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紙在南方傳的沸沸揚揚,王晨卻是不知道這個事,當然知道了也不在乎。對於史可法王晨根本不在意他們怎麼想,就算是當着他的面王晨也敢噴他。不作爲就是不作爲,這一點王晨一點都不覺得自己有過錯。如果史可法精明強悍一點,比如學一下那聞仲,或者學一下姜子牙,實在不行蕭何張良都可以啊。有點難爲史可法了,上面那些人幾千年也就那麼幾個……
可是這個真的不能怪王晨,實在是史可法這個時間段他是最有能力翻盤的人。歷史在這個節骨眼,賦予了他最重要的使命,可是他卻一招昏棋葬送了所有的局面。強人有點所難了,只能說惋惜了。
大雪對南方的威脅也開始有了,王晨這裡雪人都堆積了十來個,可是大雪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王晨只能安慰自己,使勁下吧,明年就可以好好的播種了。大雪下的大,在某些方面而言絕對不是什麼壞事。
江面上一艘小船,閻尓梅站在船頭,看着兩岸的景色當真是美麗。天上下着小雪,真的是忍不住想要詠詩一首。只可惜此刻他心中有事,卻是難以言表這麼多。在幾天前他看了報紙之後,這已經準備前去襄陽等地看看。站在這裡他已經好一會兒了,心中滿腹的事情已經寫在了臉上。
“你……你是白耷山人……”就在閻尓梅發愣的時候,旁邊幾個青年的士子,其中一人出聲說道。
閻尓梅回頭就看到了三個人,很年輕的士子充滿了朝氣,一個個看上去顯得有點興奮:“不過是友人給的名號,算不得什麼……”已經四十多歲了,還要爲家族奔跑。後世到了康熙年間,他還在爲反清復明而努力,在品行上王晨只能說高人。
“學生錢三讓見過先生……”
“學生姚啓勝見過先生……”
“學生周山見過先生……”
學無先後達者爲師,對於他們而言閻尓梅就是老師。當然稱之爲先生也沒有錯,畢竟沒有教授於他們。在學問上走在了前面,他們又是士子自稱學生也沒有什麼問題。
閻尓梅有點好奇說道:“你們幾個士子可是出來遊玩?快要過年了,不在家中侍奉父母,這個時間怕是不合適吧?”一般年輕人這個時候也該回家了,過年還是要整整齊齊的在家纔對。
錢三讓卻是行禮說道:“先生我等皆是讀了那報紙之後,想要去哪西南之地長長見識。不知道先生可讀過那報紙,上面有一些驚世之言……”
閻尓梅撫摸着鬍鬚卻是說道:“老夫此次前去也是爲了那報紙,想要看看那寫出來這些東西的人,究竟是何等的才能?當然也要看看上面寫的是否屬實,那川蜀之地真的有這等糧食作物嗎?”
姚啓勝眼神閃爍卻是問道:“不知道先生對於史督師的事情有什麼看法?史督師真的錯過了那幾次出擊的機會嗎?”姚啓勝這個人很是有意思,在康熙年間就是一個刺頭。康熙對他的評價還不錯,當然這是個刺頭不好用。所以康熙晾了他很久,也算是抹去了棱角。
閻尓梅看着姚啓勝,這個年輕人有點意思,雖然有點鋒芒可無傷大雅。如果年輕人都和他們一樣老練穩重,那世道纔是真的可怕了:“老夫不是在這裡了嗎?”
姚啓勝爲之語塞,可也明白了閻尓梅話中的意思。那就是他來了就是覺得對方說的有幾分道理:“先生前來定然可以見得那張望,只是這裡怕是有點複雜了?”他們雖然是金陵的班子,可立的也是那福王。可人家蜀王也是正兒八經的王室,絕對要比那福王強得多了。如果蜀王振臂一呼,憑藉現在的實力和名望,那還真的就說不準了。
閻尓梅臉色複雜,這幾個士子有點東西:“我們終究不是官場中人,爲難的也不是我們。但如果天下有危難,只要漢人爲王又如何?”明朝區區二百多年,蒙元帶來的苦難並沒有完全消散。
一直沒有說話的錢三讓卻是行禮說道:“先生果然大義,史督師雖然爲天下清流之楷模。可是此事史督師做的不妥,如此看來西南之地有大才出現,必然有王氣興起……”這話居然都得到了幾個人的認可,這還真是物以類聚人以羣分。難怪幾個人就吸引彼此聚在一起,看來也不是沒有道理啊。
最後周山也拱手說道:“幾位不覺得,現在應該聊些風花雪月,如此良辰美景卻在談論這般事情無趣無趣的緊啊。”說話的時候他卻是先作詩一首。
閻尓梅眼神閃爍這人好生謹慎小心,因爲他們聊天周圍聚攏過來不少的士子。天下聰明人絕對不少,所以前來的人還挺多。這種事情他們心裡有數就行了,畢竟彼此氣味相投。可如果被有心人利用,怕是不算什麼好事。人不可有害人之心,但是絕對不能沒有防人之心。
“先生有禮了等下可否共飲一杯,先生之才家父甚是佩服。”錢三讓立刻拱手邀請,他們所圖謀的事情,根本不需要猜。只要看到了他們的身份,聰明人就會明白他們想要做什麼。
閻尓梅莞爾一笑有意思的小傢伙:“等下下船就進入了武昌府,不如結伴而行看看這裡又有什麼不同?”小傢伙們有趣,他又不是那種糊塗嚴肅的長輩,既然有緣相遇那不如一起同行?
錢三讓連忙說道:“長者邀請不敢推辭……”說着幾個人就站在了閻尓梅身邊,對周圍的天然美景開始了討論。畢竟是早雪南方的青色還存在,看上去格外的美麗。北方民不聊生,他們這裡卻在考慮美景如畫。這還真是兩個世界,有的人撐死了有的人餓死了。
閻尓梅注意到了在他們身邊不遠處,還有一個年輕人看着天空,一直都在沉默不語。他一直在看着北方,哪怕是站在那裡也能感覺到他很沉悶,那是一種悲憫天人的感覺。
閻尓梅看的有趣,這個年輕人看着北方在看什麼,爲什麼會情緒那麼沉重:“這位小兄弟,不知道在看什麼呢?”閻尓梅幾個人聊了一會兒,也坐在船幫欣賞美景,隨着閻尓梅注視那青年幾個人也忍不住看了過去。
那青年回頭看了幾個人,剛纔他自然也看到了這些人,高聲闊論自然引起了他的注意。只是這青年掃了他們一眼淡淡的說到:“空有一身才華,卻也不過癡長几歲……”這一句話要噎死閻尓梅了,這意思是你雖然有才也不過是個有才的人,長這麼大有才也沒有什麼用。說白了和庸人沒啥區別,老了幾歲……
這立刻引得錢三讓不快,畢竟別人是長者還是有學問的,人家不作爲也是人身自由。這般說話心思太過於惡毒:“兄臺此言差矣,人各有志何必強求?官場險惡,也並非人人都想要去。”
那人冷笑一聲:“那何苦來哉?”說完轉身離去。
這話讓幾個人都語塞了,是啊,既然都不打算展示才華,那你來這裡幹什麼?一身學問不想用,偏偏又不停奔波在權勢之間。雖然一直在邊緣遊走,可卻從來沒有逃離過官場的邊緣。差的只是機會,以及欣賞他們的人。說白了就是待價而沽,這種做法並沒有錯。
閻尓梅忍不住笑了起來:“有趣果然有趣,沒想到居然還有這種大才,實乃喂大明之幸事啊。”錢三讓等人都是一頭的霧水,卻不懂閻尓梅爲啥沒有生氣,反而看上去挺高興的呢?
閻尓梅沒有解釋那麼多,說起來自從南明建立之後,根本沒有出現什麼有才的人。天下之大中華大地絕對不缺乏那種敢於擔當,並且勇於獻身的人物。無論什麼時代,無論什麼時候,無論怎麼樣的處境,都絕對不會缺乏這種人。可爲何到了最後,都沒有出現這種人?
那麼只有一點,南明在他們看來不過是一個遲早死的人,哪怕是他們自認爲自己有才卻依舊沒有辦法延續南明。這就讓他們苦悲,那麼能做的只有把文化傳承下去。培養一代有一代的人傑,等到真正的潛龍昇天之時,那些人才就會爆發而出……
元朝統治末期,這些人根本沒有出現,可是在元朝覆滅大明初開的時候這些人物奮勇而出。因爲在他們看來,朱元璋算得上明主,足以拯救天下黎民百姓。不怕不作爲,就怕無能爲力。這種人是大才,但是卻少了那種明知不可爲而爲之的決心。所以他們註定了是大才是棟樑是妖孽,卻不是皇者……
閻尓梅笑的原因,是這個年輕人,怕是真的有才之人。他不怕別人說他沽名釣譽,也不怕別人說他老而不死是爲賊。怕的是沒有未來,後世他七十多歲的時候,還在爲反清復明而努力。足以說明了他心中懷有正氣,卻得不到一個認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