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狐假虎威
樑健扭頭進洗手間,順便提高了聲音問小五:“小沈呢?怎麼打電話沒人接?”
“剛纔樓下有人鬧着要找他,他下樓去了。”小五回答。
樑健皺了皺眉頭,忽然就想到了昨天凌晨的哭聲,還有那些人的話。不由得快步走出洗手間,急聲吩咐小五:“你下去看看,別待會出什麼事!”
小五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卻也沒問什麼,聽話地出去了。
樑健匆匆洗漱好,正準備自己也下去看一看,小五倒是和沈連清一起回來了。不過,沈連清有些狼狽,一側的臉上有些紅腫,還劃開了一道口子,不深,就是挺長,滲出些許血跡,看着還挺嚇人的。
樑健忙讓小五幫他處理一下,也沒問怎麼回事,基本也能猜到。沈連清坐在沙發上,神情有些鬱郁。
樑健看着,心裡也是難受。本是他答應小青的事情,現在卻讓沈連清揹着鍋。樑健想了想,跟他說了聲抱歉。
沈連清勉強地笑了笑,道:“沒事。只要查清楚真相就行!”
說到真相,樑健想起,昨天他有交代明德,讓他徹查這件事,也不知道他那邊怎麼樣。
三人收拾妥當,下樓的時候。有幾個穿着普通的中年人坐在大廳的沙發裡,其中一個女人穿着一件破舊的黑色外套,頭上披着白色的麻布,正在啜泣。
樑健腳下的步子頓了頓,終究還是沒有走過去。擔心這一過去,惹出更多的是非。可是他不過去,不代表那些人不過來。
快要走出旋轉門的時候,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王八蛋!畜生不如的東西!老子打死你!”
聲音中飽含憤怒,悲痛,更有着要同歸於盡的勇氣。樑健扭頭過來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瘦削的中年男人,舉着一個菸灰缸就朝着樑健這邊砸了過來,也不知是想打樑健還是想打沈連清。
酒店方面的保安和服務員都沒動,不知道是一時反應不過來,還是故意的。不過小五動作快。他應該也是考慮到中年男人是小青的家屬,就只是上前抱住了他,不讓他胡來。
這時,另外兩位家屬也過來了。一個哭得喘不過氣的女人,應該是小青的媽媽,還有一個是個年輕小夥子,看着不超過二十歲。剛纔背對着樑健坐着,佝僂着腰,樑健還以爲是個中年人。
小夥子上來就朝小五喊:“你放開我爸!”
不過,倒也沒衝上來動手,還算是冷靜。樑健見他還冷靜,便對他說到:“小青的死,我表示很抱歉。但小青肚子裡的孩子,不是我的也不是我的秘書的。這件事,我會讓人查清楚,還你們一個公道。不過,要等幾天!”
小夥子咬了咬嘴脣,盯着樑健,似乎在想他說得話到底可不可信。半響,問:“你給個具體的時間!”
這個很難說,但如果樑健這麼說了,明顯會激怒對方,他想了想只好說道:“這樣吧,一個星期行不行?”
小夥子看向母親,母親低着頭只顧抹眼淚。他又看向被小五抱着的父親,動彈不得的狀態讓他冷靜了不少。他哼了一聲,道:“三天!就三天!”
“我儘量!”樑健回答。
“那這三天,我們就住在這裡!”小夥子說道。
樑健毫不猶豫地應下:“可以,房費算我的。”說完,他朝一旁看熱鬧的服務員招招手,吩咐他們給這一家三口安排入住。
吩咐完之後,樑健又對小夥子說道:“這幾天在這裡,如果你們有什麼需要,儘管找這邊的服務員,如果服務員不能滿足的,可以來找我。只要要求合理,我都會盡量滿足你們。至於小青的事情,我再次表示抱歉。我會盡快找出真相,還你們一個公道。”
小夥子看着樑健,清澈的目光中,難得是一片冷靜。雖然到底年輕生澀,但能在這樣的情形下,保持冷靜,是一種難能可貴的品質。
“很多人都說,我姐是你害死的。不過我願意相信你,給你一次機會,希望你不會讓我們失望。”小夥子說到這裡頓了頓,忽然又告訴了樑健一句話,而這句話,也讓樑健的心裡有了很大的震動。
他說:“我姐生前總跟我提起你,她說你是一個好領導!”
他說完,扶着她母親,準備去前天。小五在確認小青父親不會再衝動的時候,也鬆了手。他沒看樑健一眼,扭頭就走了。樑健知道,對於這位父親來說,剛纔舉着菸灰缸砸過來,更多的可能是因爲心中那無處宣泄的傷痛和仇恨,而不是真的認爲是樑健他們害死了他的女兒。
因爲有了承諾,樑健對這件事也格外的上了心。除了讓明德徹查之外,樑健還讓禾常青也介入了這件事,不過是私下。因爲有之前婁江源跟他說過,這件事,很可能跟姚慶國有關係,所以在讓明德和禾常青查的時候,也囑咐了他們要分外小心,有什麼發現,也切忌打草驚蛇,一定要商量好之後再行動。
至於,那兩位被禾常青關了一夜的區委書記和迎江區公安分局局長。凌晨禾常青的那兩句話,讓樑健心裡有了些想法。可這些想法,一冒頭,樑健就又想到了他給項瑾的那個承諾。他在那張紙上寫過,等太和走上正軌,他就辭職。既然已經準備走,那麼何苦再去折騰這些。只要把眼前的這個爛攤子處理好,那麼他也就算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這麼一想,剛剛萌動的念頭便又歇了下去。樑健一到辦公室,就打電話給禾常青,讓他把人放回去吧。
禾常青有些遺憾,但樑健這麼說了,他也不好說什麼,只好照做。
不過,雖然沒借機做些什麼。但關了這一夜,還是有些收穫的。區委書記相比於迎江區公安分局局長要好震懾一些。才被禾常青放出來沒多久,就立即過來樑健這邊報到了,說是彙報近期工作,但實際意思,樑健很明白。樑健既然不想動這個班子,這個時候他來投誠,樑健自然不會拒絕。給一棍子,再給一甜棗,這種手段,樑健也很熟悉。
區委書記得了甜棗之後,就放心地走了。至於分局那邊,昨夜沒有了他們分局局長的坐鎮,明德已經順利從那邊將小青案子的所有資料都搬了回來。據說,等這位分局局長回去後,看到已經被搬空的辦公室,差點沒背過氣去。
不過,話說回來,明德做得也夠絕。他擔心資料遺漏,連那邊的電腦都是直接搬回來了。對於這種局面,分局局長心裡有氣,卻也只好忍氣吞聲。昨天的那一夜,已經是一種警告。他不傻,自然明白。
但這件案子轉到了明德手中,對於有些人來說,就存在了不安全性,雖然有些證據已經在分局局長手裡毀了,但所謂做賊心虛,這心裡有鬼的人,自然就沒那麼的理直氣壯心安理得。
所以,不到中午,餘有爲就過來找樑健了。沈連清進來彙報的時候,樑健一聽,直接拒絕了。
餘有爲在門外氣得臉色煞白,卻也沒辦法,官大一級壓死人。
他走後不久,樑健桌上的電話機就響了。樑健接起來一聽,竟是刁書記身旁的祁秘書。樑健問:“祁秘書忽然找我,是不是刁書記有什麼指示?”
祁秘書說道:“是這樣的,最近那個小青的案子,動靜挺大的。省裡的意思是希望儘快結案。小姑娘突然懷孕,男人又不肯負責任,突然想不開也是很正常的。不用搞得那麼複雜。”
樑健聽完,笑了笑,道:“沒想到這件事連祁秘書都知道了。既然祁秘書說了,我會考慮的。”
祁秘書道:“這也是省裡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既然意思已經傳達到了,那我就不打擾梁書記了。下回梁書記過來,我請梁書記喝茶!”
“應該是我請祁秘書喝茶!”樑健客套了一句。
掛斷電話,樑健卻皺起了眉頭。祁秘書這番話說得很有技術含量。他問祁秘書是不是刁書記有指示,可祁秘書回答得確實省裡的意思,從始至終他都沒提到刁書記,一直在用省裡的意思這五個字企圖混淆概念。
樑健猜,這一次祁秘書的電話恐怕不是刁書記的意思,而是某些擔心他查出小青案子真相的人讓祁秘書打的這個電話,假借刁書記的名頭給樑健施壓。但會是誰,有這麼大的能量,能讓祁秘書冒這個風險。
要知道每個領導都不喜歡自己的秘書假借自己的名頭給下面的人施壓。更不喜歡自己的秘書聽別人的指揮假借自己的名頭。
樑健一邊在心裡揣測着這個人到底是誰,姚慶國嗎?樑健對於姚慶國此人的瞭解比較有限,他和祁秘書之間的關係是更加的不清楚了。
所以,也很難判斷。
對於省裡的情況,目前也就只有廣豫元比他更瞭解一些。樑健想了想,將廣豫元叫了過來,他也沒說祁秘書打電話來的事情,就問廣豫元,姚慶國和祁秘書的關係怎麼樣?
廣豫元皺着眉頭想了一會,道:“姚慶國這個人原本在省裡的時候比較低調,很少聽到他的事情。至於祁秘書嘛,他比較高傲,很少賣人面子的。這兩個人,好像沒什麼交集。”
聽廣豫元這麼一說,樑健皺起了眉頭。如果廣豫元說得是真的,那麼能讓祁秘書冒這個風險的,會是誰呢?
廣豫元見樑健沉思,問:“怎麼忽然想起問這個?”
樑健回過神,不答反問:“那省裡面,誰跟祁秘書的關係是最密切的,當然刁書記除外!”
廣豫元想了半天,道:“好像聽到過他跟誰關係很好,一定要選一個的話,可能跟徐部長的秘書小許關係還可以。兩人有時候會一起喝個茶!”
這倒是讓樑健有些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