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美景只是嚇唬她的吧?
許子珮是這樣想的,所以驚慌之餘,也還是沒將她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可是下一瞬,沈美景竟然當真讓人捏了她的嘴,拿了個勺子舀了一勺狗食,直直地就朝她塞了過來。
這場景很熟悉,以前曾經發生過,也就在這個地方,連人跪下的位置都一模一樣,只是她們兩個人的角色對調了。
許子珮睜大了眼,四肢使勁掙扎,卻也掙不開力氣巨大的家奴。擡頭看,看見的卻是美景微笑的臉。堆積了十幾天的狗食發出酸臭的味道,直逼得她陣陣作嘔。
她簡直不敢相信半年前的沈美景是怎麼做到一臉平靜地將那一盤子狗食都吃了個乾淨的,她不過就是拿沈山水做威脅而已。現在換成自己,許子珮才終於明白爲什麼沈美景會記恨她了。
因爲她現在就恨她恨得想剝她皮!拆她骨!
“這是在做什麼?”
正要動手呢,就聽得門口傳來個古怪的聲音。
許子珮和沈美景都回頭,就見宋涼臣從門口進來,看清面前這陣仗,微微皺了眉。
跟見着活菩薩似的,許子珮當即就“哇”地一聲哭了出來,朝着宋涼臣喊:“王爺救我!”
沈美景還端着狗食,看着那人一臉不可思議地走過來,微微笑了笑,屈膝行禮:“妾身見過王爺。”
空氣裡一陣沉默,錦衣玉食都有些尷尬,連押着許子珮的家奴都鬆了些手。
這女人之間相互爲難的時候,最不希望的就是被自家男人看見,因爲一點都不溫柔,又歹毒又充滿心計。
不巧,今兒這一幕就是活生生的燕王妃迫害五小姐,雖然還有隱情在前頭,但是王妃這模樣,怎麼都會讓王爺難堪的吧,這畢竟還是許府呢。
許子珮也是這麼想的,發生一件事的時候,人往往會同情弱者,她現在就是那個弱者!所以掙脫開家奴的桎梏,她便想往燕王爺那邊跑。
看了看美景手裡端着的東西,又看了看瘋了一樣哭着跑過來的許子珮,宋涼臣躲開後者,嫌棄地走到美景道:“你不怕髒了自己的手?”
許子珮嚎啕的哭聲卡了殼,臉上滿滿的都是震驚,甚至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王爺?”
美景也有些呆了,微微皺眉看着身邊的人,慢慢將手裡的食盆放下去。
宋涼臣就當沒聽見許子珮的喊聲,低頭看着她道:“出什麼事了,你要這樣對五小姐?”
“沒什麼。”美景道
:“小事而已。”
“小事麼?”宋涼臣皺眉:“你不是這麼惡毒的人,能拿這麼髒的東西往堂堂許府五小姐嘴裡塞,應該是有什麼了不得的原因。”
沈美景眉頭皺得更深,低頭看着別處,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許子珮回過神來,算是對這毫無原則的燕王爺徹底死心了。沈美景做這樣的事情他都不生氣?還這麼淡定地問她話?到底是有多喜歡她那張臉啊?
羞憤之下,她反而平靜了下來,咬牙行禮道:“小女子知道實情,王爺要聽麼?”
宋涼臣擡頭,淡淡地看了過來。
她便開口道:“王妃是還念念不忘四少爺呢,不知從哪裡知道小女子這兒有點消息,便急急地跑來問,小女子不願王妃再掛心四哥的事情,令王爺難堪,所以便沒有說。誰知道王妃一怒之下,竟然用這樣骯髒的手段逼迫小女子……”
說着說着,自己嚶嚶哭了起來,也不知道是怕的還是氣的。
“她說的是真的麼?”宋涼臣扭頭問美景。
沈美景大方地點頭:“是實情。”
反正都要和離了,他又答應了要護她在先,誰怕誰啊,有啥不能說的?他就算生氣,又能拿她怎麼樣?
美景這是已經打算破罐子破摔了。
結果宋涼臣竟然沒說她什麼,只點點頭算是聽明白了,然後問許子珮:“所以,五小姐知道的關於四少爺的消息是什麼?”
許子珮:“……”
後頭的玉食一直都吊着心呢,聽見這句話,就像是一瓢涼水倒進燒得滾燙的鍋裡,嗞哩嘩啦的,這叫一個刺激。
不是最不喜主子在意許子衿了麼?結果聽了五小姐的話,不但不生氣,還幫着問是什麼消息?
臨風欣慰地笑了笑,錦衣則是忍不住擡頭看了看太陽,今兒是成方的了麼……
美景也震了震,擡頭看着旁邊這人。
他側臉的線條不知什麼時候變得剛毅了起來,看着很好看,眼睛望着許子珮,也沒黑臉,也沒生氣的神色。
想了想,她還是比其他人先想明白,男人說話一向一言九鼎,他說要和離,大概也就是心裡放下她了吧,所以現在聽見她在做與子衿有關的事情,也半點不會動容。
這樣一想,好像還真的挺合理的!
許子珮噎了半天沒能說出話,瞪着宋涼臣,好久之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王妃要問小女子的,不過就是她與子衿成親的那一晚,輕舟爲什麼來扶我,沒有送子
衿回房,我身邊又是爲什麼沒有丫鬟。”
說着,翻了個白眼:“我都說了不記得了,你們爲何還要苦苦相逼,難不成現在燕王爺也想灌小女子一盆子狗食麼?這傳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堂堂王爺,和王妃一起爲難一個女兒家。”
宋涼臣看了看她,點頭道:“的確是不該爲難你,若是不記得,那便算了。王妃跟本王回去吧。”
說着,抓着了美景的手腕就往外帶。
美景很不甘心,眼神裡都全是抗拒。許子珮肯定是知道什麼的,方纔他要是不打斷,她肯定就已經說了,現在叫她走,怎麼能行?
感覺到了她反抗的力度,宋涼臣回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做了個口型:
“信我。”
美景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人攬住了腰,半抱着往外帶。
許子珮皺眉,一路看着這兩個人出去。雖然自己是沒希望了,可依舊嫉妒得牙癢癢。
這賤丫頭爲什麼會有這麼好的命?
不過燕王帶走她也好,免得再磨嘰個不停。有些事情,她就是該忘記的。
走出了院子還在回頭,美景不確定地看着旁邊的人:“王爺能幫妾身套話?”
出了院子便鬆開了她,宋涼臣眼裡平靜得很,臉上也沒有笑容:“本王有辦法,你回去等着就是了。”
等着就可以了嗎?美景有些懷疑,卻還是點了點頭,畢竟燕王可比她的能力大。
回過神來的許子珮越想越委屈,一扭身就去老太太那裡告狀了。老太太聽完倒是沒她想象裡的生氣,神色甚至還有些複雜:“這事兒我也做不了主,你去告訴你父親吧。”
說的也是,到底是王爺王妃,也只有父親能替她討回公道!許子珮揉紅了眼睛,把衣裳也扯得亂了一些,帶了人就往書房的方向去。
在門口醞釀了好一會兒,已經想好怎麼告狀了,正要上前敲門呢,卻見書房的門自己打開了。
燕王爺黑着一張臉從裡頭走出來。
“王爺,王爺!”許崇山在後頭跟着出來,滿臉的焦急,正要說話呢,就看見門口站着的她,臉色瞬間沉了:“你還有臉在這府裡到處亂晃?快給王爺賠不是!”
這話是直接衝她吼出來的,嚴厲得許子珮當即就真的紅了眼:“我……”
宋涼臣板着臉,語氣裡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不用賠什麼不是了,這說到底是許家,是五小姐的地方,本王就帶着王妃進宮去了,多謝許大人款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