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葉家並不缺乏宣傳系統的資源,有力的記者也不少。
雖然說宣傳系統有自己的堅持,但是作爲喉舌,必須要有一定的立場,服務於大局,所以記者們也必須有自己的立場,否則的話,很難在這個體制內生存。
當然了,也不乏一些看起來很有個性很另類的記者們,他們總是喜歡窮究問題的根源,或者揭露一些社**暗面,讓地方政府感到顏面無光,偏偏這些記者似乎又有很強大的背景,讓人拿他們沒有辦法。
久而久之,這些記者就成了衆人眼中的正義化身,爲民請命的替天行道者。
對於這樣的人,葉開自然是清楚是怎麼回事兒的。
應該說,這還是一個鮎魚效應在起決定作用。
“什麼,你說我們是鮎魚?”正在喝飲料的陳靜聽了葉開的話,頓時有些不滿意起來,“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嘴巴很大,像鮎魚一樣?”
“完全不是這個意思,是你理解錯了。”葉開聽了,不由得笑了起來。
兩個人從會場離開之後,就到了一邊兒喝冷飲。
現在的天氣已經比較熱了,多做樹蔭底下,喝點兒冷飲,吃點兒小零食,其實是很不錯的選擇,李海等人在在一邊兒坐着吃喝聊天兒,事實上是在爲葉開提供保衛工作。
“那你是什麼意思呢?”陳靜還真不清楚這個鮎魚效應說的是什麼。
“挪威人愛吃沙丁魚,尤其是活魚,挪威人在海上捕得沙丁魚後,如果能讓它們活着抵港,賣價就會比死魚高好幾倍。但是,由於沙丁魚生性懶惰。不愛運動。返航的路途又很長,因此捕撈到的沙丁魚往往一回到碼頭就死了,即使有些活的。也是奄奄一息。”葉開對陳靜解釋道,“只有一位漁民的沙丁魚總是活的,而且很生猛。所以他賺的錢也比別人的多。該漁民嚴守成功秘密,直到他死後,人們纔打開他的魚槽,發現只不過是多了一條鮎魚。”
“爲什麼?”陳靜聽了,有些愕然,不知道一條鮎魚有什麼作用,難道是魚類中的醫生?
“原來鮎魚以魚類爲主要食物,裝入魚槽後,由於環境陌生。就會四處遊動,而沙丁魚發現這一異已分子後,也會緊張起來。加速遊動。如此一來,沙丁魚便活着回到港口。這就是所謂的鮎魚效應。”葉開接着說道。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其實是說,我們這樣的記者,應該算是行業中的異己分子。”陳靜總算是搞明白了葉開的意思。
“嗯,就是這個意思了。”葉開點頭答道。
事實上,作爲長期爲官方喉舌的宣傳系統,報刊雜誌的語言風格幾乎都是一樣的,很少能夠看到擁有自己思想和話語權的文章,這不是因爲沒有優秀的人才,而是體制使然。
有很多文章,你只要看了第一句,就會猜得出最後一句應該怎麼說,這樣的官樣文章,幾乎統治了宣傳系統小半個世紀。
也就是直到近年來,各類媒體逐漸放開了一些,也出了一些比較關注民生,敢於說話的媒體欄目,比如說央視新辦的一些訪談欄目,這些都算是宣傳系統的新政了。
而像陳靜這樣的名記者,事實上也在充當着宣傳系統內部的鮎魚的作用,通過他們的特立獨行,讓整個宣傳系統活動起來,不要在繼續暮氣沉沉下去。
或者,從一開始的時候,高層就有這樣的考慮。
“其實,企業管理中也面臨着同樣的問題。”葉開話鋒一轉道,“目前,少部分的機關單位和國企實行的公開招考和競爭上崗,就是很好的典型,這種方法能夠使人產生危機感從而更好地工作。同樣的,大部分失敗的公司,事先都有一些徵兆顯示已經出了問題,比如說企業的氣氛沉悶,缺乏壓力,管理層安閒舒適,員工充滿惰性,一些真正具有能力和潛力的人員則得不到充分發揮才能的機會,他們或者離開公司,或者被無謂地浪費掉,企業慢慢地失去生機。”
陳靜剛纔還抱着一杯飲料,嘴巴叼着吸管慢慢地吸啜着,此時聽了葉開跟她說話,不由得又想起來抓過自己的小本子,一邊兒聽,一邊兒往上面記一些內容,很認真的樣子。
“對於他們來說,鮎魚有兩條。”葉開說道,“一是企業要不斷補充新鮮血液,把那些富有朝氣、思維敏捷的年輕生力軍引入職工隊伍中甚至管理層,給那些固步自封、因循守舊的懶惰員工和官僚帶來競爭壓力,才能喚起沙丁魚們的生存意識和競爭求勝之心。二是要不斷地引進新技術、新工藝、新設備、新理念,這樣才能使企業增強生存能力和適應能力。”
“我明白了,國企之所以要改革,就是因爲大家都沒有了活力,暮氣沉沉,沒有了競爭意識……”陳靜說道,“所以現在要引入市場競爭機制,引入這些鮎魚們,把沙丁魚們給刺激得活躍起來,你用這個例子說說明問題,其實要比官老爺們的長篇累牘強多了。”
“呵呵,官場上何嘗不是暮氣沉沉?”葉開有些自嘲地對陳靜說道,“所以纔會有我這麼一個官場怪胎的出現,事實上,對於整個官場而言,我也是一條不安分的鮎魚,爲的就是把水給攪混了,搞得大家都不得安生。”
“你對自己的定位倒是挺準的。”陳靜聽了,不由得笑了起來。
她用吸管繼續喝飲料,眼珠兒卻是轉來轉去的,顯然是在想什麼事情。
“二少,齊副省長的電話。”秘書唐沐忽然跑了過來,手裡面拿着葉開的手機說道。
葉開聽了有些詫異,沒想到這個時候,齊羽聲會來給自己打電話,按道理他應該陪着雁南省的高官們纔對,畢竟雁南省委安清元書記也來了。
“齊副省長,找我什麼事兒?”葉開接過電話來問道。
“葉市長,我們省的安書記晚上要設宴接待各位遠道而來的同僚們,特意交待我邀請你參加。”齊羽聲就說道。
“哦,這樣啊……”葉開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說道,“那是有點兒不巧了,我趕着要回京去,家裡面都開始在催了,你幫我跟安書記解釋一下,就說下一次有機會來雁南省的話,我親自登門拜訪。”
“哦,好的好的。”齊羽聲聽了之後,立刻就答應了下來。
陳靜聽了就笑道,“你面子好大,人家省委書記請你參加晚宴,直接就推掉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吃了午飯我們就計劃離開了,真是沒時間。”葉開兩手一攤道。
“嗯,瞭解,急着回去訂婚呢,楚大小姐可是京城多少世家子弟的夢中情人呢,被葉二少給搶到手了。”陳靜說道,“你們一訂婚,被打擊到的玻璃心,怕是要破碎一地了。”
“哪有那麼誇張的……”葉開撇了撇嘴道,“不就是定個婚麼。”
“葉二少,你們訂婚,能不能給我發張請柬?”陳靜忽然就問道,“那麼大的場面,我還真沒有見識過呢。”
“不行。”這一回,葉開倒是很堅決地搖頭拒絕了。
“爲什麼?”陳靜立刻就睜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大家都這麼熟了,爲什麼連張請柬都捨不得?就不能滿足一下人家的好奇心嘛?”
“這種事情,參加的人裡面層次都挺高的,不是隨便邀請的,我說了是不算的。”葉開表示自己無能爲力,“你也知道,類似的場合,基本上算是京城各大世家之間的交流會了,第一要務就是防火防盜防記者,你陳小姐是名記,自然就更不可能被邀參加了。”
“什麼名記,你葉二少故意寒磣人是吧,不能把那個者字給加上嗎?”陳靜有些不高興地說道。
“嘿,歧義了,歧義了。”葉開一拍自己的額頭,就笑道,“漢字兒就是麻煩,經常一省略就容易出問題。”
名記,名妓,確實聽起來沒有什麼差別,如果沒有特別的語境來區分,是會給人帶來很不好的聯想的。
不過葉開看了看陳靜,就覺得以她的姿色,距離京城名妓的水準,還是差了很多的,見慣了絕色美女的葉二少,胃口早就養刁了,倒是不會覺得陳靜對他能有多大的吸引力,不過當個朋友來相處,倒是也不錯。
“葉二少真不夠意思,連一張請柬都捨不得給。”陳靜對此有些耿耿於懷。
“這事兒真不歸我管,我也就是在當天出現在現場一下,讓大家羨慕嫉妒恨一番而已。”葉開很無奈地表示了自己的立場。
“羨慕嫉妒恨……呵呵……”陳靜聽了,不由得掩嘴一笑,覺得葉開的話很有意思。
在那樣的場合當中,葉二少抱得美人歸,不論是對於京城中楚大小姐的仰慕者們,還是對於葉二少的支持者們而言,都不是什麼好消息。
京城兩大頂級世家當中的兩位男女翹楚,終於不用再被大家惦記了,從此之後,他們就算是名花有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