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愛不愛你是他的事兒,自己總得好好對自己吧,產後吃好喝好的同時,也不能讓自己一直這麼臃腫下去。美景是很有毅力的,說鍛鍊就鍛鍊,讓任逍遙替她弄了本兒傳說中的武功秘籍,照着上頭比劃。
她不是想練武,只是比劃這些動作也夠累的,每天練一個時辰,身子都能結實不少,贅肉也慢慢收緊。
瞧她這麼努力的模樣,玉食忍不住道:“主子這是何苦呢?都有小少爺在了,後半生無虞,還這麼在意外表做什麼?”
美景道:“外表這東西,也不爲取悅誰,就爲自個兒看自個兒舒坦。”
玉食嘆了口氣,等她練完一套,幫着遞帕子和茶水。
“這是在幹什麼?”宋涼臣過來了,一進來就見美景以一種奇特的姿態定格在院子裡。
“王爺。”錦衣和玉食都行禮,然後幫着回答:“主子在鍛鍊。”
宋涼臣挑眉,跟着走過去,輕輕伸手往她肩上一戳。
金雞獨立狀的沈美景慢慢往後仰,終於還是撐不住,雙腳着地,恭敬地行禮:“王爺。”
“本王有事同你商議。”
美景點頭,擦了頭上的汗,引他進主屋去,倒了茶遞給他:“王爺請講。”
“任逍遙臉上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宋涼臣道:“但是天兒尚且幼小,又不足月,離開王府怕是不好照顧,本王的意思,你們便在這裡住下,直到天兒健康長大,如何?”
“好。”美景點頭。
這回答得乾脆果斷,嚇了宋涼臣一跳。他已經準備好了很多種方案,打算慢慢來說服她了,結果這剛一提出來,她竟然就同意了?
有些不敢置信,宋涼臣忍不住問:“你可有什麼要求?”
“沒什麼要求。”美景笑了笑:“王府是這燕地之中環境最好的地方,能長住,民婦還得感謝王爺。天兒畢竟是王爺的骨肉,想必王爺不會虧待了去,那民婦也不必太操心。”
愣了一會兒,宋涼臣抿脣,輕笑了一聲:“如此便好。”
她這算是想開了?那他也算省了不少的事情。頓了頓,他道:“還有一件事,淳兒說她想出家。”
美景點頭:“妾身聽說了。”
瞧瞧打量她好幾眼,宋涼臣問:“你有什麼看法?”
美景笑了笑:“民婦的看法一點也不重要,淳兒是王爺的側妃,關鍵在於王爺怎麼看。”
這是想把球踢到她這兒?燕王爺果然是成長了不少,想用她和淳兒之間的關係,讓她去將淳兒勸住?
若是以後不打算與他有任何瓜葛,她會去勸的。但是現在,說她不善良也好,不夠心疼淳兒也罷,這是淳兒自己的決定,又是交到宋涼臣手裡讓他決斷的事情,她是傻了纔會去蹚渾水,來成就自己的善良之名。
她一點也不善良,自私又小氣,誰挖的坑誰埋,她絕對不會插手半點!
宋涼臣沉默了一會兒,低聲道:“本王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畢竟她陪了本王這麼多年。”
美景點頭表示理解,依舊沒多說一句。
有時候宋涼臣挺喜歡美景的聰明的,但這時候,他當真希望她沒這麼聰明,能鑽鑽套子,讓他擺脫現在的困境。
可是想了一會兒他發現,這樣的想法,好像也很自私。
他想要她留下,也不想讓淳兒離開,來爲難她其實也沒什麼用,因爲沈美景從來沒說過容不下寧淳兒,是淳兒自己看得太明白。
頓了一會兒,他還是忍不住問美景:“你覺得男人三妻四妾,是一種錯嗎?”
“不是。”美景道:“男人三妻四妾十分尋常,一夫一妻白頭到老纔是不尋常的。王爺的身份尊貴,再怎麼三妻四妾都不是錯。”
竟然是這樣想的?宋涼臣有些欣喜,淳兒果然是想多了吧,美景當真要恢復王妃之位的話,也定然會有容忍其他女人的心才行,不然怎麼可能坐得穩?她那麼聰明,會明白的。
心情頓時好了不少,燕王爺起身便去仕女樓勸說了。
“你方纔說的,是心裡話?”任逍遙在角落裡聽了半天,見王爺走了纔開口道:“要不是見着你張嘴,還真不敢相信那些話是你說出來的。”
美景笑了笑:“我說的是對的話。”
但絕對不是真正想說的話。
任逍遙的思想與她差不多一樣,當下就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忍不住嘖嘖兩聲:“我就不明白了,爲什麼總有男人會覺得自己三妻四妾沒關係,反而要個個女人都對他死心塌地忠貞不二?”
美景笑了笑,給自己倒了茶喝:“歷史的積澱,這天下始終是男人的天下。”
輕哼了一聲,任逍遙道:“說起來也算是因果報應,在京城開布莊的時候,我結識的不少貴門夫人,背地裡都有情郎,哪怕自家男人三妻四妾,她們也一點不孤獨,這纔算是公平。”
臉上一白,美景瞪眼看她,立刻示意錦衣玉食去將門給關上:“這樣的話你也敢說?”
任逍遙翻了個白眼:“在京城,這也算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情,就說許家大少奶奶吧,原先同許家大少爺的關係不也是挺好的?結果成親沒一年,就被側室擠得沒了地位,第二年就暗地裡找了情夫,日子照樣過。”
沈美景目瞪口呆,張氏竟然這麼……也不知道她如今是什麼處境,許子文一死,她也算個寡婦了。以前總是擠兌她剋夫,現在估摸着比當初的她也好不到哪裡去。
“淪落到要找情夫過日子,也當真是辛苦。”忍不住感嘆一聲,美景搖頭:“還不如不過了。”
任逍遙輕笑:“說不過就不過了的底氣,也只有咱們這樣的人才有,一般的女子離開夫家,又回不去孃家的,叫人家怎麼活?我只是舉個例子,方纔燕王說的那些話,哪怕我收了他的銀子也不想幫他。若他想三妻四妾,就必定得不到你全心全意。又還有什麼好說。”
美景垂眸,搖了搖頭沒再說話。
她可以自
己把日子過得很好,但是,在生了天兒之後,她想多等等他,看宋涼臣最後會給她一個什麼樣的結果,再看日子到底要怎麼過。
其實如果是別人,她可能會受不了一些。換做淳兒,她不是那麼難接受。只是……如任逍遙所說,他的感情一分爲二,不肯吃虧的她,定然不會全心全意。
聽天由命吧。
仕女樓裡,寧淳兒聽了宋涼臣的話,長長地嘆息了一聲,也不說別的了,直截了當地問:“王爺還愛妾身嗎?”
宋涼臣皺眉,張了張嘴,猶豫了一下。
就這一瞬的猶豫,他心裡其實也就知道了答案。
“好了,您也不必多說什麼。”寧淳兒急急地打斷他,有些慌地垂了眼道:“妾身知道,最開始王爺一直是很疼寵妾身的,也對寧家恩重如山。”
就讓她停在那樣的時候好了,就當他是一直疼寵她如初。
“學佛是淳兒的心願,王爺就再寵妾身一次吧。”
宋涼臣搖頭:“你不顧寧家了嗎?”
寧淳兒一頓,提着裙子跪了下來,仰頭看着他道:“懇請王爺看在寧家效忠多年的份上,善待他們,妾身給王爺磕頭了。”
說罷,當真磕了三個響頭。
伸手將她扶起來,宋涼臣閉眼道:“你要學佛,也不必出去,就在府裡的佛堂之中,本王會讓任何人都不去打擾你,但你什麼時候想出來看看本王,都可以。”
“……好。”想了一會兒,淳兒點頭應了。
突然要離開,王爺定然是不會習慣的,其實他自己沒發現,連續一個月不去看她,他也照樣每天過得好好的。
垂了眼眸,寧淳兒低笑了一聲。
女人大多敗在放不開和不懂進退上頭,於氏溫氏如此,師氏也是如此。她做這樣的決定,起碼王爺心裡會一直惦記她,起碼還會念着她的好,對寧家也好一些。
已經是爲寧家做不了什麼了,不如就做這最後一件事吧。
拿到了貫城唯一的鹽引,任逍遙忙得幾天沒看見人。美景一邊鍛鍊自己,一邊也用剛到手的一千兩黃金,開始幫着任逍遙運鹽和聯繫各處。
她的本錢多得嚇人,做起事情來官府又大開方便之門,所以下半輩子衣食無憂,完全不成問題,甚至還可以從現在開始給天兒攢聘禮。
寧淳兒與宋涼臣最後到底如何,她沒去問,只是宋涼臣一臉惆悵地過來小坐的時候,她會安靜地給他泡一壺茶,彈一首曲子。
宋涼臣悵然了幾日便像是恢復了正常,開始專心於燕地之事。西城的發展很快,快得讓人心驚,他不得不用些手段打壓。美景也忙於生意,兩人唯一的交集便就是傍晚的時候一起逗逗孩子。
可這天,美景正要出門去辦事,卻見一個熟悉的背影蹲在王府後門口,聽見聲響,一張臉轉過來,臉色之憔悴,嚇了她一跳。
“許家沒了。”許子珮紅腫着雙眼,髮髻散亂,看着她就說了這麼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