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人代會的預選的時候了,到明天的這個時候,正式選舉結果一公佈,就算是正式閉幕了。
今年這一次會議,就像一不小心捅炸了馬蜂窩,亂紛紛的真不知道出了多少的事。
好在一切馬上就要結束,後天就可以回家好好陪陪自己的老婆孩子了,多少天以來自己是對不起老婆,沒有在家裡睡過一次安穩覺,沒有陪老婆菁菁吃過幾頓完整的飯,真的內心很有愧,再臨來市裡開人代會之前,老婆有點幽怨的說:“好好開吧,沉住氣,我不給你任何壓力,這次選上選不上副市長都無所謂,只要你盡力了就行,但是無論選舉是什麼樣的結果,我都高興,你都要陪我到桂林好好玩玩。我們好好的放鬆一下,你要好好陪我和女兒度度假。”
李翰林答應了,說:“真對不起,老婆,誰叫你嫁給一個當官的老公呢!人在官場身不由已啊,不過這次人代會一結束後,我就回來好好陪陪你跟女兒,我們一家人出去度假!”
每當想這兒的時候,心裡就會充滿幸福和甜蜜,他慶幸自己第二次婚姻又找到了這樣一善解人意的女人做老婆,幸虧歐陽菁菁從小就是生活在幹部之家,已經非常習慣了自己的父親常年在外忙於公務的情景,這也已經像她母親那樣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所以對於李翰林的忙碌很理解誒,也很支持。
自從張縣長被人搞下之後,算是倒下來,而路李翰林的官路還很長很長,他其實是一直保持低調,沒有任何想法的人。一個農村出來的孩子,已經做到了一個縣的一把手,也已經是心滿意足了,一個農村的孩子能做到這樣一個高位,比起母親當年的願望來,不知道超出了多少倍,他一向是非常滿足的。
今天一上會,李翰林就感到會場的氣氛與往日不同。雖然還只是一次預備選舉,但是已顯然作了過分周密的安排。偌大的會場裡,一下子站了許多全副武裝的□□,說是爲了保衛會議的安全,天知道會給人一個什麼樣的感覺。
在會場周圍,又安了許多大功率的探照燈,不時地在你眼前晃來晃去,而且還有好幾排的攝像機,也就是說你的一舉一動就都處在這些現代機器的監控之下了。
這樣精心的設置,這樣處心積慮的安排,虧他們想得出來!這種感覺,真的太讓人難堪也令人悲哀了……等到會議開始,市委書記張西征首先上臺,發表了一通措辭嚴厲的講話,這也是非同尋常的:
“……各位代表,各位同志,爲了開好我們這次大會,我們已經作了很多的準備。同志們可以看一看,一個規模並不很大的會議,爲了保證大家的安全,我們派來的□□都是空前的,同時還安了那麼多的攝像機和大燈,這都是爲什麼?就是爲了大家把會議開好,把人民公認的好市,長副市長給選出來嘛……”說到這裡,張西征停下來,一雙眼睛比會場上的探照燈還要厲害,一直從會場的第一排掃到最後一排,把每一個與會者都認真地掃視一遍,才繼續聲色俱厲地講道:
“……選舉是什麼,在我個人看來,所謂選舉就是對世道人心的一次檢驗。既是檢驗候選人,也是檢驗每一位投票人。而且,不僅檢驗我們的黨性和覺悟,更是檢驗我們的人品我們的德行和我們的水平,我真誠地希望大家在這一次檢驗中都能夠表現出足夠高尚的一面來,不要讓我爲大家感到臉紅,也不要讓我和大家的友誼,因爲這一次選舉而徹底斷絕!而且你們大家一定要明白,在這種大是大非的關鍵時刻,如果不能夠正確地對待自己,正確地對待同志,正確地對待組織。”
說到這裡,張西政又一次用他那老鷹一樣的眼睛把在座的每個人掃視了一遍,才鄭重宣佈,由大會秘書長進行大會投票方式的說明。
整個會場氣氛驟緊,所有的代表都鐵青着臉,無形的空氣都好像繃得緊緊的,似乎隨時可能撕裂開來。
這時大會秘書長就趁着市委書記張西征講完話下來之後,就在他耳邊低頭說了些什麼,就走上了講臺。
大會秘書長的講話雖然不像市委書記張西征那樣威氣騰騰,但是也和多年來的習慣截然相反,有着許多耐人尋味的地方,特別是當講到會場設置的時候,他突然說的第一句話讓林翰林大腦“轟的”一下子懵了,一時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麼事兒
大會秘書長說:“首先我宣佈一件事兒,現在原研究定下的兩個副市長人選,現在要臨時撤掉一個副市長候選人,根據□□淮河市市委書記張西征的提議,請示省委葉副書記之後,臨時撤掉白水縣委書記李翰林同志的副市長候選人資格。”這時會場上開始有人大聲喧譁起來,爲什麼要撤掉李翰林的副市長選舉資格?請大會秘書處給予解釋!至於下面的人還說些什麼,李翰林已經不記得了,他一頭霧水的坐在那兒百思不得其解,這時,就聽大會秘書長接着說道:“請打大家靜一靜,至於要解釋的話,等到人代會閉幕之後,大會會跟你們解釋清楚的。現在白水縣突發一件事情,牽扯到李翰林同志。好了,同志們!我們的選舉程序照常進行……”
這時,秘書長又接着宣佈:“同志們,大家都看得很清楚,我們這個會場並不太大,本來有一個投票箱也完全足夠了,那麼爲什麼要設這麼多的票箱來分散計票,難道是專門爲了麻煩嗎?請同志們好好想一想,這是主席團經過慎重研究所採取的一個步驟,不是疏忽,而是大有深意的……還有選票的填寫,也請大家一定要注意。我們採用的是計算機計票,如果同意,你就不用再動筆了,如果不同意或者另選他人,那就一定要注意了。這張選票紙是很薄的……這一點請大家一定要注意,我再說一遍,塗的時候一定要認真,沒塗清楚計算機就沒法識別,那自然是廢票,如果把紙捅破了——這張紙是很薄的,那也就是廢票了……”
這話說的太露骨了,這不是明擺着不讓人動筆嗎?臺下立刻騰起一片嘻嘻哈哈的笑聲,有的人還打起了呼哨。是啊,大會在一片驚訝的氣氛中馬上就進行下一步的選舉了,誰也沒想到能夠在人代會這樣選舉程序正在進行的時候,在這樣的一個節骨眼上,卻會出現在這個讓人意想不到的情況,這也是歷屆人代會所沒有出現過的突發事情,簡直讓代表們不可思議。
現在除了一個正市長孟輝是省委硬性指派要被選舉上的新市長,剩下的副市長候選人現在也只剩下劉亞光一個人了,這不明擺着嗎?市政府新增加的這個副市長非他莫屬了,還他什麼競選呢?
然而,更讓李翰林吃驚的是,大會秘書長還在繼續講話,市長周輝忽然把他叫到了後臺的貴賓休息室裡,劈頭就說:“翰林,不好了,你們縣最大的一家房地產公司名仕家園出事兒了!這是你內弟歐陽小兵的房地產公司吧!現在出現了民工要跳樓事件,事態很緊急,這些民工的家屬也都已經在人代會門口鬧事呢!。現在我已派秘書長前去平息這件事兒了,你去吧!市委張書記在另外一間貴賓室等你。”
李翰林這時真有點緊張了,他走到了市委書記休息廳門前,做了幾個深呼吸的動作之後,輕輕的敲了兩下門,見張西征說:“是李翰林吧,進來吧,門是開着的!”
“張書記你找我?”
“是的,李翰林同志!我現在告訴你一件事,你小孩舅子的房地產公司出現了有民工跳樓事件,現在事態發展很嚴峻,我已經跟周市長通了氣現在當務之急就是先解決這起突發事件!李翰林同志,你是知道的,現在是人代會的關鍵時候,許多人大代表都在的淮河市共商發展大事的時候,而你的小孩大舅的公司卻出現了這樣的紕漏,有人大代表反映你現在不適合再參加這次的副市長選舉了,那些鬧事兒的民工現在堵在人代會會堂門口討要說法呢!你看這事兒該怎麼處理吧!我想你暫時先避一避這件事兒,今天的選舉只是預選,你怕什麼啊!如果這件事平息之後,市委對於你的問題在另作研究。”
李翰林一時也無語接張西征的話,只是說:“我對於組織上對我的問題的決定沒有意見,只是現在還擔心那個民工的安危,我想過去看看吧!採取緊急措施!”
“那樣也好,你先過去處理吧!現在我已經拍市政府老秘書長帶着公安消防過去緊急救援了,記住無論如何都要確保那個民工的生命安全,他有什麼樣的要求,有什麼樣的條件,都可以先答應下來,等把人救下了再說。”
李翰林離開了人代會會場,徑直讓司機把車直接開到歐陽小兵的名仕家園房地產公司。
這時,李翰林命令司機在確保安全的情況之下,儘量趕時間,很快,他們在平時需要用一個小時的時間,現在司機只用了半個小時感到了事發現場。
李翰林下了車,看到的是黑壓壓的人羣,喧譁聲一片,
歐陽小兵也在現場,一見妹夫李翰林來了,就慌忙跑過來,李翰林問他小兵:“到底怎麼回事兒啊快說說吧”
歐陽小兵道:“你看看,就是那個人,已經爬到了我們那個十幾層的樓頂,這是一個小高層。我也是剛剛聽到手下人跟我彙報這件事兒,這個人以前是在我們這裡幹過了,由於此人工作很平庸,我就把他給攆走了,現在倒好,都過去這麼長時間了,他反過來跟我要工錢,有組織了幾十號人堵在市人代會門前靜坐,討說法!真是他媽的很陰險的一個人。”
這時,李翰林看到了,市政府老秘書長也在現場,就連忙走上前打了招呼,說:“你看這件事,都驚動了市委市政,老領導你還勞你大駕,親自過來協調。
老秘書長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示意李翰林趕快組織人救人,正在這時,公安局局長王軍陪着市局的治安支隊支隊長以及消防支隊隊長過來跟李翰林握手,李翰林你是剛從會場過來吧!這人怎麼樣啊!是不是神經有問題?”
這時,老秘書長就說:“到跟前去看看!”
李翰林就跟着附和道:“好,過去看看!”
這時,電視臺的新聞主播夏馨雯也跟着過來了,一見李翰林就說:“這事兒,鬧騰的真不是時候。”
李翰林沒說話,只是,思想沉重的點了點頭,
名仕家園的確在白水縣是一家很高檔的住宅小區,遠遠望去名仕家園廣告牌放射着醒目的金黃色調,遠遠就給人熱烈的感受。
廣告牌一側,高大的拱形門樓造型新穎,壯觀別緻,紅色屋頂鮮豔奪目,淺黃色牆壁高貴典雅,左右兩側是對稱的二層小樓,大門兩邊的四根大理石圓柱託着淺黃色和藍色的弧形門樓,再加上仿古式的黑色鐵門,整個大門既古色古香,又極具現代氣息。串串紅色燈籠點綴其間,處處彰顯氣派和尊貴,給人一種強烈的視覺衝擊。
夏馨雯站在一個高處遠處看,心想:我什麼時候才能擁有這樣高檔住宅區內的一套房子啊?
就在她跟着李翰林等領導後面一邊走一邊苦思冥想的時候,就來到了事發現場。
在一幢三十八層尚未封頂的高樓邊上,只見一個男子攀掛在四十多米的樓頂上,左腿懸空,右手扶在樓頂的鐵管上。
樓頂在空中隨風輕輕擺動,從地面往上看去,男子隨時有墜落的危險。
李翰林看了這場景,頓覺毛骨悚然。心裡暗暗罵道:“這小兵啊,怎麼搞的,搞出人命的事來,天王老子也沒辦法收拾啊。
樓頂下的一片空地上,站了幾百個民工。
民工們開始三五成羣地閒聊着,看到有十幾個幹部模樣的人,就朝着樓頂高聲喧譁起來:“跳呀!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