘆。
“也罷也罷!看來,今天註定是我張宗的劫數啊!”
他走到掛着長弓的牆邊,取下了金質的長弓,走到了張先的面前:“先兒,你曾說過,當今的朝廷奸臣當道,現在看來,你是對的,是爹錯了,爹不該指責你啊!”
“爹,你不要這麼說…”張先含着淚說道。
張宗把長弓遞給張先,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先兒,這長弓,是咱們張家列祖列宗拋頭顱灑熱血換來的,現在,就傳到你手上了!”
張先接過長弓,重重地點了點頭:“爹!放心吧,我不會忘了祖上的英魂的!”
張宗又讚許地拍了拍他的頭,轉身走到佛像旁,跪了下來,眼神裡滿含着虔誠,又滿含着悲憤。
“佛祖在上,我張宗這麼多年來,沒曾求過你什麼事。可今天,我在這裡請求你,倘若天理尙存,還請佛祖睜開天眼,張開天網,將那亂臣賊子,禍國殃民之人,盡數收羅,打入十八層地獄!我,張宗,就…”
“死而無憾了!”
剎那間,張宗的身軀像是蟄伏的猛虎一樣暴起,他迅速地一撲,衝到了牆邊,拔出牆上的劍…
“爹!你要幹嘛?”
張先驚訝地看着這一切,一種可怕的念頭在他心裡突現。他不顧一切地衝向父親。然而,張宗卻舉手一推,一掌把張先推出了好幾步遠。張先一下子跌落在地上,拼命地伸出手,發出了絕望的大喊:
“爹!不要啊!”
然而,一切都已經晚了...
被淚水模糊的視線裡,張宗的身影彷彿突然變得很高大。他舉起劍,就像是烏江畔的楚霸王一樣,悲壯地朝自己的脖子上一抹…
張先只覺得眼前紅光一閃,一場血雨降臨在佛像前,彷彿連佛祖,都籠罩在一片血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