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樑健豎起了耳朵,聚精會神甚至有些緊張地等着自己的老丈人項部長揭曉謎底,卻沒想到,項部長在這個時候話頭一轉,問到:“出事之後,胥委員長的秘書給你打過電話?”
樑健一愣後,哭笑不得地回答:“不是打給我的,是打給市長婁江源同志的。”
項部長聽後問他:“那你查過這位胥委員長的秘書了嗎?”
樑健再次愣住,這一點他確實沒想到。聽到婁江源跟他說胥清流秘書來電話後,樑健想到的第一件事是懷疑胥清流的秘書是不是‘假傳聖旨’,之後是急着想去求證到底這個電話背後是另有其人還是真的是胥清流的意思。但關於這個秘書的身份,樑健卻是一直沒想到要去調查一下。這是樑健的疏忽。被項部長一點後,樑健有如醍醐灌頂,明悟的同時也有些慚愧。這本該是第一時間想到的,可他卻竟然好幾天都沒想到。這實在有些不應該。
樑健老老實實地搖了搖頭,項部長扯了扯嘴角,道:“不應該!還好,我對這個人之前有過一些接觸,也瞭解過,正好可以跟你講一講。”
樑健洗耳恭聽。
這人叫王一柄。他二十三歲從政,二十七歲到北京,三十歲到統戰部任辦公室主任。當時也算是個名人。不過,之後他就出了點作風問題,嫖娼被人給抓了。事發之後,他的主任被撤了,轉到了人大。他過去後沒多久,胥清流也退到了人大。胥清流在人大主席的位置坐了兩年後,他的秘書發生了車禍導致殘疾,不適合再做秘書這個職位。胥清流秘書這個位置空了有兩個月時間後,沉寂了兩年後的王一柄突然就成了胥清流的秘書。按說,這樣一個有作風問題的人是不可能會被胥清流看上的,當時有很多人都想不明白,胥清流曾經在飯局上有過這樣的解釋:任何人都應該有一個重新開始的機會。而重新起步的王一柄似乎真的打算重新開始,在之後的這幾年裡,他低調穩重,所有跟他接觸過的人對他的口碑都不錯。
項部長說到這裡忽然就停下了。樑健詫異地看着這位老丈人,如果僅僅只是這些,項部長估計就不會重點跟他提到這位王一柄秘書了。樑健猶豫了一下,開口問到:“爸,你應該對這位王一柄同志有其他的看法吧?”
項部長笑了下,道:“看來還不算太笨!確實,我對這個王一柄有些自己的看法。自從老趙跟我提到他之後,我專門讓人查了一下……”
樑健聽到這裡有些感動,這位老丈人看似好像對樑健挺冷淡的,但到底還是把他放心上的。
項部長繼續說:“當時胥清流的秘書出事前,就有人曾經找胥清流談過,希望他能夠提用王一柄。”
樑健心中微驚,他按耐住自己忍不住要往深處想的心思,問項部長:“那當時胥清流同意了嗎?”
項部長嘆了一聲,道:“要是同意,或許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
樑健心裡一沉,果然如此嗎?
如此聽來,胥清流之前那位秘書出車禍背後估計是另有蹊蹺了。只不過,胥清流在人大主席之前,官至國家副主席,這樣顯赫的地位,又豈是一般人敢在他身上使手段的!可見,這不折手段要給王一柄鋪出康莊大道的人實力十分厲害。而且,如此巧合的事情,胥清流心裡未必沒有叔。但他後來還是用了王一柄,這意味着什麼!意味着胥清流的低頭,認輸!
樑健看着項部長,這個連胥清流都要低頭的人,自己老丈人心裡應該知道一些吧。
樑健期待而又緊張地看着項部長,等待着項部長給他揭曉謎底。他擔心他又會以一句你知道得太多對你不好的話,來搪塞他。
正在這時,項部長忽然問:“你對胥清流這個人有了解過嗎?”
樑健一怔的同時,也有些茫然,爲何又突然提到胥清流?他稍微定了定神,在腦海裡過了一遍他所知道的胥清流此生的那些經歷,都是些官方的說法,而項部長這麼問,肯定不是指這些。樑健想了一下,回答:“只知道一些明面上的。”
項部長聽到他的回答,扯了扯嘴角,忽然臉上掠過一些無奈,口中說道:“你要知道,凡是在這條路上,就沒有一個人能是完全乾淨的。”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
項部長繼續說道:“胥清流確實是個值得人敬佩的人,但他從一個草根走到今天這樣的位置,除了運氣之外,要是沒點手段,在這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又怎麼可能!王一柄之所以能坐上人大委員長秘書的位置,跟胥清流年輕時候的一些事情有關係。胥清流老了,人一老,勇氣這些東西,也就比不得年輕時候了。所以,他怕了!”
樑健現在最想知道的是王一柄背後的是誰,如果知道了這個的話,也就能知道,胡東來盜墓的事情,到底是誰指使的。王一柄給婁江源打電話,不是胥清流的話,就只能是他的背後的人了。可是,項部長卻遲遲不提,反而還感慨上了。樑健不由着急,顧不得冒犯自己這老丈人,開口催問道:“爸,那這王一柄背後到底是什麼勢力?”
“他背後不是什麼勢力,是一個人。”項部長說到這裡,站了起來,轉身往書架那邊走去。樑健微微皺了眉頭,目光隨着他動。項部長走到書架旁上上下下找了一會後,忽然抽出一本書,拿着走回椅子邊,把書放在了樑健面前。
樑健接過一看,是一本紅色封面的《戲說歷史》,樑健不明白,項部長忽然翻出一本戲說歷史是想表達什麼。他不解地看向項部長。
項部長挑了下眉:“不懂?”
樑健皺着眉頭,再次看了看這本戲說歷史,一會兒後,不得不搖頭。
項部長嘆了一聲,道:“真是不明白,項瑾到底喜歡你什麼!”
樑健訕訕,他只得厚着臉皮跟自己這老丈人請教。項部長嘆了一聲,道:“這本書的作者就是王一柄背後的人!”
樑健一驚,忙拿起這本《戲說歷史》去看作者。作者是一個名叫高井的人。樑健從來沒聽說過這個名字。他擡頭看向項部長,他認爲,項部長肯定還有關於這個名爲高井的人的後續。可一擡頭,看到的卻是項部長回憶的神色。
他在回憶什麼?
樑健仔細琢磨了一下項部長此刻臉上流露出來的那種複雜的神情,或許,項部長和這個高井之間的關係,並不一般。
他等了好一會,項部長才從回憶裡回過神來。項部長沒提他和高井是否認識,只是簡單說了幾句關於高井這個人的身份。
高井是現今京城大學的客座歷史教授,也是國際知名的古代歷史研究的教授,同時享有國務津貼。
然後又說了說高井和胥清流之間的淵源,但爲什麼胥清流會向高井低頭,這一點項部長沒提。
而項部長重點提到的是高井對歷史很有研究。
歷史!古墓!
樑健腦海中一亮,項部長這是在提醒樑健,王一柄假借胥清流的名義給婁江源打電話,很有可能就是,高井讓他這麼做的。而高井也有這個實力,讓羅貫中這些人去冒險做這件事。他作爲享有國務津貼的著名教授,其身份和手中的權力,足以讓一個省部級的官員對他加以遵從。
正在樑健激動的時候,項部長忽然打斷了樑健的思緒,問:“你知道爲什麼我不一開始就告訴你高井這個人,而是繞了這麼大的圈子嗎?”
樑健怔了怔。
項部長接着說道:“歷史上有很多以少勝多,以弱敵強的戰役,靠的不僅僅是運氣,還有策略和手段!你懂嗎?”
項部長嚴肅而又深沉地看着樑健。樑健莫名地感覺到巨大的壓力。他認真地琢磨項部長的話,他想表達什麼?
王一柄,胥清流,高井……
爲何項部長要從王一柄說起,還要在看似跟這件事沒什麼關係的胥清流身上花費精力說了許多,最後才說到高井?
“不明白?”項部長問。
樑健沉思了片刻後,腦海中忽然一亮。他擡頭看向項部長,道:“明白了!”
項部長笑了:“明白就好!”
樑健坐在那裡,猶豫了一下,道:“謝謝爸!”
“不用謝我,我也只是爲了項瑾而已!”項部長說道。提到項瑾,兩人的心情都不由立即沉重了下來。項部長凝重而悲傷的神色,讓樑健心裡一陣愧疚。
樑健遲疑了好一會,才問出口:“項瑾的病到底怎麼樣?”
項部長仰起頭,閉上眼,像是要用力藏起些什麼,好半響,才重新睜開眼,道:“目前情況不是很樂觀,但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現在最大的問題是項瑾她自己!”
“項瑾她怎麼了?”樑健立即追問。
項部長看了一眼他,道:“她的情緒。情緒不好,對於乳腺癌來說,也是一個會引起惡化的極大誘因。”項部長說到這裡,頓了頓,然後又朝樑健說道:“你應該懂我是什麼意思吧?”
樑健低着頭,根本不敢看項部長,只能低聲回答:“我懂!”
“其實說實話,我還真挺看不上你小子的。要不是我懂我女兒的心思,我還真想讓項瑾跟你離婚,跟周明偉那小子在一起!最起碼,周明偉比你更愛項瑾!”項部長有些恨恨地說道。
樑健低着頭,無言以對。他知道,在項瑾身上,他永遠都是虧欠的!他更加沒有任何藉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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