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徐紹光,徐雲清的父親,傅小官的外公。
傅小官坐在了蒲團上,徐紹光臉上的神色有些激動。
他又閉上了眼睛敲起了木魚,嘴裡依然在念叨着,傅小官仔細一聽,他念的是《大涅槃經》:
一切諸世間,生者皆歸死
壽命雖無量,要必當有盡
夫盛必有衰,合會有別離
……
木魚聲止,徐紹光再次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傅小官:
“扶我起來,陪我走走。”
傅小官將徐紹光扶了起來,扶着他走出了佛堂,站在了陽光下,才發現這個老人是真的很老了。
他本以爲徐紹光會和他講起母親的事情,卻沒料到徐紹光隻字未提。
“你能回來看看我,我很高興。”
“聽說了你的許多事,也看過了你的詩詞文章,你很了不起,我也很高興。”
“而今你已長大,成了家立了業,還是陛下的肱骨之臣,想來是很忙的……你去吧,有空,再回來看看。”
傅小官躬身一禮,“外公,有暇我會來看您的。”
“嗯,你去吧。”
“告辭。”
徐懷樹送傅小官離開了這處偏院,問道:“你怎麼就不能和他多說說話兒?”
傅小官就很無辜了,“我不知道和他說啥啊,難不成應該相顧無言唯有淚千行?”
也是,自己至少還和傅小官一同去過武朝,還吵了幾架,這爺孫二人還當真不知道說點啥。
“算了算了……你啥時候把我女兒送來?”
“她受了傷,等養好了傷,你把她的戶籍辦妥了,我就把她送來。”
“在哪裡養傷?”
“我府上啊。”
“……???”徐懷樹頓時對傅小官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小子膽兒這麼肥的?居然敢把情人帶回家養着?
他肯定欺騙了他的三個夫人,否則,沒有哪個女人能夠容忍這樣的事情。
徐懷樹腦補了許多,倒是補得八九不離十,唯一錯誤的就他堅定的認爲這女子定然是傅小官的外室。
傅小官離開了徐府,和蘇珏二人回到了傅府,走進了棲雪堂。
童顏依然躺在牀上,只是她的眼睛早已睜開,眼裡滿是茫然。
“我救了傅小官……我本來是要殺他的……但那時我的內心就只有一個念想,救下他,就能救下天下之黎民百姓。”
“這裡是傅府,早上那個漂亮的女子想來就是他的妻子了。他會把我怎樣?是送去官府?還是等從我口中問出拜月教的消息之後將我殺了?”
“聽說像他這樣的大官兒可都是踩着別人的血跡一步步爬上去的,若是他剿滅了拜月教,這可是一份莫大的功勞,爲了他的前程……他只怕會對自己不擇手段。”
就在童顏胡思亂想的時候,傅小官走了進來。
他坐在了牀沿,看着眼前這張陌生卻驚豔的臉,頓時吃了一驚——
這就是童顏的真面目?
這特麼的完全不輸給自己的三個老婆啊!
童顏自幼習武,生於山野,這張漂亮的臉蛋兒此刻雖然略顯蒼白,但依然散發着一股英武之氣,多了一份三個老婆沒有的野性,就連那雙眼睛裡此刻散發出來的光芒,也帶着一股桀驁不馴的味兒。
傅小官自認爲是一個自制力極強的人,可在看到這張臉之後,心裡都不禁盪漾了起來。
“咳咳……”他用衣袖掩着嘴咳嗽了兩聲,這才嚥了一口唾沫,將腦子裡的旖旎拋去,很是認真的說道:
“你現在得記住我說的每一個字,這關係到你的生死!”
“你說吧,救你是一念之間,從本質上來說,你我依然是敵對關係,你最好是殺了我,否則我擔心以後會向你出劍。”
“女孩子家家的,成天整什麼打打殺殺成何體統?以後你得學着繡花!”
繡花……童顏頓時瞪大了眼睛,忽然露出了一抹微笑。
傅小官心裡一蕩,這小妮子不得了,比那個什麼邊蓉兒更是厲害。
邊蓉兒至多勾人,這小妮子隨便一笑就能勾魂!
傅小官慌忙收拾了一下心情,正色道:“從現在起,你的名字叫徐新顏,忘記童顏那個名字,你,就是徐新顏!”
“你出生于徐府,你爹名叫徐懷樹,而今虞朝禮部尚書……話說,我給你找的這個爹挺好的吧?”
童顏未曾回答,而是疑惑的看着傅小官——
這是什麼意思?
他爲什麼要給我改名換姓?還給自己找了個富貴人家?
所以她香脣兒輕啓,問了一句:“爲什麼?”
“不爲什麼,你救了我一命,我這人不願欠人家人情,所以我也救你一命,兩相抵消,互不相欠。”
“你知道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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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徐新顏,我的表姐!”
童顏眉間兒微蹙,他知道我是誰,可他並沒有問,什麼都沒有問……難不成他是真想救我?亦或是用的緩兵之計,讓自己在麻痹大意之後向他說出拜月教的秘密?
“徐府的資料呆會我弄一份給你,你務必熟記。另外就是這以後,至少在拜月教覆滅之前,你不能出門,我擔心你會被拜月教的人追殺,而你的武功被大師兄封閉,暫時不會給你解開,免得你傻傻的跑了,到時候我還得給你收屍,挺麻煩的。”
“你現在傷勢嚴重,就暫且在我這府上先住着,有大師兄的療傷聖藥,你會很快好起來。另外就是……你得多吃一點東西,流了太多的血,可得補補,莫要落下了病根。”
“你有什麼需要,這院子裡的丫環你可以使喚,不要弄得那麼客氣,把這裡當成你的家,但別折騰,更別拆了我的家。”
童顏眉間舒展開來,雖然心裡的戒備並沒有完全放開,可她從傅小官的話語中聽出了他是真的想要救她。他果然不是尋常男子,只是如此一來,會不會給他招惹麻煩?
“說句實在話,你這模樣兒真的有些禍國殃民,哎……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了哪個王八蛋!”傅小官一聲嘆息搖了搖頭,童顏臉兒一紅,咬了咬嘴脣收回了視線。
“安心養傷,啥都別想,我得去見見我的老婆們。”
他走了出去,童顏擡起了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想起了昨夜裡馬車裡的一幕,臉兒更紅,覺得自己似乎已經便宜了那個王八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