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靈毓察覺到上官良辰在看自己,便回望了他一眼,得意的光芒一閃而過。
此刻丞相夫人和衆兒媳、女兒見識到了鍾靈毓的厲害,想開口打個圓場吧,又怕讓鍾靈毓看出偏袒,再將火燒到自己身上,個個皆不言。
上官丞相見狀,心下有幾分惱怒,威嚴的目光便掃了眼上官良辰,示意他訓斥下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
可上官良辰似乎預知了他父親的做法,提前端起一杯茶,優雅的抿了一口,剛好擋住了上官丞相的目光,只是嘴角浮着若有若無的笑意。
氣氛有一瞬間的靜默,以及尷尬。
二少夫人看到私下裡和大力支持她的衆人此刻都沒吭聲,頓時急了,恨恨的還要再說些什麼,她的貼身丫鬟卻笑道:“郡主所言極是,郡主既已嫁給三公子,便是三少夫人,和二少夫人關係自然更近一層。丞相家極重禮儀,也重人情。二少夫人心地直率,只是想和三少夫人拉近關係,不想竟冒犯了。”
鍾靈毓眼裡噙着笑容,饒有興致的看了那個貼身丫鬟一眼。這話說的,有水平!既說了兩人除了郡主和臣女,也是妯娌關係,她還是自己的二嫂,又很好的爲這個沒有大腦的女人做了開脫,尤其是這個丫鬟,在對上自己的目光時,依然十分鎮定,頗讓她讚賞。
只是,她既然站在了自己的對立面,鍾靈毓也不會由着她欺負。只是,她此刻的身份是良辰的妻子,上官家的三少夫人,和一個丫鬟吵嘴,顯得自己也太掉價兒了,便拿目光斜斜的瞅了東方月一眼。
東方月知道鍾靈毓想要她開口呢,奈何舞刀弄拳和插科打諢她都成,這種場面她可應付不來。
倒是千歌殷勤道:“月姑娘隨郡主才嫁進來,怕是不懂丞相府的規矩,剛纔蓮花的做法是萬萬不對的,當主子的說話,哪有下人插嘴的份兒。月姑娘來自小城,雖然這次沒有因爲郡主受到這種待遇出手,但我還是要提醒下。”
千歌的話立刻扭轉了局勢,叫做蓮花的丫鬟臉色也蒼白了些,因爲府上的主子們瞥向她的餘光都是不友善的。
上官良辰終於飲完茶,輕輕將茶杯放下,輕笑道:“千歌,虧你教訓東方月,又在丞相府待了這麼多年,現在主子們都沒發話,你倒說得一板一眼,我若是不教訓你,顯得你奴大欺主了。下去領二十板子吧。”
千歌誠惶誠恐道:“是,公子,奴婢知罪。”
爾後,上官良辰又似笑非笑的望着二少夫人道:“二嫂,你的丫鬟,你就自己處置吧。”他不開口,還真以爲他的女人就由着她們欺負了,他放在心尖上,一點兒委屈都捨不得讓她受,怎能讓她們輕視,一點兒都不行!
二少夫人不甘的道:“那便也罰蓮花二十板子吧。”
上官良辰勾着脣角道:“既然如此,二嫂便讓蓮花和千歌一起去吧,免得府裡的下人們以爲誤會了二嫂,以爲二嫂處事不夠公平。”今日,便是個小小的教訓,他們若是不客氣,他便十倍的還回去!
蓮花看着等她的千歌,很想求一下二少夫人的,可是知道她的智商,便乾脆率先面色從容道:“少夫人,那奴婢先去領罰了。”她身子骨不強,這二十板子可夠狠的,雖然知道此舉是警告二少夫人,可板子卻結結實實的打在她身上啊!可眼下只能走向千歌,一起去受罰。
上官丞相靜靜的看着一衆小輩,待到那兩個丫鬟離開後,才冷聲道:“我的兒子果然有出息啊,我還沒開口呢,人都罰完了。”他不阻止上官良辰懲罰兩個丫鬟,是因爲心疼兒子,可若是什麼都不表示,鍾靈毓在丞相府還不囂張死!她是郡主,又被兒子當寶貝護着,他暫且奈何不了她,可也不會就讓她橫行。
上官良辰忙站起身子行禮道:“良辰逾越了,請父親責罰。”
有禮有節,不卑不亢,一副大家公子的風範。
鍾靈毓一見,立刻心疼了,忙要站起身子和他一起,卻被他清冷的眼神瞪的重新做會了椅子上。
上官丞相將兩人的互動收入眼底,對於鍾靈毓總算有了一點的滿意,好在,她是真的愛自己的兒子吧,心思一轉,便道:“就你們現在的身份,恐怕我也不敢責罰啊,不過既然我是你的父親,便有權利和義務教導你一番,今日回去後,便待在你們的院子裡,一個月都不許出來。”
“是,父親。”上官良辰一聽,忙恭敬道,心中暗喜。父親的此番做法,明面上是懲罰他,實際上卻向府中所有人宣佈,他如今的身份連丞相都不能輕易動了,其他人更沒這個分量!而且將他禁足,沒有閒雜人去打擾他與鍾靈毓的二人世界,他求之不得。所以此刻,他對丞相是感激的。
上官丞相看懂了他眼眸的意思,心裡嘆息一聲,只希望這個鍾靈毓值得良辰如此傾心相待。
一場爭鬥之後,接下來的氣氛便好了許多,衆人一起客客氣氣的用早膳,誰也不再上來爲難鍾靈毓,因爲都看出來了,三公子是完全偏袒他的新妻的。
鍾靈毓儘量忽略掉不是很稱她心意的氣氛,認真的吃飽吃好,上官良辰則十分體貼的爲她夾菜,大秀恩愛,惹得那些兒媳對她又是羨慕又是嫉妒,還是上官丞相輕咳一聲,眼神制止了他這旁若無人的行爲,他這才收斂了。
等兩人牽手回到他們的院落的時候,鍾靈毓挽着他的胳膊親暱道:“沒想到你手下的丫鬟都這麼給力,我本來覺得自己夠聰明瞭,和你比起來,還是差的遠啊。”
上官良辰看着她滿眼崇拜的模樣,修長的手溫柔的撫過她白玉般的臉,笑道:“沒關係,你有一輩子的時間可以崇拜我,學習我。”
鍾靈毓忍不住翻了白眼兒:“這話從你嘴裡聽出來怎麼變味兒了呢?你不應該謙虛的笑笑不語,更符合你的謫仙形象嘛?”
上官良辰託着她的下巴,直視着她的眸子:“靈毓,你應該知道,我只是生了一副仙人般的模樣,”好驕傲自戀的樣子,“可我骨子裡,就是一個普通的男人。”
他的臉靠的得好近,鍾靈毓從那墨玉般的眸子裡,看到了自己微微變紅的臉,以及他臉上那極細極淺的絨毛,甚至觸到了他漂亮的長睫毛。
鍾靈毓身體不自覺的有點兒發僵,卻聽他繼續柔聲道:“旁的人或許愛慕你絕美的容顏,可我更愛你衝我翻白眼兒的俏皮活潑。”
鍾靈毓心中一陣汗顏,她不過是翻了個白眼而已,用得着說得這麼詩情畫意嗎?害的她都快失去思考的能力了,可是現在,她覺得自己真承受不住他再來一次了,忙打斷他:“你父親爲什麼不喜歡我啊?”
上官良辰見她流光溢彩的眸子有輕微躲閃,知道她在懼怕什麼,輕笑着和她拉開了距離:“誰說他不喜歡你了?今天不是還替你說話了嗎?”
鍾靈毓瞪大了眼睛,將剛纔的一切細細回想了一遍,不確定的問:“什麼時候?”看來相府的宅鬥,她還遠遠沒到火候啊,還以爲自己今天的表現十分出色呢。
上官良辰看她秀美微皺的思索樣子,笑着用手指慢慢撫平她的眉毛,將剛纔丞相話裡的深意告訴了她。
鍾靈毓靜靜的聽完後,才鬱悶的道:“天,就這侯門深院的學問,我學起來太吃力了,今日已經發揮的很好了。”
上官良辰撫摸着她的額頭,道:“我希望你一直學不會這門學問,因爲這代表着,我給了你幸福的生活,如果你要費心費力學會了,我倒是失職了。”
就算鍾靈毓骨子裡是個獨立自強的女性,可聽到這個極品男人對自己情深意切的情話,還是忍不住笑着輕捶了下他的胸膛:“你真是討厭,話說得這麼好聽,我要是離不開你了怎麼辦?”
上官良辰寵溺的看着她,反問:“難不成你現在離得開我?”待看到鍾靈毓搖頭後,纔將她抱在懷裡,“不管你離得開離不開我,反正我是離不開你的,所以我不會讓你走的。”
鍾靈毓聽了他的話,心裡的幸福簡直無可名狀。
濃情蜜意了一陣,終於回了自己的院子,鍾靈毓一進屋便坐在了椅子上,順口道:“良辰,給我倒杯水。”
他們進屋時便沒讓下人跟進來,上官良辰條件反射的伸長手臂,爲她倒了杯水,遞到她跟前,問道:“壺和杯子都在你手邊,腳都不用挪一下,還讓我幫你倒。”
鍾靈毓面帶淺淺的憂傷:“我渾身無力。”然後接過上官良辰手裡的杯子,一飲而盡。
上官良辰的臉色嚴肅了幾分:“怎麼回事兒?”
鍾靈毓鄭重其事的答道:“剛纔聽了你那番甜言蜜語,差點兒溺死,到現在還全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