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妹妹來了啊,姐姐許久不見妹妹,可唸叨的慌,”湘婕妤坐在門口的位置,最先看到蘇靜翕過來。
聽見聲音,所有人的目光都整齊劃一的投向蘇靜翕的身上。
“承蒙姐姐唸叨,這不,多唸叨唸叨妹妹就出現在姐姐面前了?”蘇靜翕和在座的各位相互見禮,然後才說道。
嘴上這麼說着,心裡卻在腹誹,時常唸叨她應該是念叨她爲何還不去死吧。
湘婕妤捏着帕子輕指了她一下,“衆位姐姐妹妹說說,這蘇妹妹是不是越來越伶牙俐齒了,本嬪可都說不過她了。”
“湘姐姐說笑了,”不再理會其他人的附和的時候說的那些含沙射影的酸話,蘇靜翕淡淡的說道。
一個太監走過來,“皇后娘娘駕到。”
“臣妾/嬪妾/婢妾參見皇后娘娘,”衆人皆跪下。
皇后坐在了上首,“衆位妹妹請起吧。”
蘇靜翕往上首掃了一眼,只見皇后身穿一件深紫色綴石榴紅芍藥暗紋宮裝,高高的鳳髻上更是滿滿的插了好幾支金簪,整個人珠光寶氣,琉璃自華。
真不知道這是來給舒貴妃賀壽的還是來給人添堵的,穿的戴的全都是隻有皇后的品級才能用的東西。
相反,舒貴妃一如平常的打扮,一身流彩飛花蹙金翬翟褘衣,簡簡單單的一個近香髻上只斜插了一支累絲雙鸞壽果步搖金簪,並一朵玉蘭簪花。
單從打扮上,皇后已然落了下乘。
“衆位妹妹一起說說話吧,皇上還在處理政事,想必一會兒也就過來了,”皇后撫了撫手上的鏤金菱花嵌翡翠粒護甲,一派賢惠的說道。
舒貴妃也只當不清楚皇后此番做派的用意,聞言點了點頭,“這是自然,皇上政事要緊。”
“那不如先點幾齣戲看看吧,咱們邊看邊等,全當先給妹妹賀壽了,”皇后見舒貴妃臉色如常,壓下心裡的那一點不快,說道。
在場的最高領導發了話,底下的人自然沒有意見,齊聲應好。
“今日就由妹妹點吧,妹妹是壽星自然最大,”皇后也不接宮女遞過來的戲譜,而是轉頭說道。
舒貴妃笑了笑,“本宮只點一出麻姑獻壽吧,剩下的就交由衆位妹妹,大家也都熱鬧熱鬧。”
蘇靜翕在戲譜傳到她這裡的時候,看也沒看,直接給了下首的人。
不知道這些高位者的避諱,萬一不小心衝撞了什麼,又是憑白給自己找事。
“蘇妹妹可是看不上這些戲曲?爲何看也沒看戲譜?”阮小儀坐在她的上首,把這一幕盡收眼底。
蘇靜翕見所有人的目光又都從戲臺上聚集她身上,有些無奈,她若是回答是隻怕是把舒貴妃往死裡得罪。
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婢妾只是聽不懂那些戲曲,故而不想影響衆位姐妹的雅興,所以纔沒有看的。”
“這倒是真的,你只怕也只知道哪些吃食好吃了,成日裡惦記的都是些上不了檯面的東西,”宗政瑾從外面走進來。
衆人皆跪下行禮,“起來吧,今日不必多禮,”揮了揮手。
“皇上怎的又取笑婢妾,婢妾可不依,”蘇靜翕在心裡大嘆皇上來的正是時候,但嘴上卻還是這麼說着。
宗政瑾輕笑了一聲,“難道朕說錯了?”
“皇上聖明,皇上自然沒有錯了,”蘇靜翕撇了撇嘴,不情願的說道。
宗政瑾大笑,見她苦着一張臉,有些狗腿的奉承他,明明不情不願,他聽起來卻覺得很受用。
旁邊的人見他們二人似旁若無人般,沒有幾句話皇上就被逗笑了,難道他們平時都是這樣相處的?
問題是,皇上什麼時候這麼好脾氣了?
皇后心中苦澀,自己心心念唸的夫君從進來就沒有看她一眼,反而和另外一個女人笑意靨靨,不過在看到舒貴妃的時候,又很詭異的覺得平衡了。
“皇上,可否要開宴?”皇后爲盡責,不得不開口問道。
宗政瑾聞言點了點頭,“擺宴吧。”
所謂給舒貴妃賀壽,也不過是擺上一場宴席,請戲班子來唱上幾齣戲熱鬧一番,也就罷了。
畢竟,只是一個妃嬪而已。
“把這道香牛抓片給蘇貴人,”宗政瑾見蘇順閒擺上一道菜說道。
他記得她似乎很偏愛這種辛辣的菜食。
蘇靜翕正吃一道手撕雞吃的歡樂,聞言,擡了頭看了上首的人一眼,頓時樂了,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婢妾謝皇上恩典。”
“這道花開富貴給舒貴妃吧,今天求個好兆頭,”宗政瑾也不厚此薄彼,一派溫良的說道。
舒貴妃是個通透的女子,入宮多年,她早就看穿了他對她的心意,知道怎麼做纔是最合適的,也是自己最該做的。
她入宮,是爲了喬家,她活着,也是因爲喬家。
在宮裡,她唯一想針對的只有皇后,她不能生育,罪魁禍首是誰她很清楚。
露出一個得體的笑容,“臣妾謝過皇上。”
宗政瑾點點頭,也不再說什麼。
皇上在場,其他人自是想盡一切辦法來吸引他的注意,可惜妾有意郎無情,宗政瑾的目光始終沒有停留在除舒貴妃和蘇貴人之外的人身上停留超過三秒。
一場氣氛詭異的宴席就這樣慢慢進行,“晚上朕再去看你,紫宸殿還有政事,朕先走了,”宗政瑾轉頭對舒貴妃說道。
說完又看了一眼皇后,意思不言而喻。
皇后自然懂他的意思,點了點頭,“臣妾明白,皇上政務要緊,姐妹們在這裡一同耍玩就好。”
“臣妾/嬪妾/婢妾恭送皇上。”
這晚,皇上金口玉言,自然是歇在了重華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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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你……”
蘇靜翕站在窗邊,看着外面的一輪皎月,“你看,月亮快要圓了。”
聽瑤走過去,“主子,皇上待主子還是不同的,主子要看開些。”
蘇靜翕嘆了口氣,“我知道,只是有些事不由自己的心控制,罷了,伺候我梳洗吧。”
不論宗政瑾對她如何不同,可到底沒有到爲她守身如玉的地步,她也不奢望能到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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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害怕,她會不知足。
可是,她會嗎?
重華宮
一番雲雨過後,兩人雙雙躺在牀上,宗政瑾的手輕撫她的背,只覺得手感不是特別的好,又改爲撫她的秀髮,“愛妃可曾覺得委屈?”
舒貴妃的手放在他的胸膛,“皇上,臣妾已經受過這許多年的恩寵,早已知足,皇上多寵愛年輕的妹妹也是應該的。”
宗政瑾一直都知道自己對面前的女人是存着什麼樣的心態,這麼多年,利用歸利用,但寵着寵着也有些習慣了。
只是,習慣不是不能改的。
“既如此,愛妃所求朕應了,只是不要試着挑戰朕的底線。”
這也算是一種變相的補償吧。
“臣妾多謝皇上,臣妾定恪守本分,也會約束喬家衆人。”
舒貴妃不可謂不感激,她的所求他一直都知道,這麼多年,現在才真的應了她。
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她二八年華就入了王府,英俊體貼的夫君,權勢滔天的王爺,青春的悸動,也不是沒有的。
可是她一直都很聰明,很快就明白了他待她爲何與她人不同,狠心遏制住自己的想法。
所以,她才活到了現在,喬家,也才活到了現在。
很多時候,她都試想,如果她沒有嫁與他,是不是她也會遇到一個真的疼她愛她的夫君,真的把她捧在手心,放在心尖。
攜一有心人,白首不分離。
只是,沒有如果,從來,都沒有如果。
“安置吧,”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宗政瑾躺好,閉上了眼睛。
“嗯,”舒貴妃應了聲。
她多想問問爲何這個人是蘇靜翕,或者憑什麼是蘇靜翕,這麼多年,她一直以爲帝王薄寵,不懂情愛。
一輩子,都會這樣過下去,可是他命中的那個人終究是出現了。
只是,兩個當事人似乎都沒有看的明白,或者說沒有她這個旁觀者看的通透。
是愛,是恨,是寵,是愛,糾糾纏纏,也就這樣了。
三更時分,蘇靜翕迷迷糊糊的醒過來,“聽瑤,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聽瑤掀開簾帳走進來,“主子,杜常在叫了太醫,鬧的動靜有些大。”
“杜常在?”蘇靜翕想起來這位是宮裡目前唯一一位懷有身孕的人。
“皇上皇后可有過去?”
“目前不知道,只是動靜太大,估計各宮都知道了。”
“伺候我起來吧。”
既然各宮都知道了,皇后就算不會親自過去,她作爲一個小嬪妃,儲秀宮又在關雎宮附近,她總不能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的吧。
穿戴好,蘇靜翕並沒有急着去關雎宮,出了內室,“去喊小福子進來。”
“奴才給小主請安,”小福子本來就在外面候着,聞言立馬就進來了。
蘇靜翕喝了一口茶,有些澀,“起吧,你過來,我有些事要交代你去辦。”
說到這裡,蘇靜翕又淡淡的看了一眼他,“擡起頭來,告訴我,我可以相信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