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劉大中的話,李小爽點着頭說:“大中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會竭盡全力。”
劉大中便從公文包裡掏出一個牛皮紙袋,放在李小爽的辦公桌上。他看了看李小爽說:“李主任,我知道,這種事需要多連圈,這是一點活動經費。你收下。”
李小爽說:“八字還沒有一撇,你先拿走吧。等有眉目了,再用不遲。”
劉大中說:“李主任,我劉大中總不能讓你光賒臉吧。老哥的事,就全拜託老弟了。”
李小爽說:“既然老兄把說到這個份上,我就先收下。你放心,我會盡力爲你連圈的。最後成與不成,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劉大中說:“多謝,多謝!”
李小爽笑着說:“不要將來老弟你官做大了,就裝作不認識我李某人了。”
劉大中說:“那種人可能會有,但絕對不是我劉大中。”
李小爽說,給你開玩笑呢,我能不知道你劉大中的爲人。
劉大中說,殺虎口那地方我一天也不想多待了。一把手是個母的,很多事情都不好辦。
李小爽說,胡小云又不是慈禧太后,你怕什麼?
劉大中說,陰盛陽衰,大不利啊。
接下來,劉大中又給李小爽講了一個小故事。
前幾天,劉大中到縣委辦個事,不成想,在機關院裡碰上了胡小云。胡小云便問他,劉鎮長,你怎麼來了?
劉大中對李小爽說,你看,她這是什麼話。我一個堂堂的鎮長,就不能到縣委來了?但我又不能明扛人家書記吧。我只好說,胡書記,我到宣傳部找個老同學。
胡小云就說,鎮裡的事情很多,咱們倆還是快回去吧。
劉大中對李小爽說,我坐上胡小云的車,剛出縣城,胡小云卻說,對了,劉鎮長,我還得回縣城一趟。你就在這下車,一會兒搭個順風車回殺虎口吧。你看看,胡小云把我扔到縣城邊上不管了。
李小爽問,這又是爲何?
劉大中說,你是不知道,胡小云的心眼比針眼還小。她可不想看到我去縣委和政府,怕我在領導們的面前露臉啊!
李小爽說,大中啊,你要不說,我真不知道胡小云的氣量這麼小。
劉大中說,老弟,拜託你快點把我從水深火熱中解放出來吧。
李小爽點了點頭說,好,好,大中啊,咱們共
同努力!
兩個人又閒聊了一會兒,劉大中就起身告辭了。
劉大中走後,李小爽打開紙袋看了看,是3萬元現金。
在殺虎口鎮,當年的黨委書記古笑天提拔走後,鎮長鬍小云就接了書記。劉大中就從另外一個鄉調到了殺虎口。職務由鄉長改爲鎮長,其實還是一會事。
兩個月後,在一次小範圍的幹部調整中,大家沒有想到,白鵬舉縣長和宋長江副書記居然都提到了劉大中。
鑑於城郊鄉的書記調回縣直擔任了交通局局長,劉大中便如願以償地到城郊接任了書記。在縣委文件下達後的第三天,劉大中便請李小爽在一起喝茶,並送給李小爽兩萬元現金作爲報答。
李小爽說,大中啊,這下滿意了吧。城郊鄉黨委書記,可是相當於直隸總督啊!
劉大中興奮地說,滿意,太滿意了!我這一輩子不會忘了老弟對我的關照!
一天晚上吃罷飯,黑鐵膽照例在政府大院的籃球場上慢跑。院子裡的假山和塔鬆上都落上了厚厚的雪,從鳳凰山上吹過來的冷風顯得很清爽。黑鐵膽的腳下也有一層細細的積雪,跑起來吱吱地響。跑了幾圈,身上就熱了起來。
他停下腳步,做了幾個擴胸動作,深深地吸了幾口清新的空氣。接下來,他趴在地上做了一會兒三指俯臥撐。黑鐵膽感到自己現在的體力下降不少,當年這個三指俯臥撐,他可以一口氣做100多個,現在做30幾個就手臂發麻,胸大肌隱隱作痛。
黑鐵膽起身後鬆鬆手臂,又打了一趟88式少林羅漢拳。當他正準備收功回屋時,卻發現一個黑影從一棵塔鬆的下面突然走了出來。黑影走到跟前,黑鐵膽纔看清是一個姑娘。
姑娘上前拉着黑鐵膽的手,哭哭啼啼地說:“黑縣長,求你救救我們一家吧!”
姑娘一邊說,一邊就要給黑鐵膽下跪。黑鐵膽連忙把她拉起來說:“姑娘,別哭,別哭,外面冷,走,有話咱到屋裡去說。”
籃球場離黑鐵膽的宿舍很近,他本想讓姑娘到他的住室去,但想想不妥。姑娘,晚上,一個人,臥室,還是到辦公室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來到了黑鐵膽的辦公室,聽到有腳步聲,公務班的值班員連忙出來查看。一見是黑鐵膽副縣長,後邊還跟着一個女的。值班員就同黑鐵膽打了一個招呼,很識趣地關上了公務班的房門。
雖然現在
是冬天,但走進辦公室後,黑鐵膽仍有意讓房門半開着。黑鐵膽讓姑娘坐下來,他又接了一杯開水放在姑娘的面前,這才坐到自己的辦公桌後面。
姑娘仍坐在那裡哭哭啼啼,肩膀不停地往上抽動着,顯得十分悲痛。
黑鐵膽說:“小姑娘,不要哭了,也不要怕。有啥事,你只管說。”
姑娘說:“黑縣長啊,求求你救救我們一家吧!”
黑鐵膽說:“姑娘,你說吧。只要我能解決的事情,我一定會幫你解決。”
姑娘一邊哭,一邊說。
黑鐵膽靜靜地聽着,漸漸的,他的心情變得深重起來。
原來,姑娘名叫方小芹,她家就住在西山縣殺虎口的臥虎嶺。這裡是西山縣鐵礦品位最高的地區,因爲負責礦山整治,黑鐵膽也曾多次去過這個地方。
方小芹就一邊哭,一邊說起了臥虎嶺的鐵礦開採。
在人們的腦海中,說到鐵礦,就是那種在礦山上打洞掘進,採挖礦石,然後再用熔爐熔鍊,燒結提煉爲鐵碇。最鮮明的鏡頭大概就是熊熊的火焰,頭戴安全帽的工人,四處飛濺的鋼花。但西山縣紅紅火火的鐵礦開採業卻看不到一點火光,更沒有四處飛濺的鋼花。
其實,在早幾年,西山縣的鐵礦根本就稱不上礦的。因爲這幾年鐵的價格不斷上漲,西山縣一些地方坡頭上的沙土因含鐵量在10%上下,就被人認作是一條發財致富的捷徑。
先是沿海地區浙江、福建的一些老闆來開礦。他們用剷車將沙土運到一個平坦的地方,先用破碎機、球磨機粉碎,再用磁選機一過,初級的鐵粉就形成了。這些黑乎乎的鐵粉,每噸的價格都在千元之上。價格雖高,仍供不應求,外面來拉鐵粉的汽車排上了長隊。
這些大大小小的老闆們沒有任何資質,他們只是和當地的老百姓簽上土地佔用協議,就在那裡忙活開了。贏利的情況是,如果投入10萬,3個月就能收回成本,一年就可贏利近百萬。西山縣的能人們一看,這個發財的門路並沒有多少技術含量,這不過是在翻土堆嘛,當地人也就紛紛加入到了開採大軍。
看到鐵粉如此走俏,整個西山縣就出現了一場浩浩蕩蕩全民選礦運動。山上是選礦機在轟鳴,白龍江裡是採沙船在翻動,就連普通的老百姓,也要買幾塊大號的吸鐵石,在河灘裡吸鐵砂。幾塊吸鐵石,一天也能見到數十元的收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