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裡三個老婆都要生了,傅小官是真的很着急。
徐新顏在四月生產,那時候他正好在泗陽縣忙着石油那事,他人沒有回去,僅僅是回去了一封家書,這本就令他心裡極爲歉意。
這一次若是再錯過了三個老婆的生產,他恐怕會愧疚一輩子。
江山未來還不知道是誰的,但老婆卻一定是自己的。
對這江山他的興趣並不大,但對這十個老婆,卻一個都不能受了冷落。
兒子也好女兒也罷,將來他們都會有自己的生活,唯有老婆,才能夠陪着自己過完這一輩子。
前世女朋友都沒有一個的傅小官,對他的十個夫人可無比珍惜。
想想春秀懷孕時候的緊張,蘇蘇有了孩子時候像個孩子一樣的驚喜,張沛兒在知道有了孩子時候甚至放聲大哭——她們都不容易,作爲她們的男人,若是能夠在她們生產的時候陪在她們的身邊,想來這就是她們心裡最大的慰藉。
他不知道吏部徹查吏治的官員在他前腳離開南屏縣的時候後腳就到了,他也不知道左中檀拿下了潘縣令,並在三日的時間裡將潘縣令的所有罪狀收集整齊。
潘縣令被押解去了觀雲城的路上,他將接受刑部的審問。
一同押解而去的自然是潘縣令的家人,而潘倩兒,這個原本就將成爲五原州知州大人兒媳婦的女子,接下來她的餘生將在教坊司渡過。
吏部拿下了潘縣令,這個消息在最快的時間傳到了五原城。
五原州知州陳楊同時得到了三個消息:
其一,皇上打道回府了。
其二,潘縣令落馬並在押解去觀雲城的途中。
其三……他的兒子陳正,死在了南屏寺。
在得知這三個消息之後,陳楊彷彿老了十歲。
他在書房裡獨自一人關了半天,出來的時候臉上沒有淚痕,也看不出任何的喜怒哀樂。
他下達了一個指令,給的是他的親信——截殺潘縣令,絕對不能讓他活着去到觀雲城!
至於兒子,就葬在南屏寺吧。
不是說南屏晚鐘極有靈性麼?
或許他聽着那鐘聲,能夠早日轉世投胎再做人。
“父親……”他的長子陳正躬身一禮,“節哀……”
“兒啊,明日你就帶着妻兒出發,去虞朝。”
這事兒早已定下,但陳正卻沒料到會這麼急迫。
“這一走之後,恐怕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能夠再回來了……”陳楊擡頭望了望天邊的夕陽,覺得而今的自己就像那夕陽,“臨走之前你需要去做一件事。”
“父親請講!”
“我書房裡有一罈好酒,帶上那壇酒,帶上你的妻子,今兒晚上去和你的岳父大人喝一杯,算是告別。”
“孩兒遵命!”
陳楊眯起了眼睛,從袖袋中取出了一個小紙包,“把這個也帶去,記住,放在你岳父大人的杯子裡,不要讓你妻子知道。”
陳正豁然一驚,這顯然是毒藥,父親此舉……父親爲何要這樣做?
“莫要問我爲什麼,多死幾個人,爲父纔有可能看見升起的太陽。”
陳正接過了這小紙包,垂下了頭。
“你也別有任何心理上的負擔,此毒,三日之後纔會發作,沒有人會知道是你下的毒,去吧。”
“父親,”陳正沒有去,而是問道:“聽說吏部的人已經到了南屏縣,御吏臺的人恐怕也已經在五原州暗自調查了,莫如……一起走?”
陳楊淡淡一笑搖了搖頭,他擡眼看向了陳正,極爲嚴肅的吩咐道:“你記住,你是武朝千年七宗陳氏的子孫!去了虞朝,你的叔伯弟兄自會迎接並將你們安置妥當。”
“在虞朝暫且好生的生活,說不定要不了多久,還有機會再回來。”
“爹不能走,爹還有很多事要做,去吧,時候不早了,好生陪你岳父大人喝幾杯。”
陳正轉身離去,陳楊又看着即將落山的夕陽,眉間緊蹙,心裡想的卻是從虞朝傳回來的消息——遊說虞朝皇帝準備興兵討伐武朝之事,至今尚無進展。
那位虞朝的年輕皇帝似乎對討伐武朝沒有多少興趣,也或者說沒有那份膽量,這該如何是好?
單單憑在夷國訓練的那十萬大軍,要想攻略武朝無疑癡人說夢。
唯有拉上虞朝,虞朝而今有天策軍足足三十萬!
加上夷國新軍十萬,以四十萬大軍和小皇帝的二十萬大軍一戰……大軍都是同樣的訓練方式,燧發槍這個東西從虞朝買了不少,若是大家齊心合力,趁着小皇帝出海之際一舉將武朝給打下,這並不是沒可能的事,因爲內部有關鍵的人裡應外合,比之當年奚太后發動那政變可強了許多倍。
要如何才能讓虞問道堅定這一決心呢?
傅小官必須死!
爲了兒子,也爲了陳氏。
就在他正在思索並極爲迷茫的時候,一張紙飛了過來,如刀鋒般凜冽。
他豁然回頭,伸出了一隻手,夾住了這張紙,卻未能看見發出這張紙的人。
他的視線落在了這張紙上,上面僅僅只有一行字:夫子廟寶藏,在摘星臺下!
陳楊大吃一驚,虞朝前朝寶藏之事世人皆知,而前些年宣帝令傅小官炸開夫子廟,那下面的寶藏卻不翼而飛之事,同樣鬧得沸沸揚揚。
那寶藏居然在武朝的摘星臺下?!
它怎麼會悄無聲息的跑到武朝來的呢?
陳楊腦子裡僅僅閃過了一抹這念頭,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送給他這個消息的人的意圖——這意圖非常明顯,恰好在他最需要的時候送來了一個最好的消息。
他相信將這個消息通過金陵的族人告訴虞問道,虞問道想來就沒可能再坐得住。
虞朝缺銀子,缺大量的銀子!
虞問道受限於國庫的空虛不敢輕易起兵,但若是他知道了原本就應該屬於他的那座金山而今在傅小官的手上……他還能坐得住麼?
難怪小皇帝敢大肆印刷銀票,原來他還藏着一座金山。
這小皇帝也是厲害,那麼他還會有什麼手段沒有顯露出來的呢?
這個消息當夜就送往了虞朝,三日之後,五原州知州陳楊查辦河道總督葛溯貪墨之罪,葛溯畏罪自殺。
同一天,押解前往觀雲城的潘縣令遇刺身亡。
又兩日,虞問道的面前擺着了這張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