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處長鼓起眼睛瞪着小6神情頗有點凶神惡煞的味道小姑娘給他嚇到了看看我又看看上官儀欲言又止。
“來人!”死胖子看她一副支支吾吾的模樣愈覺得可疑倒還來上了勁一聲斷喝之下兩個憲兵應聲出列。“帶走!”
小姑娘肯定沒有見識過這種陣仗不免張皇失措驚恐之下忍不住又哭起來。
“幹什麼!”我往牀邊拍了一記不小心砸到手上傷口有點齜牙咧嘴。“你什麼毛病?!”我罵他“都說過不關她的事了你們怎麼辦案子的?還真想把這責任推到她身上去啦?”
胖子轉過臉來這才擠出一點笑意“您看這個——”他帶着點爲難地說“我們也不好辦啊是個事故上邊就肯定得追查沒法交待啊。”
“查什麼查?”我不耐煩地說“我這裡一個蘋果沒削好就能讓她坐牢啦?這麼勁兒勁兒地!”
“學學你們領導吧遇事躲得遠遠的多英明!”想到先前陳副院長那樣兒我忍不住笑。這廝老辣得緊一瞧現場情形肯定是以爲涉到什麼高層內幕政治血案從安全第一角度出趕緊撒丫子閃人把這天真無邪的死胖子給留下來頂雷了。
“哦——”胖子好象這才恍然大悟他看着我的一臉冷笑又打量一眼正低頭飲泣的軍裝美眉小6臉上顯出十二分的尷尬來。“對不起對不起。”他趕緊一疊聲地道歉“我們沒弄清楚情況。”
“這個——”然後他用徵詢的目光看着我“您看怎麼寫合適?”
“你丫想什麼啊?”瞧着死胖子那貌似尊重實則曖昧的眼神我忍不住又抱怨了一句。“想怎麼寫怎麼寫隨你便!”
上官儀說話了慢條斯理地。
“這位沈同志連日忘我工作以致身體疲勞虛弱不慎失足跌倒意外受傷與他人無涉——就是這樣你們這麼報告好了。”
“應該算是公傷——這個我會處理的。”然後她向外揮了揮手“行了就這樣你們出去吧。”
“哦哦謝謝。”胖子擡手擦拭一把額頭上的汗趕緊又把他手下人的記錄拿到手裡邊草草看過一眼後交我簽字。
因爲手上纏着紗布動作起來有點不利索我換了左手拿着筆漫不經心地在記錄紙上畫符一邊側臉看上官儀我現她望我的眼神很不友好有點壓抑的怒氣——她肯定是瞭解情況的我知道開始醫生幫我止血治療的時候就看她叫上小6在邊上嘀嘀咕咕地說了半天——眼下瞧她樣子應該是很不滿意這些亂七八糟的事。
“啊——謝謝!”吳處見我弄完了鬆下一口氣來“那我們先走了您安心養着病有什麼情況要補充的話隨時找我就行——”說完帶上他的人馬誠惶誠恐地退出了我的房間。
上官儀沉吟一會後又跟屋裡呈嚴肅緊張狀的大夫護士們打了個招呼“你們先出去吧也沒什麼危險了這裡有小6看着就行。”
醫護們齊聲答應一句後也退了出去屋子裡一下子空了許多頓時安靜下來。
我看着表情森冷的上官儀有點緊張我不知道她想說點啥但是可以肯定不會是贊比如忘我工作因公受傷什麼的。
果然她一開口語氣就頗不和善。
“沈宜修這麼處理——你覺得委屈嗎?嗯?”她冷冷地說“你爲什麼不說要讓我——讓組織追查兇手把肇事的人給抓起來?嗯?”
“呵呵。”我笑“我先動的手不能怪別人我認倒黴還不行嗎?”
上官儀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你應該有考慮吧?這個惡劣影響?”她說“兩個有一定層級的幹部在高幹樓裡鬥毆打架直至釀成血案爲了什麼?”她的聲音透着怒氣“因爲一個女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
“這叫什麼?嗯?”她逼視我的眼睛“醜聞!不堪入耳的醜聞!”
我無所謂地笑笑雖然覺得她這措辭上有問題但是依然沒有反駁。
“我對你很失望沈宜修。”她說“你怎麼還那麼衝動?還那麼任性?處理事情還是那樣不計後果?”她的聲音越來越高“三年時間還不夠嗎?修身養性陶冶情操——你這修的什麼身?養的什麼性?陶冶出什麼來了?!”
看上官儀的樣子應該是在火。
我依然無所謂。“儀姐你也知道——我爲什麼會衝動。”我擡起眼望着天花板“如果有人在我面前把那些髒話再說一遍不管他是誰我照樣還抽他。”我淡淡地說“不可能沉默修煉不到那境界嘿嘿面不改色腹裡乾坤——別說三年三十年也不行!我沈宜修永遠成不了那樣的神仙!”
上官儀凝眸看着我很久很久。
一瓶液體很快掛完了小6幫我換了個袋子接着輸。我望了她一眼現小6也在怔怔地看我靈秀的大眼睛裡霧氣氤氳。
上官儀低下頭來回踱上幾步又轉臉過來問我:“在你衝動之前其實你肯定知道後果的對不對?那你說說看——那個任小天爲什麼要挑釁你?他的動機是什麼?”
“知道啊。”我說“讓我亂讓我心神不寧讓我去跟他鬥就是這樣我瞭解。”
“是的你說得很對。”上官儀點點頭“他清楚你找他的目的——蘇靜美下課已成定局不可能改變他就是希望你在這件事上同他去鬧與他糾纏他要讓大家都看到你是個弱智是個政治白癡——不過也只有你這個白癡纔會上他這當還跟他動起手來——”
“也許是上了他的當吧。”我說“不過沒什麼後悔的反正現在是他捅了我他還能怎麼樣?”
這時候上官儀的電話響起來。
這種情況非常少見。上官儀的電話從來就是用來找人的很少看到有電話來找她。當然象她這樣層次的領導基本上也沒誰帶電話都在秘書那兒。但是上官儀不帶秘書行走自己開車——這也高層政治一道非常別緻的風景。很清新很亮麗。上官儀外界號稱政治局之花不是沒有道理的。
上官儀掏出手機來看了一下然後接上。“轉進來。”她很簡潔地說。
聽這說法應該是她的機要秘書。
電話是來詢問我這情況的上官儀把忘我工作因公受傷那幾句話重複了一遍。“好的沒事了謝謝您的關心。”說完掛了機。然後她轉過頭來告訴我說“長來電對你表示慰問。”她說。
“哦非常感謝。”我真誠地說了句。是很感激——領導人正在歐洲出巡訪問百忙之中居然還能抽時間來關懷咱確實足夠讓人感動到熱淚盈眶了。
“那麼——”上官儀面無表情又踱開了小方步“這個事情你希望得到什麼處理?還有那個任小天?”
我咧嘴笑了一個。“處理?要怎麼處理?把他抓起來?罰他的款?還是讓他賠禮道歉?呵呵。”我說“不需要!”
“就當沒生過好了。”我說“幹嘛要去追究他?”
上官儀停下腳步來。“嗯對的。”她說。終於在她臉上看到了一絲明媚笑意就象月亮浮出雲層皎潔晶瑩“你懂得放手那就很好。”她看着我說“沒有必要的——那些事情對你來說已經毫無意義了。”
“任小天的情況看起來簡單但是很不方便處理牽一而動全身。”上官儀又說“他想幹擾你拖倒你。跟他爭鬥其實非常無聊——他輸了什麼都不會少而你輸的話就是輸了全部!”她說“現在你有你的道路你的前途把自己要做的工作做好就行不必在不相關的事情上分散精力——”
“任小天我可以放過他這個絕對不是問題。”我打斷了上官儀的話。
“但是蘇靜美呢?怎麼辦?”我說“這個事情我不會放手。絕不!”
“等一等!”上官儀的聲音突然提高。
我愣了一下。
“你看着我的眼睛。”她命令我。
我看着她的眼睛目不轉睛。
上官儀的眼眸也象大海一樣幽深廣闊。無邊無際無岸無涯。如果有誰企圖橫渡這片汪洋我想其結果一定是葬身波底永入沉淵。
我的目光非常堅定。我和她對視了很久似乎有一小時那麼久我感覺。
上官儀把臉轉開了。她的臉上有失落的痕跡。
“等一等。我馬上回來。”她很快地說了句然後轉身迅離開這個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