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舒點上一顆煙,塞進了周伯通的嘴裡,緩緩地說:“周伯通,你說對了,我是個縣委書記,不能不顧黨紀國法。你是條漢子,還懂得講江湖道義,可是,我替你不值,你幫別人扛了事,別人根本沒把你當回事兒。”
周伯通使勁吧嗒了幾口煙,開始還沒在意,聽到最後這一句,他停止了抽菸,喘着粗氣吐出了一團的煙霧,直愣愣地看着楚天舒。
楚天舒掏出了手機,調出了一張圖片,舉到了周伯通的眼前,說:“周伯通,你仔細看看,你爲什麼會被捕?還有,他們能這麼對付你,日後會好好照顧你老婆孩子不?”
周伯通瞪大了眼睛,他看見的是薛金龍發給楚天舒的那張照片,照片上正是周伯通和洪七公逃跑時乘坐的機帆船。聽到楚天舒冷漠的聲音,周伯通目光中的堅持突然渙散,嘴上叼着的半截香菸掉在了地上,低吼道:“老子被賣了。”
楚天舒盯了他足足有五秒鐘,才說:“周伯通,我不說你也應該清楚,你咬死不交代,恐怕活不過今天。你要是肯合作,或許罪不至死,這輩子可能還有跟老婆孩子見面的機會。你自己看着辦吧!”
周伯通面目猙獰,赤紅的脖子上青筋暴鼓,他閉上眼睛,久久不願意睜開,一分鐘之後,他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幾下,一滴巨大的淚珠滾落下來,他用半嘶啞的聲音問道:“你們想知道什麼,我全交代。”
楚天舒點了點頭,又給他點了一根菸,眯着眼睛,低聲說:“好!識時務者方爲俊傑。”
打開審訊室的門,楚天舒看見陶玉鳴、杜雨菲和郭順強等人守在了門外。
陶玉鳴走上前,扭頭看看審訊室,問道:“楚書記,他交代了沒有?”
楚天舒淡淡一笑,說:“你們接着審!”
陶玉鳴答應了一聲,領着楚天舒往外走去。
杜雨菲帶着郭順強走進了審訊室。
周伯通緩緩地開了口:“我交代,是付老三指使我乾的……”
幾分鐘後,陶玉鳴敲響了石化大酒店大套房的門。
付大木和胡曉麗早已穿好了衣服,正等着陶玉鳴的消息。
胡曉麗開門。
付大木見陶玉鳴臉色鐵青,心裡便是一沉,發出了一聲哀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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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闆,周伯通反水了。”陶玉鳴把帽子摘下來,汗水已經溼透了他的頭髮。
胡曉麗的臉唰地白了,趕緊關上了門。
付大木早已預料到會有這麼一天,他強作鎮定,把手機掏出來放在茶几上,然後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陶玉鳴和胡曉麗也把手機掏出來。
付大木把陶玉鳴和胡曉麗的手機也放在了茶几上,從沙發後面拿了一個黑色的大塑料袋子,帶着他們悄悄地走出了大套房。
陶玉鳴和胡曉麗跟着付大木,從一條秘密通道來到了地下車庫的一間密室。
“老大,怎麼不拿手機啊?”胡曉麗忍不住還是問了付大木一句。
付大木說:“這會兒他們肯定盯住了我們,很有可能我們的手機已經就被他們監控了。我們把手機放在大套房裡,如果他們使用gps定位跟蹤我們的話,他們以爲我們還在樓上呢。”
“老闆,你比我警惕性還高啊。”陶玉鳴大口喘着粗氣,驚魂未定,但拍馬屁成了習慣,還是非常欽佩地吹捧了一句。
付大木盯住陶玉鳴,目光狠毒地說:“老陶,事已至此,只能走最後一步了。”
陶玉鳴看付大木很鎮定,他這個公安局長也不是白當了好些年,很快穩定了情緒,問道:“老闆,要不要把薛金龍也喊來?”
付大木搖搖頭,說:“不用了,我懷疑周伯通被抓,就是他點的水。”
“麻痹的。我說呢,要不楚天舒他們怎麼找得到線索。”陶玉鳴罵道:“老子早就覺得這傢伙靠不住,沒想到真當了叛徒。”
“老陶,下面就看你的了。”
“我?”
“如果你能幹掉楚天舒,我們還有一線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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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對!”付大木說:“周伯通與老三單線聯繫的,車禍的事暫時扯不到我們頭上。幹掉了楚天舒,罪名讓老三全部擔起來,我們兩個還有機會矇混過關。”
陶玉鳴四肢發達,頭腦簡單,這會兒已成了驚弓之鳥,覺得付大木說得有道理,便叫道:“行,老闆,你說怎麼幹吧?”
“明天通天河大橋合龍,楚天舒要去參加竣工驗收。我跟你說……”付大木湊在陶玉鳴的耳朵邊嘀咕了幾句,陶玉鳴開始還有些狐疑,後來又連連點頭,最後忍不住問了一句:“老闆,那薛金龍不是也完蛋了?”
付大木目怒兇光,說:“老陶,他知道的太多,留了也是個禍害!”
陶玉鳴重重地“嗯”了一聲。
付大木說:“老陶,你抓緊時間去準備,我和曉麗商量一下怎麼處置老三。哦,記着,上樓把手機帶走。”
陶玉鳴愣了片刻,帶上帽子,急匆匆的走了。
“老大,你真打算除掉老三?”陶玉鳴一出門,胡曉麗迫不及待地問道。
付大木看着胡曉麗,反問道:“你說呢?”
胡曉麗一時無語,不知該如何回答。
付大木微微一笑,說:“曉麗,你覺得我會兄弟相殘嗎?”
胡曉麗眼裡閃過一絲亮光:“那你……”
付大木從黑色的大塑料袋子裡掏出一個大信封,遞給胡曉麗,說:“曉麗,這裡有兩本護照和一張瑞士銀行的銀行卡,我花錢辦好的,你去接上老三,從西南口岸出國。”
胡曉麗接過來,問道:“那你呢?你不和我們一起走?”
“我不能走。”付大木無聲地苦笑一下,說:“只要我還在南嶺縣就能拖住楚天舒他們,爲你和老三爭取出時間來。我現在要是消失了,馬上就會上通緝黑名單,那樣誰也走不掉。”
胡曉麗拉着付大木的手,瞬間淚流滿面,說:“老大,我怕這一走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無所謂了。你和老三放心地走吧。”付三森摟了摟胡曉麗,撫摩着她的臉說,“我知道,你心裡其實裝的是老三。出去之後,你替我照顧好他。我們老付家得留一條根哪。”
“謝謝你,大哥!”說完這句話,胡曉麗已經泣不成聲了。
付大木又拿出兩部嶄新的手機,遞給了胡曉麗,說:“曉麗,這兩部手機的卡都是外地的,不管任何時候,都不能再和我聯繫,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胡曉麗問:“大哥,我們什麼時候出去?”
“八點半,陶玉鳴在通天河大橋那邊動手的時候,你趁亂出去,接到老三之後,立即去西南,信封裡有一個聯繫人,他會幫你們辦好所有手續的。”付大木揮揮手,說:“曉麗,我上去了。祝你們一路順風。”
說?...
完,付大木打開門,頭也不回了走了。
胡曉麗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拿着信封,默默地站在密室中間,淚水噴涌而出。
付大木回到大套房,四仰八叉地躺在大牀上。
黑暗中,閃着兩道綠瑩瑩的光。
早上八點,一夜的秋雨已經停歇,初升的太陽慢吞吞地掛上了天空。
南嶺縣城的大街小巷人潮涌動,與往常一樣,人們又開始了一天的喧鬧和忙碌。
這一天,是南嶺縣人民盼望已久的一個日子。
新建的通天河大橋終於要合龍了。
天公也像是爲南嶺縣民衆助興,昨晚上還是連綿的秋雨,到了早上,雨就住了,萬里晴空沒有一絲雲的遮擋,流光溢彩的太陽把她的光亮和溫暖無遺地傾注到南嶺大地上,不管是縣城,還是農村,曠野、田園、大街小巷,到處金光閃亮,暖融融的。
早晨一起來,縣城和鄉鎮的人們就自發地從四面八方往通天河大橋工地涌動,大家都想要親眼見證大橋合龍這喜慶的時刻。
八點還差一刻,通天河兩岸就擠滿了人,黑壓壓的人頭攢動,有如人山人海一般。
十幾年了,南嶺縣都不曾有過如此壯觀的場面。
由於現場上的人特別多,楚天舒等領導們乘坐的汽車不得不在離大橋稍遠的地方停下來,棄車徒步往大橋工地走。
橋面上,兩臺大型吊機相對而立,吊着最後一片箱梁,吊索上纏着大紅的綢布,樑體上掛着“通天河大橋合龍儀式”的橫幅,兩端分別掛着一串長長的鞭炮,已經架好的橋體周圍插滿了彩旗。
通天河東岸的場地上,佈置了一個簡易的主席臺,一張長條桌上擺放着麥克風,三個大喇叭分放在東西兩岸和橋面上。
準備工作早已就緒,大橋施工人員身着工作服嚴陣以待,只等着領導一聲令下,最後一片箱梁穩穩落下,大橋就正式合攏貫通了。
楚天舒、付大木、楊富貴、耿中天等領導來到了東岸的場地上,薛金龍、柳青煙等相關部門的陪同人員分列兩旁。
楚天舒站在長條桌前,環視一下週圍人山人海的壯觀場面,很高興,也很激動。
來南嶺一年多時間,南嶺縣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綠色生態農業欣欣向榮,幹部羣衆團結一心,黑惡勢力也即將土崩瓦解,今天通天河大橋又要合龍貫通,面對着壯闊感人的場面,怎麼能讓他不激動感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