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楊曉麗還懶牀的時候，李向東便起來了。楊曉麗半睡半醒地問，怎麼那麼早？他說，約好今天跟老鄺去珠三角中心的某市。楊曉麗說，也不用那麼早吧？他說，說好一起喝早茶。楊曉麗說，今晚回來嗎？他說，應該回來吃晚飯吧！楊曉麗便伸手示意他抱一下，嘴裡說，親一個。李向東便俯下身抱她親她。
她貼着他的耳朵說：“晚上再補償你。”
李向東說：“你說這話，就不怕我現在就要？”
她說：“現在我可不配合你。”
李向東淡淡一笑，拍了拍她的臉，說，你繼續睡吧！
說着，就洗漱出門了。
他是駕自己的車去的酒店，司機已經隨大隊人馬回青山市了，明天他再搭公共汽車過來。喝了早茶，李向東把車停放在酒店停車場，坐老鄺的車去，跑兩個多小時的路程，當然還是由專職司機駕車。
昨天，李向東曾半開玩笑地問老鄺，你手頭有沒不要的投資企業？如果有，介紹幾個我認識，看能不能爭取到青山市去？老鄺想了想，說，某市有一位姓莫的企業老闆，我可以介紹你們認識。他曾來市縣洽談過投資的事，因爲一些利益問題，彼此沒能談攏。他說，按你們青山市的實際，給予他的優惠應該比市縣更多一些，或許，他會願意去青山市投資。
李向東問：“沒談成的主要原因是什麼？”
老鄺說：“主要就是用電的問題。他那企業雖然不大，卻也是用電大戶，希望市縣能在用電方面給予一定的優惠，當然，還有土地的問題，但這些在你們青山市似乎都不成問題。”
李向東說：“你跟他約一下，明天，我們去見見他。”
老鄺當即就與莫老闆電話聯繫，約好了去他企業的時間。
到了莫老闆企業的門口，老鄺再打電話給莫老闆，他似乎在電話裡愣了一下，忙又說，你們來吧！你們來吧！老鄺有些莫明其妙，想這莫老闆怎麼回事？好像把這事給忘了。他們的車駛到企業行政大樓時，就見莫老闆在行政大樓門口等他們，李向東故意讓老鄺先下車，自己在後面打量那莫老闆，只見他是一個個兒高大的中年男人，挺着個大肚子，雖然帶着很熱情的笑，卻覺得那笑很牽強，感覺他一臉憔悴，像是昨晚一夜沒睡，眼裡佈滿血絲。
他很有歉意地說：“你看看，這一忙，竟把這事給忙忘了。”
老鄺說：“一點不奇怪，莫老闆家大業大，我們這點小事，怎麼會掛在心上。”
莫老闆說：“那裡，那裡。雖然我們合作不成，但情意還在嘛！”
老鄺說：“正是因爲這個，我纔要介紹你認識李常務副市長，看你們能不能和他們青山市合作。”
這麼說了，他便把互相介紹李向東和莫老闆。而且，把李向東與市縣的關係也說了。他說，他是我的老上級，給過我許多關照，你莫老闆又是一個重情義的人，所以，我想做做你們的媒人。
莫老闆說：“我的企業昨晚發生點事，我要急着處理。你們看看這樣好不好？我安排個人帶你們四處走走，有什麼事，你們先談着。”
老鄺臉上木了一下，看了李向東一眼。李向東心裡想這莫老闆是對他不感興趣，還是想考驗他的耐心和誠意？想後者的可能性會大一些，如果，莫老闆沒興趣，早就找理由拒絕他們來了。
他便說：“莫老闆忙吧！我也想四處看看，有個人帶路就行。”
雖然李向東不介意，老鄺卻很有點過意不去，李向東笑着說，沒關係，畢竟，我是有求於他的。找上門來，人家給點臉色，也是正常的。他說，或許，他真有什麼事呢？我倒覺得他像有點忙得焦頭爛額。最後，莫老闆安排一位副總經理接待李向東他們。
這是一家大型企業，且是那種勞動密集型的企業，員工便有十幾萬人，然而，卻給人一種管理井然有序的感覺，當那位帶他們參觀的副總經理帶他們參觀生活區時，李向東感覺這裡就像一個大城鎮，想青山市屬下的縣城也沒有這企業的人多。那副經理說，他們的企業多是年青員工，多是從各省來的農民工。他說，由於技術含量不高，企業員工的流動性非常大，特別是最低層的員工，有的幹個三幾月，就跳糟了。企業爲了能留住人，在他們的生活待遇方面下了許多工夫，比如，向員工提供免費食宿，每兩三萬人，劃爲一個小區，都建有一座休閒區。這麼說着，他便把他們帶到一個休閒區，只見這裡有各式球場，有餐廳、商場、電影院和網吧等，還有涼亭公園。即使是上班時間，也有不少二十歲左右的年青人在休閒區活動。他說，他們的員工有上日班夜班的，也有三班倒的，因此，休閒區什麼時候都很熱鬧。
李向東聽了這番介紹，感覺這是一個比較成熟的企業，想莫老闆怎麼也不會把這麼一個漸入佳境的企業轉移到青山市吧？他想，如果自己是某市的領導，也會極力挽留這樣的企業，雖然，這只是一家勞動密集型的企業。
他問：“當地政府應該很重視你們企業吧？”
副總經理說：“可以說，非常重視。”
李向東笑了笑，說：“他們捨得你們這企業遷到外地去嗎？”
副總經理迷惑地看着李向東，說：“當然不會。就我們企業目前的狀況，也不會向別處遷移。我們已經在這裡經營了近二十年，才形成這樣的規模。一個企業，不是說遷移就遷移的，那要消耗相當大的人力和財力，會影響到企業相當一時間的發展和經濟效益。”
老鄺似乎明白李向東的意思了，說：“莫老闆並不是要把企業遷移出去，他是想再發展壯大。”
他說，他的企業生產鏈還需要一個鑄造環節，一直以來，這個環節都是由外廠加工的，企業發展到現在這個程度，他希望再擴建一個鑄造分廠，把整條生產鏈都納入自己企業的範圍。
他說，他跟我們市縣洽談的是鑄造分廠的選址。
他說，雖然，他希望那分廠能離總廠更近一些，但那鑄造分廠耗電大，且還有污染，這邊並不那麼贊成他們投資這麼一個分廠，而且，某市工業發展迅猛，已經土地貧乏，根本無地可徵用。
李向東便問副總經理：“你們企業還與其他地區洽談過嗎？有沒有最後定這事？”
副總經理說：“許多地方的政府都主動跟我們洽談過，進展如何？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已經初定了幾個點吧？”
李向東不再問下去了，人家知道你是來談這事的，當然不會把底牌亮出來，甚至會略施小計，讓你焦急，只要你焦急，他們就主動了，就可以坐着等你如何來爭取了。你想要得到這個項目，或許便會傾盡所能，滿足他們的要求。他想，莫老闆不見他，應該也有這個意思吧？
副總經理帶他們這麼轉了一圈，似乎也是有預謀的，讓你知道，這是一個成熟企業，並不一定就急着要搞那麼一個分廠。讓你知道，他們有這個打算，其他地方都在爭取，甚至還初定了幾個點。
他問：“莫老闆什麼時候有時間？”
副總經理說：“這幾天，他可能都沒心情談這事。”
老鄺問：“不會是遇到什麼麻煩事了嗎？”
副總經理說：“這麼大的企業，時不時總會發生點什麼棘手的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