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變化,濱海縣縣委大院裡變數也不少,向天亮還得費力清掃自家門前的“積雪”。
直覺往往總是對的,向天亮走在縣委大院的走廊裡,隱隱的就覺得味道有些不對。
“英雄”所見略同,與向天亮有同感的人,就包括縣長助理兼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羅正信。
羅正信將向天亮拽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向天亮這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逛到三樓來了。
“你拽我幹什麼。”
“你在瞎逛什麼。”
話趕話,向天亮和羅正信相視一笑。
向天亮仔細打量着羅正信,這傢伙,似乎又長胖了,“老羅,你過兩百了吧。”
“去去,才一百八十三,我不胖。”羅正信最惱別人說他胖。
更何況,肥胖是縣政府辦公室主任的大忌,誰都知道縣政府辦公室主任是個跑腿的角色,除了腦瓜子活,嘴皮利索,雙手靈動,還得雙腿勤快,誰見過大腹便便的跑腿者呢。
“一米六八的個頭,一百八十三斤的體重,他媽的,削去你一半體重還差不多。”
向天亮雙腳往羅正信的辦公桌上一翹,一邊吸着煙,一邊笑着打趣。
“哎,你可得幫我,不能讓老陳趕走我,不能讓我晚節不保哦。”
自打羅正信倒向了向天亮,縣長陳樂天就一直想把羅正信調離,羅正信擔心的正是這個,要不然他會胖得更快。
“老羅你愁個啥,沒有陳書記點頭,陳縣長他動不了你。”
羅正信搖着頭,臉上還有愁雲,“站着說話不腰疼,你說得倒是輕巧,難道沒嗅出味道不對嗎。”
“嗯,我也覺得不對,但卻不知道哪兒不對。”向天亮說。
咦了一聲,羅正信盯着向天亮,“你狗臭子靈光得狠,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去你的,你不知道我這幾天在忙別的事嗎,昨天晚上我還在清河呢。”
向天亮說得沒錯,昨天晚上他待在清河,被張小雅、蔣玉瑛、白曼、王思菱和崔書瑤“包圍”了一夜,今天早上才趕回濱海縣來的。
羅正信神神道道地說,“如果我的消息沒錯的話,根源都出在咱們那個新來的宣傳部長李雲飛身上,這傢伙活動能力挺強的,過年也沒回家,待在縣裡到處亂躥,據我所知,不少人和他走得挺近的,這其中就包括縣紀委書記廖仲文、縣委統戰部長高永卿、副縣長陳瑞青、縣長助理兼縣計委主任孫長貴,可能,可能還包括陳樂天縣長、肖子劍副書記和縣委組織部長焦正秀。”
向天亮嚇了一大跳,“老羅,你別危言聳聽啊,照你這麼一說,春節一過,咱們濱海縣就要紅旗落地了。”
“你聽我說嘛,廖仲文、高永卿、孫長貴,那篤定是和李雲飛走到一塊去了,陳瑞青,許西平副市長拋棄了他,你又不接納他,他投靠李雲飛那是情理中的事,至於陳樂天縣長、肖子劍副書記和縣委組織部長焦正秀,我還不太肯定,但是李雲飛跑到他們家裡去了,過年前過年時和過年後,每人家裡分別至少去了三次,我看其中的名堂必定不小。”
向天亮笑了笑,“這麼說,咱們這位新來的宣傳部長還是個活躍分子嘛。”
“都火燒屁股了,你還笑得出來。”羅正信埋怨道。
“沒你說得那麼嚴重吧。”向天亮揮着手說,“廖仲文、高永卿、陳瑞青和孫長貴,那本來就不是咱們的人,愛咋咋的,陳縣長麼,一直在張宏書記和姚新民市長之間搖擺不定,屁股一直沒有穩定,而據說李雲飛和黃省長有關係,那還不趕緊往上靠啊,至於你說的肖子劍副書記和縣委組織部長焦正秀,那根本是不可能的,焦部長是有主的人,而肖副書記是個老狐狸,更不會做出有奶便是孃的事來。”
“你分析得有道理。”點點頭,羅正信問道,“這麼說,李雲飛實際上是黃省長的人。”
向天亮嗯了一聲,“這個不容置疑。”
“哎,那不是咱們自己人嗎。”羅正信奇道。
“去。”向天亮舉起一條腿,在羅正信面前晃了晃,“我說羅胖子,你是越活越傻了吧,什麼叫自己人,誰又是自己人。”
羅正信楞了楞,隨即噢的一聲,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說錯了,咱們是高玉蘭部長的人,和黃省長不能混爲一談,現在的黃省長和高部長,頂多只是合作者和同盟軍,按照你向縣長的理論,這一次是合作者和同盟軍,那下次就很有可能變成對手或敵人。”
向天亮也笑了,對羅胖子,他還是滿意的,不但忠心耿耿,而且盡心盡力。
更重要的是,羅正信的能力堪稱情報部長,市裡的、縣裡的和基層的,任何風吹草動,他都能及時掌握。
有的時候,向天亮還真的離不開羅正信。
“老羅,那個周挺怎麼樣,最近有什麼異常活動。”
周挺,縣委常委兼縣委辦公室主任,是市委書記張宏安插在濱海縣的“釘子”。
搖了搖頭,羅正信說,“沒有,很老實,至少表面上很老實,沒看到他有什麼異常的活動。”
“這傢伙,一臉的陰暗啊。”向天亮凝重地說,因爲他喜歡和擅長以貌取人。
羅正信有些不以爲然,“他單槍匹馬,孤掌難鳴,你還擔心他出什麼幺蛾子呢。”
向天亮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一邊往外走,一邊說道:“老羅,你可不能掉以輕心,把他給我盯牢了,這俗話說得好,不叫的狗最會咬人,那傢伙來濱海縣不是當擺設的,一定肩負着不可告人的使命。”
回到自己辦公室,向天亮拉開抽屜,拿出他讓秘書丁文通偷偷複印的李雲飛和周挺的個人檔案,認真仔細地翻閱起來。
有人敲門,向天亮頭也沒擡,“進來。”
丁文通領着縣委副書記肖子劍進來,看到向天亮那聚精會神的樣子,肖子劍衝丁文通擺手,示意他出去後,肖子劍關上門,輕手輕腳地走到沙發邊坐了下來。
“文通嗎,明天是元霄節,後天是縣‘兩會’,咱們又有得忙了,所以,吃過午飯後,你開我的車去一下兩個項目工程指揮部,讓老油條把兩個項目工程進展的最新數據報上來,要最新的哦。”
肖子劍微笑着道:“向大縣長,忙着那。”
見是肖子劍,向天亮忙不迭地從辦公椅上跳起來,“哎呀,不知肖大書記駕到,有失遠迎,萬望恕罪,萬望恕罪。”
“是肖副書記。”肖子劍糾正道。
向天亮笑着說,“你把我這個副縣長升到了縣長,我投桃報李,怎麼着也得幫你升一級嘛。”
“哈哈……咱倆在在這裡白日做夢啊。”肖子劍大笑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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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天亮給肖子劍敬了一支菸,自己也點上一支,“老肖,你有事打個電話讓我過去嘛,何必勞你大駕啊。”
肖子劍微微一笑,“怎麼,你我之間還需要分大小嗎。”
“噢,你有事,你有心事。”向天亮瞅着肖子劍說。
肖子劍笑道:“我不來就有事,我來了就沒事,你猜我這是什麼事。”
向天亮一下就聽蒙了,“不來有事,來了沒事,老肖,你玩我是吧。”
“哈哈……”肖子劍笑着說道,“剛纔我上樓時電梯正好壞了,我走着上樓時,看到羅胖子神神秘秘的,把你拽進了他的辦公室,我猜想啊,他一定又是在向你彙報他的所見所聞,他是你的情報部長嘛,我又想到,我和羅胖子門對門的住着,他一定看到了在春節前後,李雲飛三番五次去我家做客串門的事,以我的分析,羅胖子一定將此作爲重要情況向你彙報,所以麼,我怕引起誤會,過來跟你通個氣。”
向天亮呵呵地笑起來,“老肖啊老肖,你這是怎麼了,這不是草木皆兵嘛。”
“你先聽我說嘛,主要是我兒子肖凱歌在家過年,他們好象在省城時就認識了的,其實李雲飛來我家,是找凱歌下棋,他們都是國際象棋的愛好者……”
耐心地聽完,向天亮笑着問,“老肖,你有必要解釋嗎,我還會不相信你嗎。”
肖子劍搖了搖頭,“話不能這麼說,非常時期,一言一行都是風吹草動啊。”
“我的天,你們都有些神經過敏了吧。”向天亮慢慢地收起了笑容。
肖子劍提醒道:“有些事情,不象你說的那麼簡單哦。”
“哦,什麼情況。”向天亮問道。
肖子劍說,“下午的縣常委擴大會議,除了討論後天的‘兩會’相關決議和政府工作報告,還有一個主要內容,就是討論研究關於恢復與三元貿易公司的談判合作,和是否啓動與天星投資公司的談判合作,以你的判斷,今天下午的會議結果會是什麼樣的呢。”
向天亮怔了怔,“怎麼……難道這一切不在咱們的掌控之中嗎。”
聳了聳雙肩,肖子劍道:“天亮,你太樂觀了。”
說畢,肖子劍起身,拍了拍向天亮的肩膀,“我走了。”轉身離開了。
向天亮呆坐了好一會,肖子劍的提醒,不得不讓他重視起來。
難道下午的縣常委擴大會議上,會有意想不到的結果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