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私密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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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克華在回答樑健的問題前,將除了廣豫元之外的其餘人都請了出去,當然那份項目文件都被留在了會議室中。會議室裡,就剩下了廣豫元,樑健,還有他自己三個人。

徐克華看着樑健,問他:“其實,以你的聰明,應該不難猜出我這麼做是爲什麼?”

樑健確實能猜出一些,但不太確定,他需要徐克華來幫他確定。

徐克華笑了一下,道:“我在西陵省冷眼旁觀了很多年,這麼多年,我看着西陵省漸漸從一個可愛的地方,變得如今烏煙瘴氣。我想改變,但一直找不到機會。但是,現在不一樣,在我看來,機會來了。所以,我想抓住這個機會。”

樑健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和受寵若驚,問:“您是說,我是您口中所謂的機會?”

徐克華笑了起來:“當然不只是你,我知道你很聰明,做事也很有毅力。但如果僅靠你一個人,是改變不了西陵省維持了這麼多年的格局和步調的。但是,有刁書記就不一樣了。”

刁一民……樑健豁然頓悟。他剛纔怎麼沒想到!樑健懊惱地想着,還自負地以爲徐克華說的是自己,不由臉上有些燒得慌。

徐克華看出了他的害臊,笑了起來,道:“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你和刁書記,是這個機會中都不可缺少的一部分。如果沒有你,我和刁書記想下這盤棋,恐怕還得等。但這個時候,你來了,我們就不用等了。”

樑健更加不好意思了,訕訕說道:“就怕我能力有限,會讓徐部長和刁書記失望。”

“還沒開始做,就開始氣餒,這好像不是你樑健的風格吧!”徐克華揶揄。樑健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梁書記不用謙虛,徐部長既然選擇相信你,就表示他了解的你能力,並且相信你的能力。”一直沒說話的廣豫元插進話來。

徐克華又將目光落在桌上那份文件上,道:“這個項目的投資方,是我的一個老朋友。回頭,他會派人跟你來聯繫。如果在項目上,有什麼要改動的,你儘管跟他們溝通。另外,我聽說,太和市的財政問題,好像很嚴峻啊?”

提到財政,樑健就有些不敢直視徐克華的眼睛了。他來了三個月,也不是沒想過招商。但是因爲太和市的城市環境實在太差,很多企業和投資方,都對太和市不太感興趣。無奈,三個月來,爲了錢之一字,愁斷了腸,也只能是腆着臉跟煤老闆那邊刮點油水下來,暫時填一填這看似無底的窟窿。

面對徐克華的問題,樑健有些羞愧地低了頭,承認。徐克華安慰道:“太和市的財政問題,也不是你造成的,你不用自責。說起來,太和市如今這麼個模樣,我們省裡也要承擔一部分的責任,所以,這次我把這個項目帶到太和,有一部分,也是我想贖罪!”

徐克華說着說着,這話就沉重起來。樑健沉默,不知該如何接話。

會議室裡,一下子安靜下來。良久,徐克華嘆了一聲,神情振作後,擡手一拍樑健的肩膀,道:“太和市接下去,到底是好還是壞,就看你的了!”

他的手,壓在肩膀上,彷彿有着千斤重。樑健鄭重地點頭。徐克華又看了看廣豫元,又對樑健說道:“另外,以後豫元就拜託你了。他什麼都好,就是話不多,性格有些固執,你多擔待一些。”

徐克華這話,就好像是將自己的子女交到樑健手中一樣。樑健忽然想到倪秀雲那句嫁女兒送嫁妝,再配合他這話一想,愈發覺得貼切。看來這廣豫元和徐克華之間的關係,恐怕不只是看重這麼簡單吧。

這時,徐克華的秘書在門外敲門提醒:“部長,時間差不多了。”

徐克華站了起來,告別過後,讓樑健留步,廣豫元送他出去。樑健在會議室裡坐了一會,項目的文件,只留了一份給樑健,其餘的都被徐克華帶走了。

樑健將文件拿到手中,然後往自己辦公室走。才從電梯出來,就看到葉海的身影,正不安地在電梯外面的樓道里來回走着。

樑健喊了他一聲:“葉海,你幹嘛呢?”

葉海停下,轉頭看到樑健,忙走過來,愁眉苦臉,問樑健:“梁書記,今天省委的閆部長找我談話了,他說,省裡打算把我調到省裡去,您知道這個消息嗎?”

樑健點頭:“會議前剛知道。”看着葉海眉頭都快打結的模樣,樑健寬慰他:“你這麼不開心幹什麼?這是好事,人家想求都求不來呢!”

葉海不笨,閆部長找他談這個事情的時候,他就有些反應過來了。聽得樑健這麼說,他立即就說道:“您就別安慰我了。這件事,誰都看得出來,肯定是……”

這時,有人從走道另一頭走過來,樑健看了一眼,打斷了葉海:“去我辦公室說吧。”

樑健帶着葉海進了辦公室坐下,等沈連清泡了茶出去,樑健對葉海說道:“有些事,你心裡清楚就好。這個時候,把你調走,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打擊。不過,這件事,既然閆部長已經找你談話,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情了,改不了了。我們也只能認命。”

“可是……”葉海剛想說話,又被樑健打斷:“我知道你擔心什麼,現在省裡面,雖說局勢嚴峻,但你只要別站錯了隊,問題應該不大。至於,站哪一隊,我想你也清楚。”

葉海終於沒了剛纔那股子慌張得找不着北的感覺,看着樑健,認真地點了點頭。樑健嘆了一聲,道:“我也沒料到,他們會把你調走。我們的整改計劃,現在正是關鍵時刻,這個時候突然把你調走,等於是砍斷了我一隻手,這把刀真的是快準狠啊!”

葉海猶豫了一下,道:“我問過閆部長,雖說程序可能會走得比較快,但,離我去上任應該還有一個到兩個星期。梁書記,要不我們抓緊一下,儘快把關閉中小型煤礦企業的事情先落實了。只要落實了,接下去,他們換個人來當這環保局長,也改變不了什麼!”

樑健卻沒這麼樂觀,關了可以再開。但葉海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樑健認真考慮了一番後,對葉海說:“這樣,你先去着手準備這方面的事情,等準備得差不多了,告訴我一聲。”

葉海點頭。他剛要走,沈連清敲門進來,對樑健說道:“廣秘書長在外面。”

“讓他進來吧。”樑健對樑健說完,又對葉海說道:“你回去吧,去省裡的事情,別想太多,既來之則安之。”

葉海點點頭,跟着沈連清往外走,在門外碰到廣豫元,停下來,點頭打了個招呼後,正要走,才轉身,就聽得廣豫元叫住他:“葉局長,請留步。”

葉海站住,看向他,問:“廣秘書長有什麼事嗎?”

廣豫元笑道:“沒什麼,就是恭喜一下葉局長,馬上要升職了。”

葉海勉強地笑了笑,道:“謝謝。”

“其他沒什麼事。您忙,我去見梁書記。”廣豫元道。葉海聽完,打了招呼,轉身就走。廣豫元在背後看着他,眼神中,意味深長。

沈連清站在他旁邊,偷偷瞧着他,也是意味深長。

進門,沈連清泡了茶出去,樑健看着他坐下,笑問:“辦公室去看過了嗎?”

廣豫元點頭:“剛纔去過了。”

樑健道:“要是不滿意就提,我讓小沈再去給你安排。”

廣豫元擺手:“沒事,就是個辦公的地方,能放得下一張桌子,一張椅子就行。”

“像你這麼不講究的,現在政府裡也很難找。”樑健笑道。廣豫元答:“我只是講究在該講究的地方。”

廣豫元講話,話語間,似有一種鋒銳,在對着樑健。樑健感覺了出來,有些困惑。按說,有徐克華這層關係,這廣豫元應該對自己比較客氣,兩人間應該比較和睦纔對,最起碼錶面上也該是和睦的。可廣豫元剛纔這三句話,卻沒讓樑健有這種感覺。存着這種疑惑,樑健悄悄打量了他一下,然後開口說道:“接下去,如果工作上有什麼問題的話,你儘管說。”

廣豫元答:“您放心,我是個直來直去的人,有什麼話,是不會憋在心裡的。”進門到現在,廣豫元臉上一直沒什麼表情,可以說是冷漠。

樑健心裡的困惑更重了,廣豫元身上那股子敵意已是很明顯了。樑健不明白,廣豫元不是徐克華的人嗎?那他這種敵意是從哪裡來的?

他沉吟了一下,決定開門見山,直接問廣豫元:“豫元同志好像對我有些意見,不知是什麼地方,我得罪了豫元同志?”

廣豫元終於正眼瞧他,目光犀利。此刻的廣豫元,跟樑健從別人口裡瞭解到的那個廣豫元有些不同。此刻的他,有種鋒芒畢露的感覺。只是這種鋒芒,都在對着樑健。

樑健壓下心底的驚訝和疑惑,耐着性子,等着他的回答。

“你沒什麼地方得罪我,我只是還沒接受我到太和市的這件事情。給我一段時間,我會接受的。”廣豫元的回答,更讓樑健意外。一個被很多人都說是沉穩的人,卻因爲沒有接受調任決定,而對上級充滿敵意,這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沉穩的人,倒像是一個不成熟任性的人。

樑健正想着的時候,廣豫元又說道:“我過來找您,是想跟您談談有關於您的太和市整改計劃的事情。”

對於廣豫元知道這個整改計劃,樑健並不意外。整改計劃的詳細內容,刁一民是看過的。既然刁一民和徐克華聯手,那麼廣豫元作爲徐克華的親信,知道這個計劃,也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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