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鏤花女衫的魅力 官場豔遇 青豆同樂春這樣的老飯店,終究有些蕭條之感,雖然也重新裝修過了,很動了一些腦筋,引進時尚。但就好象是氣數已盡,怎麼折騰也振作不起來了,又因爲積重難返,趕不上形勢。客人走進去,總感到過去餛飩店的樣子。一張方桌,鋪了綠格子布,就夠俗的了,老闆偏又自作聰明地在上面覆上一張塑料薄膜,不知道是爲了保護這綠格子布,還是爲了讓客人講衛生。菜單開好了壓在茶壺底下,上一個菜劃去一行,不一會兒就叫茶水模糊了字跡。跑堂的服務員多是中年女人,動作潑辣,一個個看上去很能幹。一碗滿滿的湯,直接端在手裡,不潑不灑,穩穩地放在桌子中央。菜的味道說不出好壞,就像是自己家廚房裡炒出來的,上一個菜炒完,鍋沒洗乾淨,抹布一擦,又開下一個油鍋。每個菜都有些生油氣,味精放了不少,顯得很新鮮,只是吃了後覺得口渴。張董事長不嫌這裡的油膩與嘈雜,坐在桌子邊,挺安心的樣子,好象是到了家。紅葉在薛利厚引領下,終於坐了下來。只是自己的一身裝扮與環境不太相配,內心也不喜歡這裡庸俗的氣氛,談天就很勉強。薛利厚因爲興致好,不斷引她說話。這讓旁邊的張董事長不免猜想,這兩個人,到底是他陪她?還是她陪他?心裡只覺得好笑。就問紅葉有沒有去過外國?因爲他發現紅葉對櫃檯上的外國貨很感興趣。於是便說起了各國的飯和菜,西班牙的、墨西哥的、意大利的。說到意大利,薛利厚不由地眨了眨眼睛。因爲他在西北公司聘用的一位女大學生長的就像是意大利姑娘。他想起自己故鄉的那位秘書,心裡不禁將她與眼前的這位紅葉比較了一下。這個紅葉雖然文化不高,可是由於在洗浴城這樣的地方工作,見過的男人多、世面大,所以眼界更高一些,薛利厚掏錢簽單子時,她眼睛眨都不眨,好象是薛利厚應該花錢似的。其實,她並不見得比那個女大學生更有見識,從她穿衣、吃飯等等小處便可看出。但是她有她的期望,這一點與那個女大學生是相同的。吃飯結束了,幾個女服務員坐在服務檯前,像是要打瞌睡的樣子廚房裡也傳來大聲響亮的說話聲,油煙氣偃息了,好象封了竈。他們走下空空作響的木板樓梯,來到街上,喧囂撲面而來。薛利厚問張董事長還要去哪兒?紅葉搶到前頭說:回去!這一聲回去說的有些專斷,難免顯得粗魯。薛利厚好脾氣地笑着,攔一輛出租車就回賓館了。回到賓館,紅葉說是要上樓換件衣服,薛利厚又同張董事長在大堂吧裡喝酒。這裡有一架鋼琴卻沒人彈,只有一些竊竊私語聲。張董事長想起了必然規律紅葉的表現,說:你這位紅葉小姐挺有性格的。薛利厚笑笑說:“東北人嘛,又是工人家出身的女孩子”張董事長笑笑,不再提了。他擡頭往窗外看看,雖然遮了窗簾,外面的光亮還是能夠看到。一輛輛汽車駛過,順便帶過一道道雪白的反光,刺着眼。移回眼睛,就感到大堂裡幽暗近似洞穴。兩個人悶悶地喝了一會兒酒,薛利厚望望樓上說:怎麼這麼半天還不下來呢,我去看看。就離了座。張董事長一個人坐着,招來服務員又要了一杯酒。說實在的,他對薛利厚這次來鎖陽的目的還不是很瞭解。他只知道薛利厚年輕時在這兒當過兵,因爲玩女人被軍事法庭判過刑。談起這事兒,他常常露出一副恨恨的樣子,像是要來這兒報復誰。今天,他突然又說買下那個重化機械廠,他不知道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必然聯繫?還有,他對女人顯得很規矩,可言語之間,卻又像是經歷了不少女人。憑他的經驗,現在薛利與這個紅葉,還沒發生什麼,但是,他不會空手而歸的。這個紅葉,目前看起來很漂亮,當他的秘書沒問題,可是,發展下去,到底會怎麼樣?就不好說了。張董事長正想着這事,薛利厚帶着紅葉來他面前集合了。“張董事長,剛纔不是吃過飯了嗎?怎麼還要出去?”紅葉不明白其中的事兒,問道。“呵呵,紅葉小姐,剛纔,我們不過是吃個晚飯。夜生活麼,除了吃飯,還有很多內容呢!”接下來的節目,好象就是購物。他們出了賓館,走進了附近的友誼商城。薛利厚把手劃了一個圈,問紅葉:想買什麼?說話顯出豪邁的氣派。紅葉倒拘束起來,不敢亂看,生怕有向老闆討要東西的嫌疑。平常人家出來的女兒,沒受過大場面的磨礪,都是敏感和脆弱的,很容易受傷。紅葉只是怯生生的在櫃檯間走着,眼睛略不斜視,薛利厚便上去問:要這個嗎?於是紅葉就一一下子紅了臉,像是一隻受驚的小鳥。薛利厚看出她的窘迫,心裡受到某種觸動,很善解地與張董事長放慢腳步,離她遠些。當她停在金器櫃檯,看裡面的首飾,小聲詢問售貨員款式與成色時,薛與張董事長來到她身後,說:鑽戒我不敢給你買,留着你的先生買吧!紅葉像是驚了一跳,立刻離了櫃檯。不過,薛利厚卻招呼售貨小姐過來,指了指手鍊,讓拿出兩條來看看。薛利厚的眼光是俗而實惠的,他給她挑的手鍊分量重成色足,黃澄澄的,戴在她纖細的手腕,顯得特別粗笨,紅葉有些猶豫。差不多要拿出信用卡了,紅葉退下手鍊,說不如白金的好。於是薛利厚又讓拿出了白金手鍊,價格比剛纔翻了一倍多。這,薛利厚並不在意,好象是更喜歡了。他龍飛鳳舞地簽下了名,還讓紅葉欣賞,說是專門請一位香港的風水先生設計的簽名。紅葉嘴利地說:“你又不是歌星,誰會找你簽名?”薛利厚笑笑說:給小姐簽單用啊。買好了手鍊,三個人又上了自動電梯,往皮件和女裝部走去。紅葉看薛利厚確實想讓自己買些東西,覺得拒絕了反而不好,就買了一個日本名治牌的手袋,又買了些絲巾、長襪,髮卡,簽名筆之類的小東西。張董事長說應該喝點兒咖啡。於是三個人轉到商城背後,看了幾個小咖啡廳,都是滿滿的人。最後,他們就到了一個意大利快餐店。因是快餐店,氣味混雜的很,油炸味兒、芝士味兒、番茄醬味兒,淹沒了咖啡的飄香氣味兒。人多,不便於說話,就靜靜地站着。其實,這時幾個人已經累了看看半天沒有倒出座位,就又擠出門,越往後,越是人多。這個新開發的區域,地面特別開闊,矗立着高樓,天空廣大,顯得深和暗。在高樓的樓叢裡,這一小圈活躍的地方,你是新區的心臟跳動。可是,別看這兒的地盤僅是一點點,卻領導着城市消費的潮流呢!這裡來的男女,是最摩登的男女,這裡的外國人很多,商店服務生的英語發音比外語教授還準確。此時,這個城市保守的老市民都入睡了,吸着不知多少夜的隔宿氣。新人們的夜生活則剛剛拉開帷幕。前面出現了一排商店,櫥窗裡雪亮,將廊外的林蔭道映的暗了,滋長出一股幽秘的情調。櫥窗一應到底,現出內部情景。紅葉面對一個櫥窗看衣架上的一件鏤花線衫,墨墨的花邊,勾勒着一朵大花,大花紅紅綠綠,不知道何名,卻是長瓣長蕊的一朵。短及腰,無扣,領口用繩系,墨黑的線繩,垂兩個紅綠球。活潑、嫵媚、絢麗。紅葉一下子走不動了,卻又不敢推門進去。因爲這地方令人生畏。薛利厚早就看到了這情景,率先推門進去,門上叮噹響一聲衣架後面慢步出來一個小姐,她背了手,看着涌入的這三個人,一言不發。紅葉看看那線衫上的價格牌,一下子像死了心,退到了後面。這時候,薛利厚卻發話了,“小姐!”他對那位背了手立着的小姐說:“替這位小姐拿這件衣服。”他就指了指衣架上那件花色爛漫的樣品。他這一喊,向外走的一些姑娘就停住了腳步,看看到底是哪位小姐這麼幸運,能將這麼漂亮的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背手而立的小姐聽到薛利厚的喊聲,有些慌亂,想微笑,又笑不出來,雙手垂下來,不知道往哪兒動作。她天天站在這裡,練就了一雙慧眼,分得出幾等幾樣的人。她現在看着進來的三個人,亂哄哄的,生相風度參差不齊,這小姐雖然穿的不錯,應了潮流,可是衣服太新,剛剛拆開的痕跡還在,就知道這三個人是出來開眼界,見世面的。此時,她雖然看見了薛利厚,穿一件夾克衫,敞了襟,露出裡面黃綠小格子棉布襯衣,半舊了,卻是叫得上名字的品牌,這才明白這條街上的主顧來了,所以就有些亂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