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江秋意便開口了:“大嫂,你替和順休妻的事情,和順知道嗎?他倆可是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夫妻,可不是你張一張嘴說替兒子休妻就可以的。當真要休妻,也該由和順這個當丈夫的出面!”
“和順是俺兒子,俺是他娘,俺說啥他都得聽着,誰不知道俺家和順是最孝順的,俺說休妻,他敢不聽?”
其實大郎媳婦並不像她自己說的那麼底氣十足,要不她也不會天天上集市上來盯着,專門挑着謝掌櫃不在家的時候打上門來,再說她也算好了,和順還得七八天才會從臨安城回來呢!
其實要不是她這個當孃的從中作梗,桃花早就被和順接到臨安城一塊過他小兩口的小日子了。
他們小兩口也確實過過一點如膠似漆的好日子,那還是和順剛開始去臨安當大掌事的時候,他將桃花接了去,租了個小院子住着,地方不大吧可好歹是他們小夫妻倆的窩,日子過的和和美美的。
可偏偏大郎媳婦不知道打哪兒知道了桃花眼睛不好的事情,親自打到了臨安城去驗證,確認了桃花眼睛看不見之後,大郎媳婦就以留下來照顧兒子爲由,硬生生的擠進了他們小夫妻的安樂窩裡。
然後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她肯定沒完沒了的刁難桃花,桃花溫柔善良,和順老實孝順,小夫妻倆一味的忍讓,反倒是助漲了她孃的囂張氣焰,好好的日子都叫她攪和的過不下去了。
不得以和順將桃花送了回來,還住在孃家,就是不想她再受他孃的氣,誰知道桃花前腳剛走,他娘又馬不停蹄的給他張羅納妾的事情,和順煩的受不了了,乾脆將他娘趕了回來。
回到謝家村之後,大郎媳婦也不消停,見天的拿桃花瞞着她眼瞎的事情揉搓謝掌櫃的和桃花兩父女。
父女倆一來是確實爲着隱瞞桃花眼瞎的事情心中有愧。二來是看在和順的面子上,不願意跟大郎媳婦撕破臉,畢竟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們關係鬧的太僵,作難的還不是和順麼!
這邊的人情通達卻沒有換來大郎媳婦的將心比心,她反而變本加厲的糟蹋桃花,今日更是打上了門來非說替和順休了桃花。
不就是仗着她是和順的親孃麼!江秋意卻看不慣她的囂張跋扈。
“和順再是你的兒子,他已經成年還成家立室,休妻這麼大的事情,難不成你這個當孃的一手遮天就可以了?再說了,你要替和順休妻,那理由呢?七出之條,桃花犯了哪一條了?”
這下子算是把大郎媳婦問住了,謝桃花老實本分,對自己畢恭畢敬的,還當着拿不住她什麼短處,總不能拿她眼瞎爲由替和順休妻吧?這七出之條上可沒有這麼一條。
可那確實是大郎媳婦死活瞧不上桃花的最主要原因,之前平順也弄了個瞎眼的回來,鬧的家無寧日,現在和順又娶了個眼瞎的,她的兒子全都相貌堂堂的,怎麼就這麼倒黴一天到晚撞着瞎眼的姑娘。
一看見謝桃花那雙沒有焦點的眼睛,大郎媳婦心裡頭就膈應的慌。這將來要是和順來家了,見着這麼一個瞎眼的弟媳婦,可不就天天的在提醒他之前被他夫妻倆賣掉的那個小瞎子的事情嘛!
爲着那事,平順多少年都不來家了,大郎媳婦可不想這件舊事再被平順想起了,可他要是看見這麼一個瞎眼的弟媳婦,怎麼能不想起來舊事?
腦子裡想了一圈,大郎媳婦忽然盯着謝桃花肚子,本就肥的看不見眼睛的臉上瞬間笑的奸詐,她說:“七出之條無後爲大,謝桃花進門這都多長時間了,連只蛋都沒下,俺們老謝家可不要不下蛋的母雞!”
“他們成親還不到一年,大嫂這無後的帽子扣的太大了,桃花可不敢當,再說了,生孩子可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要是真的不能生,這問題出在誰的身上還不好說呢!”
謝和順緊趕慢趕的趕到雜貨鋪的時候,剛剛擠進人羣。就聽見江秋意說了這麼一句話,饒是他知道小嬸子是在幫襯桃花,也難免的有些羞憤,這不是在暗示他有可能生不出來孩子麼!作爲一個男人,這多難堪。
是以,他又往後縮了縮,沒在這個時候出去。
他娘卻炸起來了:“六郎家的,你胡說八道什麼呢?成日裡就沒個端莊樣,論起來你好歹算是和順的長輩吧,有你這麼說話的嗎?啥叫問題出在誰身上還不好說?有什麼不好說的?俺家和順全全乎乎的,哪像謝桃花是個殘廢的,生不出來小娃娃不怨她這個殘廢的怨誰?”
“眼睛看不見跟生孩子有半毛錢關係嗎?你是用眼睛懷的孕,用眼睛生的孩子啊?”
江秋意當場就懟了回去,真是受不了大郎媳婦那副既無知又死不講理的樣子。
大郎媳婦被一通嗆白,乾脆橫了心開始撒潑。
“俺不管,反正這樣生不出來孩子的殘廢俺家是不會要的,誰要誰拿去!謝桃花,你這樣死皮賴臉的纏着俺家和順,不就是欺負他老實麼?你自己說說,你又不能幫襯上和順一星半點的,還要他來照顧你,如今連個孩子都生不出來,你還要坑害他坑害到什麼時候?你要不要臉?要不要臉了?”
桃花聽了,心中苦處的說不出口,只一味的哭,江秋意正準備替她懟回去呢,她卻忽然拉住了江秋意,自己摸索到大郎媳婦面前,噗通一聲就給她跪下了,哭着哀求她。
“婆婆,求求您了,別休了俺,俺會跟和順說讓他納妾的,您想讓他娶誰家的閨女,他一定會聽您的,只要您不要休了俺,俺已經嫁給和順了,這輩子生是和順的人,死是和順的鬼,要是離了他,俺就活不成了……”
桃花的哀求在大郎媳婦那兒可起不到任何作用,只會助長她的囂張氣焰,讓她更加肆無忌憚的踐踏她的尊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