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玉來的老臉紅了.
向天亮盯着陳玉來,目光犀利。
對不起劉國雲的事?這話問到陳玉來的心坎裡去了。
賈惠蘭和胡文秀也看着陳玉來,陳玉來紅臉,她倆也隱約覺得有“事”。
“天亮,你的意思是說,是劉國雲把秘密泄露出去了?”
“老陳,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我再問一遍,你是不是做過什麼對不起劉國雲的事?”
“這個……”
“呵呵,你還是說出來吧,你那張老臉一紅,連你的秀都能猜出幾分嘍。”
賈惠蘭笑道:“老陳,我可以想象得到,你對劉國雲做了什麼樣的對不起他的事。”
說着,賈惠蘭還拿手在胡文秀的腰上捅了一下。
胡文秀低聲說,“就是麼,都什麼時候了。”
猶豫了好一會,陳玉來紅着臉說,“我,我和劉國雲的老婆有來往。”
翹了翹大拇指,向天亮噗地笑了,“老陳,原來你是隻老兔子啊。”
“老兔子?”賈惠蘭有些不解。
向天亮笑道:“新時期的老兔子。”
賈惠蘭也笑了,“嘻嘻,不錯不錯,先吃劉國雲的老婆,再吃兒子的老婆,老陳你不愧爲新時期的老兔子,專吃窩邊草的老兔子。”
陳玉來瞟了胡文秀一眼,涎着老臉道:“這不是,這不是方便嘛。”
胡文秀低聲罵道:“老東西不是東西。”
向天亮聽得大笑不已,“呵呵……老陳你這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可是,可是。”
“可是什麼?”向天亮問道。
陳玉來道:“我們來往快五年了,很小心的,劉國雲怎麼可能察覺呢。”
向天亮哼了一聲,“你以爲呢,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男女之間的事,是很難不被旁人察覺的,成功不成功,僅僅取決於你能將秘密保持多長的時間。”
陳玉來問道:“所以,你判斷劉國雲發現了我和他老婆的事,一怒之下就把這批檔案說了出去。”
“我一共有四個判斷。”
“哪四個判斷?”
向天亮笑道:“第一個判斷,就是你剛纔說過的,在一個偶然的情況下,劉國雲發現了你和他老婆的事,一怒之下就把這批檔案說了出去,從而讓你成爲衆矢之的。”
“嗯,第二個判斷呢?”
向天亮道:“第二個判斷,也是我說過了的,劉國雲無意之中泄露了秘密,而且是在某種特定的場合,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比方說,酒後吐真言。”
“什麼是第三個判斷?”
向天亮思忖着道:“第三個判斷,那就是劉國雲想利用這批檔案了,比方說換錢,或者換取自己仕途上的進步,等等等等,但是這批檔案在你手裡,他拿不走,所以他可以把你擁有這批檔案的秘密出賣給別人。”
“那麼,第四個判斷呢?”
向天亮又道:“第四個判斷,是你被劉國雲騙了。”
陳玉來驚道:“我被劉國雲騙了?不可通,絕對不可能。”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事是不可能的。”向天亮冷笑着。
陳玉來搖着頭,“再怎麼說,我也不相信劉國雲會背叛我。”
“良鳥擇木而棲,劉國雲發現跟着你已沒有前途了,那他爲什麼不會暗中投靠別人呢,比方說,徐宇光或者肖子劍,他們的地位是你比不了的。”
“天亮,也許你說得有道理。”陳玉來點着頭道,“如果真如你所說,那劉國雲就是雙面人,腳踩着兩條船。”
“事情很可能是這樣的……”向天亮點上一支菸,吸了幾口後繼續說道,“事情從一開始,就是大陰謀套着中陰謀和小陰謀,你老陳不過是小陰謀中的一個小環節罷了。”
陳玉來苦笑道:“我不懂,我越聽越糊塗了。”
賈惠蘭道:“天亮,你快詳細地說來聽聽。”
向天亮思索了一會,又是點頭又是搖頭,才緩緩地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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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的大陰謀,就是那五位縣領導的共謀,縣委書記張衡,縣長陳樂天,縣紀委書記徐宇光,縣委組織部長肖子劍,縣公安局長王再道,他們的共同目標,是修改幹部們的個人檔案改掉,清除這些幹部在個人檔案裡的污點,特別是參與走私的污點,但是,這五個人卻都是互相對立的,所以他們的合作是沒有基礎的,五個同牀異夢的傢伙坐在一起,也許從一開始就各懷鬼胎,比方說,誰都想把自己人的污點去掉,誰都想把其他人的手下的污點留下,以便日後加以利用。”
“這樣,五個合謀者中的某一個人,就開始醞釀中陰謀,這個中陰謀就是把這批檔案留下來,而劉國雲正是實施這個中陰謀的關鍵人物,他在參與者中地位不高,爲人低調,不容易受到懷疑,更重要的是,他恰巧負責銷燬檔案的最後一道程序,所以,五個合謀者中的某一個人就和劉國雲商量,用掉包計換下這批檔案,但是,他們還需要一個幫手,這個幫手必須具備這樣幾個條件,一,有一定地位,懂得這批檔案的價值,二,與五個合謀者都沒有親密的政治關係,三,願意冒險參與掉包計劃,四,有時間有能力製作假的檔案,五,能藏也敢藏這批檔案,六,不會私下利用或暫時沒有能力利用這批檔案……這個人就是你陳玉來。”
“接下來,當劉國雲找到你試探你後,你和他很快就達成了一致,就這麼着,你們的小陰謀就順理成章地產生了……但是,你既是小陰謀的制訂者和實施者,卻又被別人的中陰謀矇在鼓裡,老陳啊,有一點我要提醒你,那麼重要的行動,憑你和劉國雲兩個人就能完成,還是連續五次,居然那麼順利地完成,這隻能說明暗中有人在掩護你們……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老陳在幫人家幹活,包括心甘情願地幫人家將這批檔案保存了將近三年。”
聽完向天亮的分析,陳玉來沉默了好麼久,其實他心裡已經被向天亮說服了。
“天亮,如果真如你所說,那這個與劉國雲合謀的領導會是誰?”
向天亮笑着說,“縣委書記張衡,縣長陳樂天,縣紀委書記徐宇光,縣委組織部長肖子劍,縣公安局長王再道,總共才五個人,你在原濱海縣機關待了幾十年,應該比我更瞭解他們。”
陳玉來道:“據我的瞭解,劉國雲能攀上關係的領導,只有徐宇光和肖子劍,徐宇光是劉國雲的親戚,儘管劉國雲成了孤兒後進了福利院,但徐宇光在位時,對劉國雲還是有所關照的,憑良心說,徐宇光這方面還算不錯,所以,劉國雲暗中聽命于徐宇光是有可能的,再說肖子劍,劉國雲跟着我在縣政府辦公室工作,因爲我受到羅正信羅胖子的打壓,自顧不暇,所以很難幫到他,是肖子劍主動提出,把劉國雲調到了組織部,所以肖子劍對劉國雲有知遇和提攜之恩,就說現在,劉國雲是市委組織部辦公室的第一副主任,正兒八經的正科級,在三十歲左右的同齡人中,高中生劉國雲算是相當了不起了,因此劉國雲也有可能是肖子劍的人。”
想了想,向天亮道:“老陳,照你所說,肖子劍不可能是,如果他是,他完全沒有必要今天貿然而來,這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嘛,肖子劍和劉國雲想弄你這批檔案,至少有一百種方法。”
“那,那就是徐宇光了。”陳玉來說。
“我想,十有八、九是他。”
“可是,徐宇光正在岱子島監獄服刑呢。”
向天亮道:“這正好從側面佐證了咱們的分析,徐宇光要是還在臺上,他就會將這批檔案據爲己有,以便千方百計地加以利用,而現在徐宇光在岱子島監獄服刑,起碼要等七八年才能出來吧,這就是說,這批檔案對他來說已失去了作用,與其讓這批檔案變成廢紙,不如讓這批檔案充分發揮作用,於是,他就命令劉國雲向外散播消息,讓他們都來找你要這批檔案。”
陳玉來點着頭,“如果這批檔案傳散出去,濱海市的幹部隊伍就會亂作一團,後果不堪設想啊。”
“呵呵,你說的絕對不是危言聳聽。”向天亮笑着說道,“今天上你家來的這幾位,都不是省油的燈,他們基本上代表了濱海市基本的政治勢力,這批檔案不管落到誰的手裡,都有能力在濱海市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而你老陳,將站在懸崖邊搖搖欲墜。”
陳玉來忙道:“天亮,我可就全靠你了。”
“這個你大可放心,我向天亮不是過河拆橋的人。”
“那,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
向天亮反問,“老陳你認爲呢?”
陳玉來說,“先找劉國雲問問,要不暗中查一查?”
向天亮搖頭,“不能打草驚蛇,再說這不是當務之急,要查劉國雲也很容易,用不着咱們動手。”
陳玉來又說,“那就先將這批檔案轉移走吧,秘密不再是秘密,我已經沒有能力保護這批檔案了。”
“嗯,這纔是當務之急。”
陳玉來問道:“天亮,你準備怎麼轉移這批檔案?”
望着窗外,向天亮微答着道:“調虎離山,暗渡陳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