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兩人都知道,這樣的日子終究有一天是要結束的。
不知從何時起,蘇湛的身體一天天變得差起來,隨着繁花開盡後的秋日到來,蘇湛的身體也如同落葉般漸漸衰敗凋零。
因爲這個緣故,不得不減少了兩人的外出次數,展顏也基本上都只待在宅院裡,開始還以爲蘇湛只是一時生病,展顏知道他自己是大夫,也沒怎麼往心裡去,暗道他應該休息幾日便會好了,可是漸漸地,展顏發現他的身體非但沒有好轉,還越來越往劣勢發展,心中終於泛起了擔憂。
可每當展顏詢問的時候,蘇湛總算會用巧妙的話語打發她的疑問,讓展顏無需憂心,雖然聽着他的口氣很是隨意,但展顏心中卻並不這麼想,蘇湛定然是遇上了什麼自己都解決不了的問題,否則身爲大夫的他,又怎麼讓自己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
看着他日漸蒼白消瘦的臉,展顏心底總是有股不好的預感,他這副模樣,實在是讓人忍不住擔心。
可是蘇湛他自己都不當一回事,旁人也沒有辦法。
現在展顏已經幾乎快要忘記自己還沒恢復記憶這件事了,她更多的心思,都是在蘇湛的身體上,倘若蘇湛的身體能快些好,那便是她現在最大的願望了。
秋日的冷清庭院中,落葉漸漸枯黃,花草凋零,只剩一派蕭條,再加上蘇湛日漸衰竭的身體狀況,更令人心中感到一股蒼涼意味。
微微蕭瑟的秋風下,展顏與蘇湛坐在院子邊,兩人都沒有說話,維持着這份沉默,卻彼此都不覺得尷尬。
經過上次的“太胖飛不起來”事件之後,這些天展顏給鴿子們吃的食物量也節制了些,很快,這些雪白的動物們,便又開始往往苗條方面恢復了。
這邊剛喂完鴿子,便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劇烈的咳嗽聲:“咳咳……咳咳……咳……”
蘇湛的臉色已經蒼白到了極點,彷彿隨時就會枯敗的曇花。
展顏擔憂的望過去,問道:“你怎麼了?”
過了片刻後,才停止了這場略令人驚心的咳嗽,蘇湛有些虛弱的擡了擡手,道:“沒事。”
沒多久,便有味道濃郁的藥端來,幾天前,蘇湛便給自己開了道方子,每日都服着這看起來就極苦的藥,但吃了這麼些天,也不見他有絲毫好轉。
展顏本想一問他到底怎麼回事,但轉念一想蘇湛自己就是大夫,這藥又是用在他身上的,有無效果他應該最清楚。
接過魅影端來的藥,蘇湛緩緩飲着這尋常人難以承受的苦澀藥汁,臉上卻無絲毫異樣,彷彿喝下去的只是尋常酒水,喝完之後,又見他輕微的咳嗽了幾聲,臉色是依舊的蒼白。
展顏怔怔的看了他良久,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待他放下藥碗後,展顏垂了垂眸,擡起對他道:“我看你今日身體不佳,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蘇湛微微笑了笑,輕聲道:“不礙事。”
展顏還想勸他,一旁魅影卻先她半秒開了口,他的聲音聽起來有些焦急:“公子。”
蘇湛平靜擡眸望去,魅影平常總是穩重而不露情緒,今日卻一反常態,面色表情隱忍,像是在隱隱剋制着什麼,一雙目光直直望着蘇湛,見到他平和望來的眼神,他在心中嘆了口氣,緩和了下來,道:“公子,還是回去休息吧。”
見蘇湛還是一副不爲所動的樣子,展顏也在一邊勸道:“是啊,你剛喝了藥,還是休息下比較好。”
見兩人都如此勸言,過了片刻後蘇湛才點了點頭:“好。”
站起身來的時候,展顏正好對上魅影的眼睛,兩人的目光短短交叉一瞬又錯開,展顏心中猛然一驚。
雖然對視只有不到一秒的時間,但展顏卻清楚的看見了魅影眼中飛速閃過的殺意,他想……殺了她!
直到兩人的身影走出很遠之後,展顏還怔怔的站在原地,秋風帶起無數複雜的情緒,腦海中線條被吹得混亂不堪。
無數影像如同快進的電影般在破碎的思緒中一幕幕的來回閃過,最後漸漸拼湊成
形。
又是秋天到了,她在這裡……已經住了快一年了麼?
回屋之後,蘇湛坐在墊着柔軟毛墊的座椅上,閉目了片刻,才緩緩睜開了眼睛,也許是因爲喝了藥的緣故,他的氣色要比方纔好上一些。
而魅影還站在屋內沒有退下,蘇湛知道他有話要說,只是擡眸淡淡看了他一眼,目中深沉而不見底。
魅影已經忍不住道:“公子,請您速做決定吧,您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蘇湛依舊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樣,彷彿談論的不是自己的事,他微微直起身道:“你是讓我現在殺了她?”
魅影也不避諱,直言道:“正是。”
“公子,您已經拖得太久了,其他事情尚可,但這件事真的不能再拖了,之前你一直不肯下手,可現如今您的身體已經開始遭毒藥侵蝕了,倘若再不取心自救的話,難道你……”後面的話他沒再說下去,但兩人都明白其中意思。
蘇湛笑了笑,不置可否,只是道:“此事我自有分寸,你也不必如此緊張。”
魅影仍有些不安的問道:“那公子,你打算什麼時候動手?”
蘇湛瞥了他一眼,看出他目中隱含的殺機,道:“我自有我的計劃,我知你心中顧慮,但也希望你不要在暗中自作主張,難道你還怕我會死了不成?”
蘇湛最後一句話令魅影心頭一沉,他低下頭道:“是,魅影謹遵公子的命令。”
“只是……”最後魅影還是提醒了一句,“還望公子能顧着自己的身體,現在金陵那邊情況一直不太好,盼着公子能夠去一趟,而近來慕夜輝似乎也還未放棄要殺公子的計劃。”
現在可謂內憂外患,蘇湛卻整日陪着展顏在這裡嬉鬧,其他的魅影倒也不在乎,只是實在擔憂蘇湛的身體,倘若發生什麼意外,蘇湛現在這樣的身體狀況又怎麼應付得來?再加上個需要保護的展顏,情況實在很不樂觀,倘若不是礙着蘇湛的話,或許他現在就會忍不住去將展顏的心挖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