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皮膏藥和一個男人摟着肩站在電梯口, 臉幾乎貼在一起,像是在討論什麼。
“不錯,很和諧。”我低頭在老妹耳邊說, 吃吃的笑了。可我在笑什麼, 不知道。笑自己愚蠢, 相信狗皮膏藥的話, 還是笑老妹當了別人的擋箭牌, 冤的可以,或者還有什麼,不想去想……因爲想清楚了, 也不會帶來什麼好的結果,只會徒增煩惱而已, 何必爲難自己呢。
摟緊老妹的肩膀, 老妹失望的眼神就如一根刺一樣扎進了我的心裡, 我安慰老妹,“我們不管要別人, 我和你一起回家。”
老妹拉緊我的右手,老妹的手指冰涼,“哥,回去問清楚,不要有誤會。”
“我和他之間沒有誤會, 我們是朋友。”左手拍拍老妹的肩膀, 我貼近老妹的耳朵說, “我下個月提前實習, 我們不可能有什麼。”
狗皮膏藥和那個男人走進電梯, 由於進入電梯的人數達到了極限,我和老妹還有周涵凝只好等待另一臺電梯。
老妹側過身, 替周涵凝整理頭髮,我抱着胳膊看着電梯行動的樓層。
一個男人在老妹和周涵凝身邊站定,我扭臉去看,原來是周涵凝的表哥,叫什麼來着,我忘了。
“劉靜,好久不見。”男人眼睛亮晶晶的,笑意爬滿了臉。
周涵凝防備的看着男人,老妹一臉輕蔑,冷冷的應了聲,“好久不見,韓揚。”
哦,我想起來了,那個男人全名叫韓萌揚。老妹此次稱呼他,看來他們認識很久了。
韓萌揚對我點點頭,眼睛彎了一下,“立文,也在呀。聽聞你和劉靜焦不離孟孟不離焦,今天見了真挺羨慕你們的。”
老妹哼了一聲,送了韓萌揚一個大大的白眼,“你和你姐不也是感情不錯麼?”
“可怎麼也趕不上你們呀,”韓萌揚說的很真誠,“你和立文之間的感情沒有絲毫的利益糾葛,什麼都是最純淨的。”
周涵凝偷偷的拉了下老妹,“小靜,電梯來了。”然後對韓萌揚點點頭,“表哥,我們先走了。”
我對韓萌揚笑笑,便跟着老妹她們進了電梯。韓萌揚這次給我的印象還不錯,好了第一次見面的陰冷,多了人情味,加上他和老妹是舊識,我也變愛屋及烏了。
老妹繃着一張臉,像是在和誰生氣。周涵凝對着電梯裡的鏡子發呆,臉上看不出絲毫的情緒。電梯裡只有我們三個人,她們兩個陷入低氣壓,我也跟着受困於低氣壓裡。
我們在門口和老妹的各位朋友們打了招呼,便各自散去。老妹一直趴在周涵凝耳邊不停的說着,眼睛裡閃爍着犀利的光芒。兩個人好像是達成了什麼意向,便笑着揮手告別。
對於女人的友情,我從來不懂,老妹和周涵凝的相處方式,我更是摸不到頭腦。小時候,兩個人有一塊巧克力也要分着吃,可是如果吵架就會吵的天翻地覆,像是永不會再說話,可每兩秒鐘卻又手拉手的去欺負別人了。
把老妹送到樓下,沒能下車就被老妹趕回了家。我回到了家,家裡沒有人,狗皮膏藥還沒回來,看了看家裡電話,只有蘇碩打回家的電話。掏出手機,蘇碩的電話短信佔滿了屏幕,狗皮膏藥沒有絲毫的動靜。
我自我嘲笑了一番,看看時間不早了,也沒有撥電話給蘇碩,只是象徵意義的回了一條短信,提醒他注意安全。
草草的洗了一個澡,我爬上了牀,閉上眼睛,狗皮膏藥和男子親暱說話的圖面就跑到眼前,怎麼也揮不掉。翻了個身,把頭埋在枕頭上,我心裡特別的煩,明明身體累的要死,可是卻睡不着。
當我像烙餅一樣翻了數十個身以後,火候差不多,可以出鍋時,大門有鑰匙開鎖的聲音,狗皮膏藥的腳步聲和換鞋的聲音接連響起。
我爬着不懂,耳朵豎的比兔子耳朵都長。狗皮膏藥走到我門前挺了一會兒,又轉身進了其他的房間。我心裡竄出了一尺高的火苗,烤的我口乾舌燥,煩躁的心情無處發泄,索性起身,去喝杯水。
我沒有開客廳的大燈,藉着小夜燈的光亮,我摸進了廚房,拉開冰箱,拿出了一瓶水。我仰頭喝了兩口,呼吸順暢了,心裡的煩躁也消了一些。拿着水瓶發了會兒呆,我把手裡不再冰涼的水,又扔回了冷藏室。
浴室的門開了,狗皮膏藥走了出來,“你還沒睡?”
“我起來喝水。”我了了的應付着狗皮膏藥,眼睛不敢看狗皮膏藥。狗皮膏藥走到我的面前,擡起手,我退後了兩步,“就算我家沒有女性,你也不要隨便遛鳥,客廳沒有掛窗簾。就算你不怕走光,我還怕別人投訴我家有裸露狂。”
“我忘了拿衣服。”狗皮膏藥有些尷尬,連忙用浴巾裹住,“今晚玩的好麼?”
“好不好,和你沒關係,你自己玩好了就好。”我冷冷的丟了一句,便逃回了自己的房間。
我爬回牀上,腦子竟然冒出了一個可笑的想法,我和狗皮膏藥吵架了,想着想着我竟然傻笑出了聲。
當太陽再次升起,我和狗皮膏藥開始了另一種生活。每天早晨早餐擺在餐桌上,狗皮膏藥沒了影蹤,中午我一般會陪我老妹吃飯,晚上則會和朋友們混到很晚纔回來。我沒有刻意,但確實是有意的躲避着狗皮膏藥,而狗皮膏藥是真的忙,還是怎樣,我不得而知,也不屑於知道。
周涵凝出國那天,我沒有去送機。我不喜歡傷感流離的場景,也不想再給周涵凝任何的幻想空間,只在心裡默默祝福她早日找到真命天子,不要永遠的執着於一棵不屬於她的樹。
蘇碩忙的一塌糊塗,偶爾會回來陪我吃個飯,多數時間都在跑着新接手的實習工作。老妹每日悠閒的逛逛街,可我能感覺到老妹離別家鄉前的不捨。
一週過去了,兩週過去了,我和狗皮膏藥坐在同一張桌子上吃飯,已經成爲了記憶。碰面也有,不過總是學校擦身而過。他復課了,忙碌着他該忙的事,很多人開始揣測他與韓萌萌的種種,可惜我沒有那個興致,也討厭那種蜚短流長無意義的猜測。如果說我和狗皮膏藥還有什麼聯繫,或許同住在一個屋檐下,那可能是我們唯一的聯繫吧。
周涵凝出國了,蘇碩實習了,狗皮膏藥忙着他的功課,老妹出國的時間也定了,最後就只剩下我一個人。孤單寂寞並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人心內藏着一種叫做不安的因子,會時時產生一種叫做“無安全感狀態”,不停的折磨着人心最脆弱的地方,使人漸漸失去了自信。
我的狀態不太好,噩夢開始纏繞着我,夜晚來臨時我就不停的害怕,可是我永遠也逃不開夢境中流血的場景,和永無止境的逃跑。半夜驚醒成了家常便飯,從來不喜歡飲酒的我,開始習慣半夜醒來時喝上一杯,以求再次入睡後的安寧。
蘇碩得到了難得的兩天假期,倦容滿面的他回來抱着我不聽的蹭着,帶着重重的鼻音,“冉冉,有你的地方纔叫家。”
我推了推靠在我身上的蘇碩,“蘇碩,收起你的文藝風,我已經掉了十斤雞皮疙瘩了,如果你不想我再瘦下去,就別說那些會使我寒毛敬禮的話。”
蘇碩不悅的嘟起了嘴,抱着我扭着身體,“冉冉,我才冷落你幾天呀,你就變得如此無情。”伸出食指,蘇碩皺着眉頭問,“說,你是不是揹着我另結新歡了?”
我和蘇碩對視了良久,忍不住對着哈哈大笑。我用拳頭捶了下蘇碩的胸,“蘇碩,你是去寫稿子了,還是去演戲了?”
蘇碩象徵的掐了掐我的脖子,“冉冉,你看看你鬼樣子。”
我淡淡的笑着,翹起下巴,“我難道變醜了麼?”
蘇碩黑白分明的眸子變得深沉,手指順着我的臉頰輕輕撫摸着,“冉冉,你瘦了,看起來很疲憊很憔悴,而且你不再注意個人形象了。”
我微笑着擄了擄頭髮,“是嗎,我以後注意啦。”
蘇碩攬着我的肩膀,“冉冉,劉靜出國是不是不放心?”蘇碩的臉上的笑容變得意味不明,貼近我的臉,笑嘻嘻的說,“冉冉,你是不是有嫁女兒的感覺?”
我捏着自己的下巴,認真的點頭,“嗯,是有點。小靜從來沒有離開過我身邊,我們相依爲命了這麼多年,突然放她離開,我還真不放心。”
“孩子大了,做家長的就要放開他們離去,不然以後會變笨的。”蘇碩不懷好意的笑着。
我瞥了蘇碩一眼,“我聽出來了,你是諷刺我變老了,變婆婆媽媽了。”
“沒有,剛纔我在廚房看到空了的紅酒瓶子,你是不是因爲劉靜出國的事……”蘇碩晶瑩的眼眸流淌着擔憂的光芒。
我站起身來,對蘇碩笑笑,“我還藏了瓶黑方,”我對蘇碩眨了眨眼鏡,“特意給你留的。”蘇碩特別着迷於黑方,幾乎到了無黑方不歡的狀態。
看着蘇碩對着酒杯閃閃發光的眼睛,我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