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雄。
雲想衣從不對外開放的私人公寓內來了一名不速之客,乍見到一身黑色勁裝的男子出現,倒也沒有令他多吃驚。“夜闖空門,這似乎不太好吧?”微微笑過之後,他只說出這麼一句。
“你知道我要來。”黑衣男子的皮膚白皙,五官也格外柔和,與他冰冷的語調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原本並不想要這麼快到臺灣來的,甚至於最初他根本沒有到這裡來的計劃。可是……
雲想衣慢條斯理的走到一邊的琉璃臺前開始泡茶,背對着某男子道,“你要見的那個人還沒有回來,所以你過來的太早了。還有,雖然我跟商若水沒有什麼交情,不過可惜青鳥很在意她,所以你動了她,我不可能不爲所動。”他淡淡的話算是提醒,也算是宣告自己的立場。
“所以過去的這幾年一直是你在暗中幫尹青鳥,才讓我安排的事一次都沒有成功過。”男子的語氣仍是冰冷,卻不帶一點兒憤怒的情緒。雲想衣不禁搖頭失笑,“你所謂的事只要成功一次,我在意的人就已經不在人世了。你說我怎麼能讓這樣的事發生?尤其在我明明知道她不過是爲了朋友而站在風口浪尖上而已。”
男子微微一頓,而後開口,“我知道,她已經結婚了。”尹青鳥結婚,對象卻不是赫連爵,這確實叫他着實意外了一番,不過很快也就明白過來,這些年他們不過是在演一場戲來給他看。
雲想衣輕道,“你過來這裡,是爲了赫連爵跟商若水,還是爲了……季淺綠。”濾茶的動作不曾停止,他的話卻有些不連貫。認識了濮陽宗昊十二年,他很清楚這男人不屬於沉不住氣的那種。若是僅僅因爲赫連爵,他在更早的時候就該來臺灣了,實在沒有必要選在這個節骨眼上。
濮陽宗昊靜靜的看着他,語氣一如方纔的冰冷,“你果然知道了。”初識雲想衣,他還不過是個十六歲不到的少年,而時光荏苒,十二年過去的如此之快。這些年中他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卻從來沒有因此而疏遠了彼此的關係。天使集團沒有任何一個人知道,原來濮陽宗昊跟雲想衣竟然是故交。
雲想衣淡淡的道,“你想知道些什麼?難道赫連爵告訴你的還不夠詳細?”他已經知道赫連爵平安從中東到了馬來西亞,那也就表示濮陽宗昊放了他。在濮陽這裡有這樣大顏面的,除了他一直保存在心底的王牌季淺
綠之外,再也找不出其他。濮陽的確冷血,冷血到他甚至從來沒有所謂的親情。但即便是如此,淺綠的存在對他來說依然是一個死穴。
濮陽宗昊看着他,“赫連所能告訴我的,僅僅是過去。而我想知道的,還包括未來。”這也是他今日找上雲想衣的原因。
雲想衣微微一笑,“除了你之外,赫連跟若水一定也很想弄清楚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冷血如你,竟然也有因爲一個女人而失控的時候。”看着這個跟自己最初記憶沒有什麼兩樣的男人,雲想衣很想感嘆時光對他的寬容。乍見到濮陽的那一年,他就是自己如今的年紀,可是十二年之後,他們看起來竟然沒有什麼差距。若不是有過去這許多年的記憶,他也不會想到濮陽宗昊已經年屆四十。
“不要跟我賣關子,我不管他們對這件事有多大的興趣,你只需要告訴我我想知道的。”濮陽宗昊沒有去接雲想衣遞過來的茶,“她……過得好麼?”用生冷的語氣問出這樣帶着關心意味的句子,實在有些怪異,可是雲想衣並沒有說什麼,僅是點了下頭,“事實上集團裡最早認識淺綠的人並不是商若水,而是天使集團亞太區總裁水半夏以及青鳥。不過淺綠那時候在季家過的很好,並沒有意願進入天使集團。直到有一天,唐墨陽的出現改變了這一切。你甚至不能想象,她會爲了一個僅僅一面之緣的人做出自己之前一直不願意答應的事。再之後的,你應該多少知道了。”
濮陽宗昊的語氣首次有了些冰冷意外的情緒,“所以……當初天使集團送她到各處接受特訓,包括在中東的那一次……”而在那次,他甚至還傷害過她。
雲想衣輕道,“據我所知,到中東的時候是她爲期六年特訓的最後一個地點。而她完成訓練的最後一道題目則是去你的‘城堡’內拿走一份跟艾利斯公國的文件。不過那次也是她特訓的幾年中唯一失手的一次,所以被你送上了奴隸拍賣市場。這件事發生之後沒有多久,青鳥隻身到那邊,殺了她生命中的第一個人。因爲那個人企圖侵犯淺綠。”
濮陽宗昊額前明顯有青筋跳動,“在那一帶走私販賣人口的,並沒有一個活口留下來。”而做出這些的,就是天使集團。
雲想衣笑了笑,“青鳥雖然習慣了冷酷,但是她並不願意殺人。所以那次之後,我花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來催眠她,讓她忘了這件
事。若是可以,我希望你也不要再提及。後來下令不留活口的人也並不是青鳥,而是……水半夏。想必你也有所耳聞,那些人死狀悽慘,並且是不明死因的暴斃而亡。”因爲水半夏的毒只要下到外人身上,那就是當真要命的。
濮陽宗昊沉默了一會兒,“當初……她並不是這個樣子,否則我不會……”季淺綠到他的地方盜取文件時長相平平,絕對不是如今這張叫人印象深刻的臉。甚至前幾年他們又因爲在中東籌建特訓基地而打交道的時候她依然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張平凡無奇的臉蛋。
雲想衣笑了笑,“這個你應該能夠理解。特訓時期未見得都是以自己原本的樣貌出現,更何況淺綠原本負責的是與商界來往,會跟你打交道,完全是因爲那段時間青鳥忙於私事,並且狀態不佳,所以商若水纔會安排也在中東待過的淺綠來協助去做這件事。”
“她什麼時候會回來。”難以察覺的猶豫之後,濮陽宗昊淡淡的問出一句。
雲想衣擡眼看了看牆上的電子時鐘,“我想,最晚明天,他們應該會回到高雄。並且很快會找到我這裡來,然後像你剛剛問我有關淺綠的事情一樣,不過他們要問的,是你爲何會有這樣不尋常的舉動。”
“不尋常?”濮陽宗昊看着他,“我並沒有不尋常。”事實上他所做的一切都太正常不過。
“沒有?”雲想衣嗤笑,“是啊,從來不把女人當一回事的濮陽宗昊竟然會離開中東到臺灣這種小地方來詢問我有關淺綠的一切。你想問的,應該還包括感情吧?如果是,我奉勸你不要去動那兩個男人,儘管他們曾經傷害過淺綠,可你若是動了他們,說不定她會恨你。當然,也許你並不在乎她對你是抱持着何種看法。”
濮陽宗昊微微一怔,“兩個……你是不是在暗示我,這……”
雲想衣擡手打斷他的話,“你可以不用想這麼多,或者,既然來了臺灣就不妨多留上幾日。你其實也想見到季淺綠。不是嗎?”
“你以爲赫連會對她提起這件事麼?以他的作風,一定會在之前把事情弄清楚。”所以也許到現在爲止,季淺綠根本還不清楚赫連爵之前到了中東去見他。
雲想衣不覺低笑,“你說的沒錯,不過赫連不說,也還有我可以告訴她。你比赫連,還是早了一步到我這裡。這算是先下手爲強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