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雪終於停下來了。
往日陰森恐怖的真王山,籠罩在前所未有的歡樂與祥和之中。半輪銀白色的月,高掛在天上,皎潔的月光在山上的積雪之間反射着,天地間都是一片迷人的幽光。
五顏六色的霓虹燈,環繞在了每一幢基地裡的樓房之上。紅色的充氣拱門,跨在了通往基地的路口,拱門的左右兩邊都立着一隻充氣的麒麟。左邊的門柱上,用着金黃色的字寫着的是“賊首即滅,萬年功勞終不負”,右邊的則是“暴亂已除,無上神威揚千古”,頂上還有一段橫批——“平反大喜”。
在拱門的後面,是兩座崗樓分別立在了道路的兩邊。樓頂各有一盞鈉光燈,照得崗樓上亮如白晝。崗樓的頂端擺放着幾張大紅色的方桌,桌上是各色的酒菜。十幾個暗王兵們圍坐在了方桌的周圍,背後都扛着槍。儘管還有守夜的任務,暗王兵們的興致卻依然不減。他們聚在一起,三五成羣,臉上喝得滿臉通紅,或在猜拳行令,或在講着一些黃段子。快活的氣氛,在整個真王山的基地上瀰漫着。
就連往日裡的一些禁令此刻也放開了。基地裡,隨處可見紅色的碎鞭炮紙。煙花的聲音更是此起彼伏,綻放在了五顏六色的夜空之中。
而在基地中間的丞相塔那裡,快活的氣氛更是達到了**。聖主殿上一片一片張燈結綵,無數的綵帶、氣球,裝飾着大樓和丞相塔的牆壁。華麗的霓虹燈,不斷地變換出五顏六色的光芒,讓丞相塔化成了一把五顏六色的尖刀。聖主殿的底層的大廳裡,華美的音樂聲陣陣傳來,一場盛況空前的晚宴就要開始了。
大廳裡,是一片柔和的淡紫色光芒。圓臺狀的水晶吊燈之下,長條的紫檀木餐桌上披着一塊白色的桌布,擺放在了大廳的中間,桌子的四周環繞着幾張用金邊絲帶裝飾着的紅木椅子。
此刻,穿着嶄新西裝的叢林,正端坐在長條餐桌的短邊的主席上。而在兩側的長邊的位置上,坐着的是暗王宮裡的頭頭腦腦。離叢林最近的兩個位置上,白髮魔女寒雪身着一襲白色的晚禮服,細細品味着手中的血紅的雞尾酒。淡紫色的燈光下,她那雪白的長髮與禮服都成了詭異的紫色。
寒雪的對面,坐着的是另一個地獄天王——暗王將刀狂。儘管叢林特地爲他定製了一件六個袖子的西裝,刀狂卻依然感到了渾身的不自在。他把西裝和裡面襯衣的袖子都解開了,把長滿了岩石般的肌肉的胸口敞開在大庭廣衆之下。他正拿着一整瓶xo,如同飲馬一樣往嘴裡灌着。
更遠一點的地方,坐着的是歐陽代和**。**雖然也穿着正兒八經的西裝,鬍子卻依然邋遢着,看起來頗有些不倫不類。再往遠處,十幾個各地的暗王兵的高官穿着西裝,臉上無不都是一陣殷勤的笑容。
晚宴很快地開始了,叢林揮手示意,一陣鞭炮聲很快從屋外傳來。幾個暗王兵的廚師推着餐車來到了桌子旁邊,小心翼翼地把幾個純銀的餐盤端到了桌子上。龍蝦、熊掌、黑魚子···各色不中不西的山珍海味很快出現在了衆人的面前。儘管早已餓得兩眼發昏了,暗王兵的官員們卻誰也不敢動手,只是不約而同地殷勤地笑着,看着叢林。
叢林見狀滿意地點了點頭,拿出手上的刀叉正準備下手的時候,卻聽人羣突然一陣騷動。叢林又些無奈地皺了皺眉,他似乎已經知道要發生什麼了。
“拜見卡卡拉帝,卡卡拉帝,永垂不朽!卡卡拉帝,永垂不朽!”
所有人都從椅子上站起來,跪在了旁邊的地板上。叢林也只好站起來,和暗王兵們一樣跪下,對着走過來的魔頭磕了個頭,聲音有氣而無力。
“卡卡拉帝,永垂不朽。”
“呵哈哈!”魔頭髮出了蒼老的笑聲,對着衆人揮手示意:“諸位愛卿平身吧,今天是朕的好日子,就不必多禮了。”
衆人又紛紛地起身,回到了位置上。叢林也正打算坐回到主席上面,卡卡拉卻拉住了他的手,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
“卡卡拉帝,您有何貴幹?”叢林硬着頭皮說道。
“哎,曹愛卿,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啊!你們在這裡吃好的喝好的,怎麼也不跟朕說一聲啊?”
叢林反脣相譏:“您不是總喜歡清靜嗎?小的就沒通知你,不過既然來了,還請···”
叢林做了一個“請”的動作,卡卡拉卻並不買賬,徑直來到叢林的主席上坐了下來。叢林頓時有些尷尬,走也不是坐也不是,只好無奈地站到了卡卡拉的身邊。
暗王兵又拿來了一副餐具,卡卡拉倒了一杯酒,喝下了一半,猙獰的面孔微微地發紅。
“哈哈哈!”卡卡拉發出一聲大笑,露出了滿嘴焦黑的牙齒:“各位愛卿,今天啊,是朕的好日子,是無上帝國開國以來前所未有的光耀之日!今天,反賊張長弓,終於死於吾等天兵天將之手,數萬年來的亡國之恥,也終於得一昭雪,這一切,皆是諸位愛卿的功勞啊!下面,我們有情曹丞相,爲我們訴說這一份豐功偉績,大家歡迎!”
卡卡拉帶頭鼓起了章,暗王兵們隨之附和。叢林只好清了清嗓子,說了起來。
“各位!今天,是一個偉大的日子。今天,萬惡的匪首張長弓,終在汝等的努力之下喪命!如今首惡以除,剩下的盡是些不值一提的蝦兵蟹將,終有一天,我們定會將他們每一個人的腦袋都掛在丞相塔上,以消卡卡拉帝心頭之恨,振無上帝國之雄風!”
叢林說到了這裡,高舉着雙手大喊起來:“卡卡拉帝,永垂不朽!”
“卡卡拉帝,永垂不朽”底下的衆人也紛紛高舉着雙手,喊了起來。
“行了行了,別再喊了,你們這一羣廢物!”
好似平靜的池塘裡扔進了一塊石頭,突然響起的大不敬的言語嚇得暗王兵們一個個體似篩糠。叢林惱怒地追尋聲音的來源,正要把這個不知好歹的傢伙碎屍萬段來消心頭之恨,隨後卻發現發出聲音的正是寒雪。
寒雪又喝了口酒,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你們吶,就少在那裡自以爲是了,好好管好你們手下的暗王兵,別讓他們再去送死就謝天謝地了!”
“你說什麼!”叢林忍無可忍地大叫起來,刀狂更是猛地一掌拍在桌子上,紅木的餐桌猛烈地顫動了起來。
“你說誰是廢物!”刀狂瞪着血紅的怪眼看着寒雪。
寒雪抿了口雞尾酒,發出一陣冷笑:“我沒說‘你’,我說的是‘你們’,除了卡卡拉帝以外,在座的每一個人,都是廢物!”
“你個賤人,你有本事再說一遍啊!”刀狂勃然大怒,抓起桌子上的一把鍍銀的餐刀站了起來。鋒利地刀鋒直指寒雪,在燈光下反射着紫色的光芒:“哼,你別以爲你殺了張長弓,就有多了不起,要不是老子的靈魂之刃還沒恢復,早把你一刀兩斷了!”
寒雪用怪異的表情看着刀狂:“喲?這不是我們的刀劍至尊嗎?不是說天下一切的刀劍招法你都瞭如指掌嗎?哦,對了,你那兩把天下無敵的靈魂之刃哪去了啊?怎麼還用起這種小刀來了?”
“你…”刀狂正要發作,卻又突然想起了什麼。頓時,他漲得通紅的臉色復了原,發出了一陣輕蔑的笑。
“哼,我承認,我是一時大意了。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我對陣的,可是全部三個隊的十八名守護者,又是在三個隊長的合力進攻下才錯失勝機。可你呢,你雖然打敗了張長弓,卻又敗在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的手上,你還真是丟人啊!”
這會兒輪到寒雪惱羞成怒了,她猛地把酒杯在地上摔了個粉碎,一下子站了起來。藍色的魔法光芒在她的手中閃耀,很快匯成了她的那一把冰冷的長槍——寒冬之擁。
“你這個怪胎,你說什麼!”
“想打架就來啊!”刀狂也發出了忍無可忍的怒喝,將坐着的椅子推到一邊,猛地站了起來。暗王兵們慌忙地讓開了一塊地方,刀狂同時舉起六把利劍怒視着寒雪。原本輕鬆愉快的晚宴剎那間變得劍拔弩張。**慌忙地鑽到了餐桌底下。
“都給我住手!你們眼裡還有朕嗎!”
魔頭的咆哮聲響起,刀狂強壓着心中的怒火,無奈地收起了劍。寒雪也收起了長槍,對着卡卡拉作了個揖:“卡卡拉帝息怒!”
“哼!”卡卡拉也不理會兩個暗王將,起身拂袖而去。寒雪和刀狂也互相瞪了一眼,隨即跟在了卡卡拉的身後。只剩下叢林一個人被晾在了原地。他像只木雞一樣呆立着,餘怒未消地雙手握着拳,牙齒咬得咯吱咯吱響。
“丞相,這飯…還吃不?”**從餐桌下鑽出來,走到叢林身邊怯生生地說道。
“還吃的屁啊!”叢林沒好氣地大吼一聲,把一肚子的怨氣都撒在了桌子上。他惡狠狠地一腳踢向了桌腳,然而,紫檀木的桌子卻異常的堅固而沉重,叢林非但沒能像預料中的那樣把桌子踢翻,反而疼得捂住腳,直倒吸涼氣。歐陽代慌忙帶着一衆暗王兵過去救治。衆多的暗王兵官員們見勢不妙,都紛紛地趁機告辭,一個個作鳥獸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