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客(2)
一般接任者都會竭力避免前任的影響,要樹立自己的風格,要重用自己人。李雨寰剛纔所說,其實也是客套話,他纔不會學習邢研的領導風格,沒有人想跟在別人後面亦步亦趨,尤其走到了副省級,誰都想不但有自己的風格,還想建立自己的理論體系,也好爲更進一步打下基礎。
王者風就直接過濾了李雨寰的客套話,不過李雨寰點出了“大案要案”看來也是有所暗示,就點頭說道:“其實任何時候都不缺少大案要案,缺少就是一個恰當的時機。省紀委邢書記在的時候,還有市紀委秦書記在的時候,正是剛剛推行產業結枸調整的初期,各項矛盾比較集中和突出,就出現了一些大案要案。現在李書記來到折江,折江正好是難得的安定時期,產業結構調整步入了正軌,各項工作也順利進行,所以就平穩了許多……”說到這裡,王者風微微一笑,看了高老一眼“如果說現在折江有哪個地方問題比較集中的話,就只有下馬區了。”
高老會意,插話說道:“下馬區千頭萬緒,作爲一個新區,矛盾集中,人員混亂,局面還沒有完全安定下來,說不定在以後會有不少案件涌現。”李雨寰只是笑着點點頭,卻沒有接話。
他心裡卻猶豫不定,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進行。有關白墨的舉報材料,現在確實壓在他的手上。之所以壓下不發,是因爲他在和吳巨洋討論此事之時,吳巨洋有意想拖延一下時間,看王者風如何應對,再決定是不是拋出炸彈。
吳巨洋對下馬區的局勢也一直比較關心,在聽到李雨寰的彙報之後,他的第一反應就是王者風設了一個陷阱讓白墨跳了進去,他就對王者風看低了三分。因爲李雨寰在看了錄象和聽了錄音材料之後,憑藉他多年的紀委工作經驗,一眼就可以斷定這是一起有預謀的故意引誘白墨上勾的人爲的設局。政敵之間的鬥爭,可以用無所不用其極,陷害和栽贓的手段也屢見不鮮,別人如何他不管,但王者風也這麼做就讓吳巨洋大失所望。他一直認爲王者風會採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和白墨周旋到底,沒想到最後還是使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法,就讓他心中不大痛快,就讓李雨寰先壓下不發,等等再說。
吳巨洋並不清楚的是,他心中對王者風有所期待,其實是他對王者風有了認同感,想讓王者風按照他的原則處事,變相地等於他有了接受王者風的意願。
吳巨洋並沒有認識到他的心理上的轉變,李雨寰卻意識到了吳巨洋的心裡對王者風打開了一條縫。他雖然按照吳巨洋所說將材料扣下不發,卻暗中調查了一下材料的來源,最後卻查到白墨的舉報材料和王者風無關,雖然不敢說一點關係也沒有,至少看上去王者風並不知道舉報材料的存在,他就放了心。本想及時再將消息反饋給吳巨洋,王者風卻主動露面了,提出要和他見面。
李雨寰就心中犯了嘀咕,難道沒查對,王者風還真是幕後主使?也是抱着真正認識王者風的目的,他前來赴宴,就想當面和王者風過過招,看王者風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剛剛王者風和高老一唱一和點出了下馬區的會出大案,暗示之意更是明顯,就更讓李雨寰心裡猶豫不定,莫非真是王者風安排別人出面陷害了白墨?
王者風從李雨寰微微變化的表情之上可以猾到大概,他知道,江紅衣的舉報材料李雨寰肯定看到了,不管是什麼原因壓下不發,現在根據李雨寰的表現他可以斷定,李雨寰或許在懷疑是他暗中操縱了此事,讓李雨寰誤會了可就不好了。
王者風就又搖頭一笑:“說起來不怕李書記笑話,我和紀委工作人員可打過不少交道。”
李雨寰對王者風的兩次被紀委調查的事情心知肚明,就假裝不清楚地問:“怎麼回事?我聽說你被人陷害了?”
“是呀,被人精心設計的騙局栽贓陷害了一次,差點掉進陷阱……”王者風就十分含蓄地說出了當年被周怡陷害的過程,將周怡的陷害手法說得一清二楚,還自嘲地搖頭一笑“還好我立場堅定,沒有上當,否則就掉了溫柔陷阱,再也爬不出來了。不過說起來她也是一個可憐人,我也就沒有生她的氣。後來我在下馬區又遇到了她,她在我的一個朋友的公司上班,可能以爲我會用區長的權威開除她,沒想到她最後還升了職……”
王者風清楚,以李雨寰的手腕,早晚查出來周怡到底是誰。儘管他不知道江紅衣用什麼方法讓白墨上勾,但不外乎又是陷害他的老一套手法,而且在座的又沒有外人,於是就和盤托出,以便得到李雨寰的信任。
李雨寰聽了王者風的故事,先是笑了一笑,然後又一臉若有所思的神情愣了片刻,才又重新舉起了酒杯:“來,同起,起起!今天認識了王者風,很高興,我不止一次聽過銘明還有繁然都說過王者風的事蹟,今天一見面,果然是一個不錯的年輕人。”
李雨寰特意提到了孟凡勝,王者風心裡有數了,知道李雨寰經過全方比較,應該是相信了他。衆人一起端起了酒杯,談笑間,一飲而盡。
散場的時候,王者風送幾人到外面,李雨寰似乎微微有了酒意,他拉住王者風的手不放,呵呵一笑:“小王,快過年了,過年的時候去京城的話,別忘了找我聚一聚,我也儘儘地主之誼。”
王者風心領袖會地笑了:“一定,一定上門叨擾,到時李書記別不認帳就成。”
“哈哈,一頓飯我還管不起你?我就怕你不敢上門,或者說,你去找巨江,去找銘明,就不會找我。”李雨寰的話裡話外透露的親切,和剛來的時候已經判若兩人,有了一絲真心的感覺。
王者風就又及時地表示了感謝:“那我就非去不可了,呵,說好了李書記,過年見!”
又和高老約好了下一次見面時間,要坐在一起商量一下遠大集團在下馬區開發樓盤的設想,王者風就送走了幾人,站在八詠樓門前的燈光通明之處,一個人愣神了半天。
人代會的召開日期再次推遲的消息傳到下馬區,衆說紛紜,都在議論一直難產的人代會到底會難產到什麼時候?於是有好事者就猜來猜去,猜到了王者風的身上。
對於白墨來說,他身爲區委書記,直接由上級任命即可,雖然還要擔任人大常委會主任,但和書記職務相比,只是錦上添花。王者風卻不同,他不經人大的任命,就名不正言不順,始終就去不了一個“代”字。官場之上,煮熟的□□都有飛了的時候,何況王者風的□□還沒有煮熟,難道是有人故意推遲人代會的召開,就是爲了不讓王者風順利扶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