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第三章

(1)

霜降有些失落。說不出來那種失落究竟是爲何而來。

她滿心的以爲, 自從那次送早餐之後,洛秋分會採取進一步的行動。可是好奇怪的是,自從那次以後, 洛秋分卻開始和自己保持距離了。原本就是沒有存在感的女生, 這樣刻意的和自己保持距離, 如果不是因爲霜降一直都在在意着洛秋分, 或許真的會把她當成是透明人。

洛秋分。這個奇怪的女生又在想什麼?難道是欲擒故縱嗎?

吃着早餐的霜降看着正在宿舍打掃的洛秋分。

沒有想到, 這個女生竟然還打着小心思。

於是,霜降耐心的等待,等待着洛秋分接下來究竟會做什麼。

“秋分。你這次參賽的畫有在省裡獲獎了。”早上的時候, 班長照理來這個宿舍串門子。

霜降倒是不排斥這個女生。至少這個時候,還不排斥。這個女生不會特意巴結誰, 對誰都一樣。所以是難得的讓霜降不排斥的女生。

“嗯, 我知道了。”在宿舍裡一直沒有聲音的洛秋分終於開口了。聲音裡面透着難得的喜悅。

“今天沒有什麼事情吧。一起去教室吧。”

“啊!好啊。”女生整理的東西, 正要出去,卻正好對上了霜降的雙眼。

四目相對。

洛秋分淡淡的點了點頭。然後就跟着班長一起出去了。

“你那副畫的印刷版貼在了學校的長廊裡面, 怎麼樣?小秋,要不要去看看?”

“啊?不用了啦。我現在一看到她就痛苦。”

“哪有人像你這樣的。那可是你自己畫的耶。”

“所以才痛苦啊!我畫的簡直想自殺~~~~”雖然這樣說,但那聲音裡面分明透着喜悅。那個聲音,和在宿舍裡面是完全的不一樣。

落雁喝着手裡的牛奶,聽着CD。

“霜降, 時間不早了, 要不, 我們也去教室吧?”穆小塵小聲的詢問霜降。

“嗯。”收起了手裡的CD, 女生背起了被自己隨手扔在了一旁的名貴包包。

在走出宿舍樓的那一刻, 霜降卻突然奇想的說道:“我們去長廊那邊看看吧。”

“誒?霜降?怎麼突然要去那邊啊?”

“沒什麼,反正還有時間。”

(2)

霜降看到了那副畫。

那副名爲《雨宿》的畫。

一片淡雅的藍, 渲染的像是整幅畫真的是被雨淋溼了一般。天空中落下來的雨水似乎能讓人聞到雨水的氣息。盛開着的鳶尾花,帶着紫色的藍,還有淡淡的綠色,被雨水打溼了,顯得楚楚可憐。

一個簡陋的涼亭裡面,有一張簡陋的長椅。長椅上,坐着兩個人。外面的那個站牌歪歪斜斜的站着,似乎快要倒了。外面的雨下得正大,涼亭裡面的兩個人相互依偎的睡着。一個人的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衣服,她似乎睡着了,面容非常的安靜。

旁邊放着一把溼嗒嗒的傘。

最下面,是作者的題詞:如果你想走,我願意爲你打傘。如果你想停,我願意同你雨宿——洛秋分。

雨宿?

霜降靜靜的看着那副畫。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從來就沒有人爲她送過傘,沒有人陪她躲過雨。因爲每次下雨,她總是被小心的護着,走進了那輛似乎不管在什麼地方,都會隨時出現的豪華轎車裡面。

洛秋分。

那是她的畫。

“原畫在哪裡?”站在畫面前的女生突然這樣說。

“啊?”身邊的兩個女生不解的看着她。

“這幅畫的原畫,在哪裡?”

“應該在評審的手裡吧。”

“哦。”

(3)

霜降發現洛秋分不一樣。

霜降發現洛秋分沒有欲擒故縱。她是真的在避開她。

霜降也終於發現,自己爲什麼會覺得失落。

原來自己失落,是因爲,洛秋分從來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她沒有因爲自己漂亮把自己放在眼裡,她沒有因爲自己成績優異把自己放在眼裡,她也沒有因爲自己的家庭把自己放在眼裡。

這個完全沒有存在感的女生,自從那唯一的一次爲她買了早餐之後,每次看到她都會躲得遠遠的。每次看到她的時候,那個女生的眼裡,竟然會有一些淡淡的憂傷。

她,竟然會爲了這樣的事情而失落。她,竟然會爲了洛秋分眼裡的那些憂傷而難過。

時間毫不留情的流逝着,很快,從炎炎的夏天,到了深秋。涼意一瞬間入侵。

“霜降,洛秋分的畫這次又獲獎了。”

“嗯?”女生擡眼看着說話的舍友。

“這次的畫好像是叫《左右》。”

“哦。”

…… ……

人生兩耳,

左耳右耳。

一掌之隔,

生死不見。

這是那副畫的題詞。

畫被學校拿回來了。就放在美術老師的辦公室裡面。美術老師的辦公室在三樓。

“你看完了不要忘記關門。”去拿鑰匙的時候,美術老師是這樣和自己說的。因爲去的晚了,美術老師要走了,辦公室的門也被關了。霜降運氣好才遇上了在停車場的美術老師。老師將鑰匙交給了霜降之後就開着車子走了。

結果霜降盯着那副畫,出了神,一下子就到了9:00多。都快要到拉閘的時間時,女生才突然醒過來。匆忙的拿起了自己的包,拿了鑰匙,關上了辦公室的門。往樓下跑。

整幢樓都是電子的現代化設備,如果拉了閘,沒有電,自動門就不可能打開,應該要快一點了,否則可能會出不出去。

怕趕不及出去,所以霜降下樓的步子有點急。不料樓道的拐彎處突然出現了一個身影,後者似乎比自己還着急,跑的飛快。一瞬間無法反應,結果便結結實實的撞在了一起,連對方是人是鬼都未能分辨清楚,人便已經倒在地上了,痛的齜牙咧嘴。

“哇啊!”

倒在地上的兩個人都疼的有些爬不起來。霜降只是覺得這個聲音有些耳熟,卻也不及多想,使勁的想要爬起來。

樓道里有點暗,兩個人也都看不清楚對方的面容,倒下時手中的東西都撒了,匆匆忙忙的收拾,亂七八糟地捧在懷裡,行動一致地往大門跑。

在急着趕時間的時候,原先走走沒多久的路便一瞬間感覺特別的長。怎麼會還不到呢?兩個人跑的更加的賣力了,奈何才摔過,腿腳還疼着,即使拼命的跑,速度上卻還是欠佳。

一個拐彎,看着大門出現在了眼前,可就在手即將要觸碰到大門把手的那一瞬間,整個樓道里突然間一黑,四下俱靜。兩個伸手的女生,手都定在了半空中,沒了反應,身體也似是斷了能源一般,毫無動靜。

有些糾結的在暗中相互對望,然後同時的快速用力拉門。

不會吧?自己不會這麼背吧??!!

門鎖拉動發出的“咔嚓咔嚓”的聲音格外的響。門內的兩個女生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去拉扯着們把手。

除了再一次證明這扇電子門童叟無欺的質量以外,沒有任何實質意義上的變化。被關在門內的女生依舊被關在門內。

大冷天的,呆在烏漆嗎黑的藝術樓內,又沒有空調,真是簡直要人命。

“可以打電話!霜降,你不是有手機嗎?”雙眼閃光閃光地瞧着一身名牌的女孩。

女生一開口,霜降才發現,撞了自己的這個人,竟然是洛秋分!世界上有沒有這麼湊巧的事情啊?

“我手機沒電了。”很無奈的掏出手機,在女生的面前示意自己完全沒有騙人。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沒有電了,原本想要換一塊電板的,但因爲沒有想到會看這麼長時間,所以偷懶的沒有動。現在想想,那塊電板明明就躺在自己的牀頭,自己竟然沒有動!真是後悔!“還是想想辦法,看看自己怎麼出去吧。”不太想和麪前的女生講話,皺着眉看着面前的大門。

想想剛剛竟然是因爲看她的畫看的忘了時間,現在纔會被困在這裡,就覺得丟臉的很。

“能怎麼出去?一樓有防盜窗,唯一沒有防盜窗的樓至少也要事三樓以上。不能聯繫到外面,外面又沒人能知道我們在這兒。”洛秋分泄氣的說道。女生看了霜降一眼,然後蹲在地上,將剛纔在混亂中還沒能整理的東西整理好。抱着一堆的東西就往畫室裡走。

“你去哪?”見洛秋分明顯要走,霜降急忙開口。

雖然說出來很丟臉,但是,她很怕鬼,而且從小就非常的怕。

“誒?”回頭,理所當然的回答:“畫室啊!我喜歡呆在自己熟悉的地方。”

“你不再這裡等嗎?也許會有人從這裡經過發現我們。”自己不想要和洛秋分一起去畫室,但是又不希望對方離開,不希望自己一個人呆在這個烏漆抹黑的地方。於是說出了這種一聽就不可能到連自己都不相信的話。

“啊?”秋分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副“絕對不可能有人的”表情。然後搖搖頭,回答道:“應該不會有人來的,我想還是去畫室的好。”

“你怎麼這麼快就放棄了?至少也該再等等吧?難道你真的想在這種地方過夜嗎?”不知道是因爲洛秋分對自己的態度太淡然,還是因爲洛秋分這麼快就放棄了的緣故,霜降竟然有些生氣。

“但是……”似乎還想說什麼。洛秋分的表情太明顯。就是不願意和自己呆在一起。其實想想也是,按照她們兩個人平時的關係,對方不想和自己呆在一起也是理所當然的。況且這種明知道不可能的事情,洛秋分放棄了,也是正常。這樣突然生氣的自己,實在有些無理取鬧。

只是,讓霜降意外的是,洛秋分竟然會陪着她一起蹲在門口等。

雖然最後,她還是離開了,去了畫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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