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和(紐赫)有個小心思,一直都沒有和老張說過。他看上了老張的兒媳婦,那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雖然有一個半大的兒子,可是牛和一點都不嫌棄。不過他知道自己的責任,卻是不會說那麼多。前半生學到的忠、義、禮、仁這些,讓他不敢去觸碰那些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牛哥快進屋洗洗吧,小虎快去給你牛叔倒點水去。”潘雪責備了一句,卻是幫着把老張扶到了屋子去了。老頭很倔強自己有自己的房間,就在主家的旁邊有個小房子,至於大屋子卻是給了兒媳。
牛和把老張扶到了屋子去,卻是連忙說道:“我要回去了……”說完就慌不擇路的跑了,看的越久心裡越發的難受。
潘雪看着牛和跑路了,心裡卻是嘆了一口氣。隨後趕緊關上了門,寡婦門前是非多。古代寡婦想要再嫁,實在是有點難度的。好不容易看到順眼還不錯的人,可是別人似乎比她還膽小。
牛和跑遠了,臉部突然變得猙獰起來了。回到屋子內一拳砸在了牆壁上,在這一刻他有點痛恨自己和自己的身份,以及多爾袞等人。如果自己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漢人該有多好啊,那麼自己就可以乾乾淨淨的享受這個生活了。可是他不能,一旦暴露出來了,恐怕……
嘆了一口氣醉醺醺的睡了過去,明天還是要出去幹活的。清晨他洗把臉就出門了,這小房子就他一個人住。帶着幾分期待他也走的很快,可是到牛欄的時候就看到了老張已經在給牛餵食了。
“來的挺快啊,我還以爲你要半天呢?給你……”說着老張丟過來了一個包裹,弄得牛和有點迷茫:“這小雪昨天看到你的上衣破了,把我那兒子的衣服改了一下,應該挺合適的。你穿上試試……”
看着這個包裹,牛和不知道咋地了,突然就跪在了地上。老張嚇了一跳,一把拽起了牛和:“臭小子幹嘛呢,這麼大人了用得着這樣,跪天跪地跪父母,這哪能隨便就下跪了呢?”不就是個破衣服麼,老張喜歡這牛和勤快的樣子。說真的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說不得就把牛和給騙回家了。
牛和突然抱頭哭了起來,前半生在漢人那裡安穩的生活,讓他承受不了這種恩情。他不是一個不知恩的人,不然他也不會答應滿人作爲探子前來了。可是現在張老還有那個……對他的恩情,那怕是小恩,他覺得太沉重了。
“老張哥……我有罪啊,我是建奴的探子。”許久牛和還是說出來了這一句話,也想到了父母小時候和他說的話。家裡最值錢的就是那頭牛了,那牛養活了咱們全家,你要對它好啊。他們就是蠻人之中,也是靠近漢人地區的,依舊是種植活命。
老張愣住了,猛地拽起牛和厲聲說道:“臭小子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呢?”看着周圍沒有人,老張趕緊把門關住了:“臭小子你給我聽着,就算你是滿人你也沒有人知道。從今日起你就是牛和,你老老實實的活下去就行了。以後忘記你那身份,你就老老實實的在這裡生活吧。”
牛和哭喪的說道:“不能啊,跟着我來的還有好幾個探子,他們一定會破壞這裡的。一旦建奴的大軍到來,這裡的一切……”
老張愣了一下給了他一拳說道:“你們這些壞良心的人,就見不得別人過的好,你們這些人怎麼就那麼壞啊?”
牛和跪在了地上,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最終還是老張說道:“走跟我去見官,像那些流寇一樣服罪十年換個良籍。”雖然只有半個來月的接觸,可人和人就是這麼的奇怪。這種東西王晨想不明白,後世看到那些緊緊見過幾次面的愛情,然後就半個世紀的離別,老了再次相見一起。王晨不懂這是什麼,可別人都說這就是感情。
當然對於一個慢熱的人而言,不存在這種長久離別的感情。時間會把一切都沖淡,王晨纔不相信什麼闊別了半個世紀,再次見面還能相親相愛。這種東西只存在小說,對於這種感情也不是很明白,或許這就是人類複雜的原因。一念起成神成魔,一念起風雲看淡……
報官了士兵們來的很快,牛和當時就被抓走了。這件事似乎挺有意義的,直接就被押送到左明友那裡了。事態緊急也就從重處理,可此刻王晨卻是在港口,這從外面進來了一個囚車,王晨看的還是挺清楚的。莫名其妙就來了一個囚車,難道說是犯了什麼重罪麼?
一時間有點好奇,這邊也看完了,倒是可以去看看那個人犯了什麼罪。如果是十惡不赦的罪名,根本不需要問罪的過程,直接斬殺了就行。非常時期王晨不會考慮關牢獄,只要是罪大惡極直接殺了。小罪之類的,全部都投放到修路之類的勞動上。反正犯罪的都去修路,罪大惡極的都死了,基本上監獄也就空了。
跟隨着他們卻來到了左明友辦公的地方了,衙役們進去彙報了,左明友居然親自要審問了?這還真的是有趣,居然還是在大庭廣衆之下?王晨也站在了衙役後面,左明友居然把這件事放到了廣場上說?
“建奴派入了探子混入了我們內部,這些探子常年在我們的地方生活,他們已經和我們沒有什麼區別了。所以百姓們很難發現,他們想要打聽我們的消息,找出我們的破綻然後攻打我們。我們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家園,肯定會被這些人破壞……”左明友的話,立刻讓百姓們羣情激憤了起來。
“打死他!”
“拉出去打死他。”
牛和跪在下面,低下了頭他並沒有覺得過分。恐怕漢人的探子被抓到,結果更加的悽慘。至於旁邊還跟着老張,恐怕他的名聲也要受損了。或許這麼死了,或者服罪都行,就看結果是怎麼樣了。
“大人牛和來到這裡,每日勤勤懇懇放牛,下工了還要去工地做工。沒有工作的時候,每天都去老漢家裡忙碌。這快一個月了,他都沒有出去幹過任何事。每天都在老漢眼裡,看在他沒有爲惡的份上,大人讓他服罪十年在給個機會吧。”說着老張就要下跪,乞求一絲原諒。
“老張哥使不得,使不得啊。”牛和想要過去摻和他,可是自己還被捆綁着。
左明友一直在上面看着,等到百姓們說的差不多了,他才伸手示意大家安靜:“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凡是在我們這裡生活的人,無論好人還是壞人都是天子的子民。只要行的好事,做的是仁義之舉,又何須在意他是什麼身份?滿人就沒有好人麼,漢人就沒有壞人嗎?看看那洪承疇、范文程都做了什麼,一個是當朝一品大員,另外一個是名人後代。”
看着百姓們安靜了下來,左明友又說道:“聖人有言狄夷入華夏者華夏之,他們進入了華夏就是我們華夏的子民。爲惡者當處置,不爲惡者當平等視之。雖然你牛和是建奴的探子,但是王大人有言,此事不需要關注。在大人眼裡,你們探到的消息根本無所謂。”
“牛和,本官問你,你可願意在這裡好好生活,接受勞動改造從此洗心革面?”左明友走在了牛和旁邊,卻是直視着他。
老張給了他一巴掌:“老實說話……”
外圍的百姓也議論紛紛起來了,這個時候沒算是給王晨打了一波廣告。牛和有點感覺到不可思議,這就是漢人口中的王道嗎?根本不在意你是不是探子,也不在意你的陰謀手段。在堂堂王道之下,這些小計倆根本不值一提。
“我可以嗎?”不敢相信,這是陰謀還是詭計,或者說真的是不在乎嗎?
的確左明友想到的就是,這的確是一個手段。只要今日他說了,明日消息傳出去,報紙上在刊登一下。將來王晨的名義就起來了,那個時候在登帝就很不錯了。無論是流寇還是建奴的人,只要沒有爲惡皆可平等對待。這也算是陰謀,也算是用了手段,不過卻非常的靠譜。
“我願意,草民願意……”說到這裡的時候他根本不敢相信,這居然是真的?他可以以一個良民的身份,在這裡平安的住下去呢?
左明友笑了:“爲什麼不可以呢?只要不爲惡誰都可以在這裡好好的生活下去。你們回去好好過日子,千萬不要作奸犯科。”
老張立刻起身說道:“大人放心,只要他敢,老朽肯定第一個給他送來。”
牛和也趕忙說道:“大人放心就好了,草民絕對不會爲惡,什麼壞事都不會做的。”說着還磕頭感謝了,這真的是從心底感謝了。
霎時間從百姓們口中就傳出來了一段假話,什麼大人仁義無雙之類的。總之左明友的處理辦法,從利弊而看,絕對是利大於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