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忘了,他只是個省商務廳的副廳長。他有什麼資格在樑健面前擺架子。樑健接到廣豫元的電話後,就道:“他要不想走,就讓他住着。我這邊很忙,要是還是這事,就不用打電話來了!”
廣豫元掛了電話,硬着頭皮,到這位副廳長跟前去扯了個謊,說樑健很忙,沒空過來。這下好了,這位副廳長感覺自己的地位受到了藐視,頓時就火冒三丈,對着廣豫元將樑健罵了個狗血淋頭。還說,要去刁一民面前告樑健。
廣豫元聽到後來,也來了火氣,就道:“我們梁書記是真忙,您要是真不信,真覺得心裡不痛快,那您就去刁書記那裡告狀吧!”
副廳長被廣豫元這麼一說,倒是噎住了。悻悻地盯了廣豫元半響,哼了一聲,走了。
送走了這尊大佛後,廣豫元也鬆了口氣,正好明德的人也過來了,交代了他們一些事情後,他也就往市裡趕。
相國平終於還是在晚上的時候醒了。他一醒,樑健也就鬆了口氣。他要是真沒挺過來,這件事就不是那麼好解決了。
他醒過來後,立即就轉院去了省裡。他一走,樑健這口氣算是徹底鬆下來了。至於中毒的事情,樑健肯定是要承擔一定的責任的,至於是什麼程度的,就不是樑健所能決定的。不過,樑健這邊,該做的還是要做好。
第二天一早,明德終於陸陸續續找到了那幾個女人,最終目標定在其中一個身上。據明德傳來的消息,這個女人還是個大學生。也不知道,吳波是怎麼找來的。
這邊剛有進展,忽然省裡來人,直接將這件事情給接手了過去。
到此,事情好像跟樑健他們已經沒什麼關係了,當然,除了要承擔一些無妄的責任之外。樑健也索性將心思從這件事情的真相上收了回來,因爲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湯姆的秘書給他發郵件了。
湯姆問,什麼時候去看太和市最美日出。
太和市的未來,對樑健來說纔是最重要的。這一次的事情,誰輸誰贏,樑健不在乎,但安吉拉項目,樑健不能不在乎。
樑健正準備給湯姆秘書回郵件,忽然翟峰敲門進來。
“書記,明局過來了。”
樑健皺了一下眉頭,這個時候過來,難道是因爲那件事?但,那件事省裡已經接手,省裡那趟渾水,樑健並不想摻和進去。從最近的一些事情上看,徐京華很明顯並不是一個十分靠譜的合作者。樑健要是摻和進去,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被徐京華給賣了。
樑健轉了幾個念頭,就對翟峰說:“我現在有事,你讓他先回去吧。”
翟峰出去了,可沒多久,樑健還沒把郵件回覆內容寫好,他又進來了。
“書記,明局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您彙報。他說,說……”翟峰欲言又止。
樑健皺緊眉頭,問:“說什麼?”
翟峰看了他一眼,低頭回答:“他說,這事情跟婁市長有關。”
樑健一愣,跟婁江源有關?難道不是相國平中毒的那件事?他猶豫了一下,讓翟峰將明德帶進來。
明德進來,樑健也沒讓他坐,開口就問:“你要說什麼事情?”
明德神色凝重,看了眼翟峰還沒走,正在泡茶,張開的嘴巴又合上了。
“小翟,你先出去吧。”樑健開口說道。翟峰立即會意,放下手裡剛放了茶葉的茶杯就出去了。
門一關上,明德就立即迫不及待地開口:“書記,世隱山莊下毒的事情,可能和婁市長有關!”
這話猶如春天晚上的驚雷,驚得樑健差點沒從椅子上跳起來。樑健雖然和婁江源有不愉快,但他還是能相信婁江源是不會做這種事情的。而且他沒道理做這種事情。他爲什麼要破壞這次的考察行動?無論是從他作爲太和市市長的角度,還是他作爲刁一民這邊的立場的角度,都不應該也毫無理由做出這樣的事情!
樑健皺起眉頭,嚴肅地問他:“你應該清楚這事情有多大,你剛纔這話,有證據嗎?”
明德沉着臉點了點頭。
樑健的心往下沉了沉。難道,婁江源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
樑健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他沉默了片刻後,剛纔驚訝的心情已經逐漸平復下來。看到明德還站着,就先指了指桌前的椅子讓他坐下來。
等明德做好,樑健道:“你先從頭到尾,仔細說一說。”
明德就將事情慢慢地說了出來。之前說到,明德找出了那個下毒的女大學生。大學生的賬上有一筆轉賬,是十萬塊錢。這筆錢,是在出事的那天晚上大概兩點多的時候,通過atm機存到那個女大學生的賬戶上的。明德通過銀行記錄,找到了那個atm機,然後通過攝像頭找到了存錢的那個人。然後從那個人,順藤摸瓜,找到了婁江源的秘書。
明德說完,看着樑健。樑健臉色陰沉,他想到了之前更換招待地點的事情。這事情看上去,好像就是婁江源做的。可再仔細一想,卻更像是一個陷阱,一個專門爲婁江源挖的陷阱。
可是,誰要這麼害婁江源呢?
樑健問明德:“這件事,江源同志知道了嗎?”
明德搖搖頭,然後問:“我們要不要通知江源同志?”
樑健猶豫了,說到底他對婁江源雖然信任,卻還是不那麼信任。曾經有人說過,人都是會變得。萬一,婁江源真的變了呢。
樑健想了好一會,問明德:“省裡知道這些嗎?”
明德回答:“暫時應該還不知道,但要查到這些並不難。”
樑健一狠心,道:“江源同志那邊暫時別告訴他了,免得影響了他的心情。不過,接下去你要抓緊一點,想辦法弄清楚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
明德坐在那裡,猶豫了一會,開口說道:“梁書記,我認爲江源同志不像是會做這些事的人,而且他也沒理由啊!”
樑健看着他,道:“我也相信江源同志肯定不會做這樣的事情,但是,你能這樣跟省裡的領導說嗎?要證據!證據知道嗎!我們要幫江源同志,就得在省裡查到江源同志身上之前,把這件事的真相挖出來!”
“是,我知道了!”
“行了,你趕緊回去吧。”樑健說道:“對了,一定要保密。省裡已經接管了這件事,按照規矩,我們是沒有這個權力再插手這個事情的。”
“您放心,我會小心的。”明德說道。
他走後,樑健在心底琢磨了很久,婁江源這事情,到底是個陷阱呢,還是婁江源真的做了這樣的事情。理智上,樑健傾向於前者。可是,心裡又有那麼一個聲音在不停地對樑健說:人都是會變的。
就好像當初,在羅貫中的事情上,婁江源忽然毫無徵兆地就倒向了另一邊。
所謂,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樑健這是後遺症,怕了。
明德去查了,可是這事情如果是個陷阱,豈會那麼容易讓人翻出真相。如果不是陷阱,那本身就是真相的事情又如何查出另一個真相。明德愁了兩天兩夜,也沒查出任何頭緒來。儘管直覺告訴他,這事情背後肯定還有點什麼。但直覺不能拿到法官面前去,更不能拿到領導面前去說。
這邊還沒查出真相,省裡卻已經查到了婁江源身上。
樑健也和湯姆約好了去看日出。看日出的地點是之前他和明月去過的那座山。後來他查過,那座山叫做悟道山。據說在很久以前,曾經有個人在座山上悟了道然後白日飛昇。這只是傳說,自然沒人信。不過,那座山上的寺廟,據說挺靈,香火很旺盛。
這次想到去那裡,樑健就想起了那塊被他扔在保險箱裡很久的圓玉。樑健出門前,想了想,將那東西帶在了身上。他想,今天要是有機會,就問一問那老住持。
湯姆好像沒見過中國的寺廟,下車看到那座在昏暗中顯得無比神秘的古建築,連連驚歎。樑健看了看時間,已經四點了。差不多該有沙彌出來打掃了。
果然,沒多久,寺廟的門就開了。一個小沙彌拿着一把比他人還高的掃帚走出來。這小沙彌估計是早就習慣了,看到門前昏暗中站着幾個黑乎乎的身影,也不怕,走上前,單手執禮,做了個揖,稚聲稚氣地說道:“幾位施主,寺裡今天不開放的。你們還是快快下山吧,山上露水重,小心染了溼氣。”
小沙彌沒多大年紀,估計也就只有六七歲的樣子。說起話來,可愛極了。湯姆的秘書雖然對着樑健總是冷冰冰的模樣,但對這小沙彌,卻是柔軟了下來。她彎腰跟着小沙彌說起話來,聲音溫柔得就好像是春天溫暖的陽光,秋天涼爽的風。
兩人說了一會,小沙彌又重複了一遍剛纔的話。樑健笑了笑,和聲問他:“小師父,你們住持今天在嗎?我有點事,想請教他。”
小沙彌眼睛盯着樑健,打量着他,像是在琢磨這個人是好人還是壞人。過了會,他開口道:“那你們等等,我去問問。”
這時,天空開始放亮了。
樑健轉過頭,看向當初樑健和明月看日出的那個位置,微微一笑,道:“日出馬上就要開始了。”
湯姆在旁邊說道:“我忽然覺得,這裡倒是挺不錯的。高度可以,視角不錯,風景也不錯。這個古寺也可以做爲一個景點。”
樑健笑了下,道:“這裡對於你們安吉拉的項目來說,面積不夠。而且,我推薦的那個地方,絕對不遜色於這裡。唯一的差別,可能就是沒有這個古寺。不過,那裡也有這裡沒有的淳樸風情。”
湯姆哈哈笑了一聲,沒說話。倒是他邊上的那位美女秘書看了他一眼。
這時候,剛纔跑進去的那個小沙彌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