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垣伸着懶腰,昨天玄落過來把玄陌子夢中做的曲譜給他,他忙了一夜,終於把這首歌完成。
看看時間,已經早上8點,打算隨便吃點什麼然後補覺。
他打着大大的呵欠,打開冰箱,取出泡麪放到桌子上,轉身去燒水,這時門鈴響了。
嗯?這個時間會是誰,太早了吧。
“叮咚叮咚”門鈴再次響起,催促着他。
“來了來了。”
他抓着凌亂的頭髮,拖着疲憊的雙腳,打開門,一個慵懶的笑臉映入眼簾。
“喲!”
夜垣側身讓他進來,“這麼早,來幹嘛?”
玄落看着桌子上的泡麪,將手裡的口袋放下,“知道你肯定一夜沒睡,給你送吃的來了,好歹你是爲了我家小乖,表示一下慰問嘛!”
夜垣“嘿嘿”一笑,“算你有良心。”關上門,到廚房燒水,轉回來,“喝點什麼?”
玄落撇了他一眼,“當然是啤酒咯。”
夜垣擅自拿了一罐果汁丟給他,“大清早喝什麼啤酒,來,健康飲料。”
玄落看着落在旁邊的飲料,拿起來,“噗”一聲,打開,嚐了一口,蹙着眉,“甜兮兮的,有什麼好喝。”
夜垣“哼”了一聲,自己打開一瓶牛奶,“要是你家小乖這樣給你說,你肯定屁顛兒屁顛兒的就灌下去了。”
玄落曲着腿,靠向沙發,“但你畢竟不是我家小乖。”
夜垣打開前面,挨個將調料包撕開,倒進去,“對,我不是你家小乖,抱歉啊。”
夜垣點燃一支菸,吸了一口,看着空中飄散的煙霧,漫不經心的說了句,“我要是喜歡男人就好了。”
“啪”夜垣手一抖,調料包掉在桌子上,不由得捏緊衣領,小心的打量着他,“落哥,你想幹嘛,雖然我知道你窺視我這盛世容顏已久,但是我的心是小可愛的,就算你強行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我們不會幸福的。”
玄落一臉黑線,“說的什麼屁話,本大人對你沒興趣。”
“那就好。”夜垣嬌滴滴的拍拍胸口,“哎喲喲,嚇得我這顆小心臟啊,撲通撲通直跳,哎!”
玄落一巴掌拍他頭上,瞪着他,“還可以演的更賤一點嗎?”
“咻”水開了,夜垣起身,邊走邊說,“怎麼樣,心情好點了嗎?”
玄落舒展雙臂搭在腿上,“爲什麼這麼說?”
夜垣拎着茶壺過來,“拜託,好歹在一起這麼多年了,多少有點了解吧。笑容可以假裝,卻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眉眼中的陰鬱。”
玄落沒說話,視線定在天花板的吊燈上,呆呆的,不知道想什麼。
夜垣衝好泡麪,各上蓋子,點燃一支菸,“你不說,我也不會問你,男人之間沒那些矯情。不過我一直很好奇,落哥,你是不是有個愛人?”
玄落歪頭看着他,“爲什麼這麼問?”
夜垣撇了他一眼,“因爲,你胸前時不常就會出現吻痕,比如,現在。”
湊到他面前,一臉賊笑,“昨晚很激情吧。”
“呼”,一陣風,吹得窗簾亂蕩。
玄落“呵呵”一笑,“愛人,和女人,是兩個概念。”
“如果你這樣說,那麼......”夜垣看着茶壺嘴冒出來的熱氣,“落哥你的愛人,是阿陌嗎?”
玄落張開手掌,捋進發中,扇動着漂亮的睫毛,“說的什麼屁話,她是我妹妹,再說了,如果她是我的愛人,我會親手把她送進別人的懷抱嗎?”
“說的也是。”夜垣摸摸泡麪的碗,有些燙手,將蓋子打開,一股熱氣騰空升起,“如果她不是你妹妹,我真的就這樣認定了。”
玄落吐着煙,“是嗎?爲什麼?”
夜垣打開玄落帶來的口袋,將裡面的零食倒在桌子上,撕開一袋薯片,捻出一片丟在嘴裡,“嘎嗞嘎嗞”的嚼着,遞給玄落一片,玄落擺擺手,夜垣反手丟進自己嘴裡,突然冒了一句,“你看着她的眼神,充斥着暴虐的破壞慾和佔有慾,沒有哪個哥哥會用那樣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妹妹。”
放下薯片,“如果她不是你妹妹,無法想象你會怎樣對待她。”
玄落將頭髮向後一捋,歪頭看着他,帶着調笑的眼神,“那,我現在看着你的眼神是什麼樣的?”
夜垣鄙夷的看了他一眼,豎起中指,“可以鄙視你嗎?別以爲這樣說就可以掩飾過去。”
玄落“哈哈”一笑,“掩飾?我爲什麼要掩飾?”眸色一沉,“我恨不得把她捏得粉碎,吞進肚子裡,和我的血液融合在一起。”
這暗沉沙啞的聲音狠狠地撞擊着夜垣的耳膜,直敲擊着心臟,“噗通”一下劇烈的跳動,他甚至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都被震動。
夜垣扭頭看向他,被他的表情震撼。
那顫抖的睫毛吐露着對血的渴望,低垂的眼瞼溢出殘暴的破壞慾,柔軟的嘴角畫出狂亂的妖異。
此時的他彷彿一個飢餓的魔王,壓抑着迫不及待的心情,等待魔鬼們血的貢獻。
可是,這樣的落哥,好誘人。
夜垣不禁有些看呆了。
玄落用餘光掃了他一眼,吐出低沉的聲音,“看什麼?”
那散發着冰一樣冷的視線,把夜垣的心快凍結了。
玄落嘲弄的譏笑着,“喂喂,看夠了沒,本大人鄭重聲明,對男人沒興趣!”
夜垣抓抓頭髮,真是的,本大人對男人也沒興趣,可是,竟然被落哥剛纔那副模樣勾了魂,嘖,一定是因爲一夜沒睡,精神恍惚了吧!
泡麪的味道隨着熱氣慢慢充斥着房間,夜垣端起面杯,用筷子攪了一下,“哎,要不要吃?”
玄落撇着嘴,“你自己慢慢吃吧。”
“那我就不客氣了。”說着,夜垣大口大口的往嘴裡塞着,邊吃邊點着頭,“嗯嗯,好吃。”
“切”,玄落鄙夷的豎起中指,“小心把自己吃成垃圾了。”
......
“嘔!咳咳!”
玄陌子一醒來就趴在牀邊乾嘔,由於早飯都沒吃,感覺膽汁都要吐出來了,內臟都在無情的翻滾,胃液都要空了。
迷生坐在旁邊,一手握着杯子,一手輕輕拍着她的背,“慕裡早就提醒過,藥劑太猛會受不住,這反應夠你受了吧。”
玄陌子抹着嘴,無力的趴下了,“迷生哥,我要吃飯。”
不待迷生開口,慕裡搶先一步說,“不行,現在的你不能進食。”
玄陌子翻身靠在靠枕上,翻着白眼,“不吃飯哪來的體力,你想餓死我嗎?”
迷生把水遞給她,她只喝了一口表示一下,便把水杯遞還給他。
慕裡拿起一支針管和一管藥劑,用力將藥劑晃均勻,吸入針管,“我先用藥物給你保持營養的存留,但是,吃飯不可以。”
用酒精棉籤在手臂上輕輕擦拭一番,握着針管,刺進去。
突然的刺痛感,讓玄陌子不禁一顫。
慕裡一邊推藥一邊說,“我給你加大了藥劑的濃度,還添加了能催化藥劑藥效的成分,飯菜裡的任何纖維,蛋白質和維生素,都有可能產生牴觸。”
抽出針頭,交給迷生一團酒精棉,玄陌子接過來自己按在針眼處,“這樣太慢了,等不急。”
慕裡將針管丟掉,“又不要你做什麼,急什麼。”
玄陌子卻扭頭看着窗臺上的花,顧而言他道,“索希爾表姐有交代你每天給花灑水吧?”
慕裡將體溫計放在她腋下,目光不小心觸及到她鎖骨處的兩個痕跡上,迅速移開視線,淡淡的說了句,“沒時間。”
一處淡淡的,是千川的,另一處顯然是新的,不是迷生還會是誰?
昨晚,玄陌子因鎮靜劑的關係一直陷入昏睡中,完全不知道發生過什麼。
玄陌子低頭看看針眼處,已經沒有血滴滲出,將棉球丟掉,“阿水後天開演奏會,我要去,演奏會結束,阿川和索希爾訂婚,我要去,時間緊迫啊,呵呵。”
她伸手捏捏受傷的手臂,紅腫沒有知覺。
“又不是尿急,緊迫什麼!”夜垣突然出現,揮着手,賤兮兮的笑着,“喲,落哥的小乖,天天這樣躺着是不是要把你憋壞了啊!”
他的視線一下子就被那鎖骨處的痕跡吸引,衝迷生賊笑着,“看來,這位帥哥把你照顧的不太好啊!”
夜垣不顧迷生不太友好的眼神,自顧自的將椅子拖到牀前坐下,掏出幾張紙遞給她,“給你看個好東西,這可是我徹夜不眠嘔心瀝血的傑作啊!”
“什麼?”玄陌子好奇的接過來,快速掃了一眼,“歌?”
夜垣修長的手指在腿上有節奏的磕擊着,“這曲子熟悉嗎?”
玄陌子根據曲譜哼了兩句,眨巴着眼睛回想着,“好像有一點印象,怎麼了?”
夜垣捏着指骨,“根據落哥的說法,這應該是你頭腦還不完全清醒的時候做的,不過,你應該也不會完全沒印象。”
玄陌子再次低下頭看着歌單,帶着滿滿的怨念,無比失落的說,“混賬哥哥,都不來陪我,不知道去哪裡鬼混了,簡直混賬。”
輕輕扇動着睫毛,“I see me in your eyes”
放下歌單,看着對面牆壁上的壁燈,不知道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誰聽,“我記得,當時一睜開眼睛,看到另一個自己,在哥哥明亮的眼睛裡,小小的,卻是那麼清晰。哥哥的眼睛就像一個小宇宙,被星辰包圍,而我,就是那宇宙中一個小小的仰望者,想要抓住那片閃亮。”
聲音婉轉而柔軟,彷彿在講述一個故事,想要把所有人都引入她的夢境。
[我已等不急,想要傾聽你聲音]
[沒有你,世界陷入孤寂,無限無垠]
[閉上雙眼,靈魂還是身軀,漸漸遠離]
[想要追尋你足跡,還有你身影]
[just look at you,I see me]
[只有你,證明我存在的痕跡]
[I can see me, in your eyes]
[星辰,閃耀在天際,不停息]
夜垣突然哼唱起來,那特有的,略帶沙啞的慵懶頹廢聲音,彷彿星星墜落,匯聚成一條銀河,在人們腳下淌過,撫過腳面,撩撥心絃。
[想和你共有,這生命,即便微細]
[聽到你心跳,纔敢在急湍河流中,繼續前行]
[你是燈塔,黑夜中驅趕畏懼,爲我指引]
[即使遠在千里,依然能看見,你明亮雙眼]
[just look at you,I see me]
[只有你,證明我存在的痕跡]
[I can see me, in your eyes]
[星辰,閃耀在天際,不停息]
玄陌子竟然覺得莫名感動。
我一時有感而哼唱的曲子,可以寫出這樣動聽的歌嗎?
尤其,當她看到夜垣閉着雙眼沉迷在歌曲的幻境中時,竟然有些臉紅心跳。
[能否感受,在你手中顫抖的生命]
[閉上雙眼,靈魂還是身軀,欲遠欲行]
[沒有你,前行便沒有意義]
[星辰,在你手心,依然光明]
[just I could see me, in your eyes]
夜垣睜開眼睛,看着玄陌子,“這是你寫的歌,好聽嗎?”
哎?問我嗎?
突然的話語聲,把所有人從夢境拉回現實中,一陣輕微的嘆息,彷彿在表示不滿。
玄陌子轉向迷生,“好聽嗎?”
迷生怔了怔,這......該怎麼說呢?自己本就是個不懂藝術的直男,而且他沒注意這首歌是否好聽,只是覺得,剛纔彷彿做了一場夢。
夢裡,自己站在一條有着點點星輝的河流中,四周很黑,遠處有一個亮點,彷彿一座希望的燈塔,他淌着河流,奮力向那希望前行,可是,不論怎麼走,那微弱的光明卻從不曾有半點接近。
他看着玄陌子期待的目光,不知道該怎麼評說,只得回答,“很美。”
很美?
玄陌子顯得有點不滿意,這首歌很美嗎?分明是深深的期盼和莫名的失落交織着。
迷生的視線似是不經意般從門口掃過,“追尋而不得的失落也是一種美,渴望被壓抑着的美。”
誰一直站在那裡,是落哥吧,爲什麼不進來呢?
這句話引起了共鳴,慕裡默默地點着頭。
夜垣突然向前一傾,注視着玄陌子,害她的心漏跳了一拍,不禁向後縮了一下,“做......做什麼?”
夜垣很認真的看着她,“我說過,你是我的繆斯女神,現在,我依然這樣說。”
起身,眯起勾人的桃花眼,“我這顆虔誠的心,隨時恭候女神眷顧,現在你就好好休養喲,親愛的女神大人。”說着,“啾”一個飛吻,還附贈了一個媚眼。
“嘔!”結果,玄陌子轉身趴在牀邊一陣嘔吐,吐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夜垣一臉黑線,“喂喂,你這是真吐啊,本大人的飛吻竟然有這麼大效應嗎!”
迷生撫摸着玄陌子的背,玄陌子嘔吐一陣,起身,擺擺手,迷生將水杯遞給她,慕裡命護士收拾乾淨,說,“放心,她這是藥物反應,不是嫌你噁心。”
“你......”夜垣頭頂要冒煙了,拜託,有你這麼安慰人的嗎?怎麼聽着更像嘲諷本大人呢!
玄陌子開心的笑道,“慕裡哥說的沒錯啊,哈哈,真的不是嫌你噁心。”
夜垣“哼”了一聲,轉過身,“本大人不與你們計較。”
說着將頭頂的墨鏡扶下,邁開步子,“我是相信你的,落哥的小乖,你既堅強又有才華,我對你一直是很期待的,所以,矯情的話我就不多說了,你就努力養病吧。”
玄陌子看着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撇着嘴,“切,裝酷。”
夜垣走出大門,靠着牆站在外面的玄落看了他一眼,向前走去。
夜垣跟在他身後,兩人默契的保持着沉默,直到走進電梯,夜垣忍不住說,“真的不進去看望你的小乖啊。”
玄落擡頭看着跳動的數字,“看什麼,有未婚夫和醫生在身邊,她很好。”
夜垣身子一傾,靠在他身上,眯縫着雙眼,“可是她更想念你呢!你也能感受到吧,藉由這支曲子所表述的思念,那樣深沉的。”
說着摸向玄落的胸口,“唉,我都能感受到這裡有種深深的不甘呀!”
“叮”電梯門開了,外面的等候電梯的幾個護士小姐姐怔怔的看着他們。
天吶,同框的夜大人和落大人簡直超配啊!尤其,這電梯裡一團濃濃的曖昧是怎麼回事?
緊接着,“哇啊!”一聲尖叫,“夜大人!”
夜垣順勢拋了個飛吻,“嗨,美女”,話音剛落,“噗通”倒一片,“嘖”他看向面無表情的玄落,“怎麼辦?”
玄落推開他,邁出電梯,“你自己看着辦。”
夜垣看看四周,這段小插曲已經很引人注意了,他扶扶墨鏡,趕緊追上玄落的腳步,“喂喂,你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我呢!”
額,那幾個護士不用管吧,反正這裡是醫院,會有別的醫生和護士發現她們的。
真是的,說明本大人還是很有魅力的,爲什麼在落哥的小乖面前就完全沒用呢?想用美男計都不行,居然還......嘔?天啦嚕,奇恥大辱啊!
(第14.1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