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向天亮打招呼的,是市公安局副局長兼刑偵支隊長餘中豪,。
餘中豪身着便衣,笑着在向天亮對面坐下,“老闆,給我也來一碗肉絲麪。”
向天亮擡起頭,誇張的前後左右瞧了起來。
“看什麼那?”餘中豪笑問道。
“你出現在我的視線裡,十有八、九沒有好事,我得先看看是不是來抓我的,還有哪個方向是最佳逃跑路線。”
餘中豪啐了一口,“你沒做虧心事,你怕個屁啊。”
放下筷子,向天亮抹着嘴,一點也不給好臉色,“路過,還是有事,你快說,還有,今天你請客。”
“有事。”
只有兩個字,餘中豪說得輕描淡寫,但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向天亮一怔,餘中豪的脾性他相當瞭解,舉輕若重,小題大做,但每每有事,總是不動聲色,
可今天一臉的凝重,說明事情非同小可,。
於是,向天亮不再吭聲了。
等到餘中豪吃完麪條,兩個人各點上一支菸後,默默的來到餘中豪的車上坐下。
“三一八縱火案終於了結了。”餘中豪終於說了句。
“我聽說了。”
餘中豪斜了向天亮一眼,“這下你可以鬆口氣了吧。”
“什麼意思?”
“你的兩個女老鄉,也是你的好姐姐,朱琴和黃穎,她們乾的事你難道一點都不知道?”
向天亮微笑道:“我說不知道,你會相信嗎?”
“那倒是,和你交往的人,在你面前根本沒有秘密可言。”
向天亮樂道:“承蒙誇張,承蒙誇張。”
餘中豪跟着笑起來,“女人啊,果然是感性動物,膽子大愛衝動,要比我們這些男人厲害多了,據我的調查,所有走私汽車的人當中,她們的規模最大,時間最長,非法所得應該也是最多。”
“老餘,別跟我嚕嗦,我想聽的是結果。”
餘中豪道:“涉及到邱子立汽車走私案的人至少有幾千人,其中相當一部分來自政府部門,可謂遍地都是走私犯,法不是不能責衆,法實在是難以責衆,抓不過來啊,最後是某位高層領導下了口頭指示,既往不咎,再犯徹算,所以,三一八縱火謀殺案引起的汽車走私案,已經徹底結束了,。”
“一切爲了向前看嘛,真要追根究底,那清河市就沒有好人了。”
“你的兩個女老鄉得了大便宜了。”
向天亮不滿的說道:“老餘,那麼多人牽涉其中,你老是提她們兩個幹嗎?”
“哼,你以爲我不知道啊,她們最近成立了一個公司,正是爲了洗錢用的嘛。”
瞪了餘中豪一眼,向天亮笑道:“你再提這茬,我可走了啊。”
“案子留下的最大遺憾,是邱子立跳樓死了,他老婆又瘋了,他留下的非法所得,徹底的消失了。”
向天亮眼前一亮,“哦,你們不再查了?”
“從哪兒查?我派了三十多人,這兩個月一刻不停的偵查,一點名堂都沒弄出來,再查下去,錢沒查到,查的人先發瘋了。”
“呵呵,原來這世上還有你查不出的案子啊。”
餘中豪掏出香菸,兩人又各點上了一支,“天亮,還是你好,在建設局混得風生水起啊。”
“呸,你笑話我啊,你餘中豪現在是主管刑偵的副局長,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你還想要什麼啊。”
餘中豪嘆了一口氣,“累啊。”
“怎麼,謝自橫和郭啓軍鬥得很厲害嗎?”
點了點頭,餘中豪苦笑道:“那還用說嗎,謝自橫現在是市委常委、市政法委書記兼市公安局長,高高在上,大權在握,本應考慮大方向的問題,可還是抓住公安局的大權不放,而郭啓軍是公安局常務副局長兼政委,全面主持公安局的工作,當然要抓權了,兩個人鬥得不亦樂乎,我們這些做事的人,夾在中間能好受嗎?”
“這麼說吧,你的屁股往哪邊坐得多一點啊,。”
餘中豪無奈道:“我能往哪邊坐,坐中間唄。”
向天亮笑了起來,“這世上最不好做的,就是牆頭草啊。”
“是啊。”
“勝負如何?”
“暫時分不出勝負吧。”
向天亮問道:“現在咱們清河市的走私情況,總算被扼制住了吧?”
“這你說對了,兩個大案一出,那些走私的傢伙都被震懾住了。”
“兩個大案?”
“方九勝走私團伙全軍覆沒,邱子立汽車走私團伙也基本被消滅,這還不夠嗎?”
向天亮點了點頭,“說得倒也是,在錢和命兩樣東西上,當然還是命重要,十個走私犯,頂多只有一個是要錢不要命的。”
“是啊,兩個大案的偵破,就消滅了清河氾濫成災的海上走私,可謂兵行險招,出奇制勝。”
“老餘,走私是消滅不完的,嚴厲的打擊,讓那些還沒落入法網的走私犯變得更加的狡猾,逼着他們轉入地下,行事更加的隱蔽。”
餘中豪點着頭道:“沒錯,我的刑偵支隊裡,有一個大隊,就是省公廳特別批准設立的,專門進行經常性的打擊走私活動。”
這時,向天亮咦了一聲,閉上嘴,舉起右手朝後指了指,。
餘中豪微微頜首,低聲道:“我也看到了。”
在後面二十多米的地方,停着一輛黑色轎車,從餘中豪來到麪攤的時候,它就停在了那裡。
兩人的判斷一致,那輛車是跟蹤人來的,麪攤上只有向天亮和餘中豪二人,不是跟蹤向天亮,就是跟蹤餘中豪。
向天亮微笑着說道:“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跟蹤市公安局副局長。”
“你敢確定,它不是跟蹤你向天亮?”
向天亮道:“當然,你雖然穿的是便衣,但你的警車代表了你的身份,如果是跟蹤我的人,看見我和清河市最有名的警察在一起,早就溜之大吉了。”
“對,它是跟蹤我的?”
“不會吧,爲什麼?”
餘中豪凝重的說道:“肖劍南有麻煩了。”
“什麼,老肖有麻煩了?”向天亮驚道。
郭啓軍從清河分局升爲市局常務副局長後,肖劍南被破格提撥爲清河分局局長,因爲他剛上任不久,工作繁忙,向天亮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聯繫他了。
餘中豪點頭道:“有一個案子,肖劍南有重大嫌疑。”
“等等等等,什麼案子?”
餘中豪問道:“還記得三一八縱火謀殺案首犯邱子立嗎?”
“他跳樓自殺了。”
餘中豪又問道:“記得他的妻子嗎?”
“方瑋,在三一八縱火謀殺案告破那天見過一面,但沒留下什麼印象,她不是瘋了嗎?”
餘中豪沉聲道:“方瑋失蹤了,。”
“哦?”
“方瑋發瘋以後,一直住在市精神病院,一個星期前,方瑋突然糊里糊塗的從精神病院出走,在街上被車撞傷,後來被送到市人民醫院搶救後,就住在醫院裡,但是,昨天早上醫生查房的時候,發現方瑋失蹤了。”
向天亮問道:“這一切跟肖劍南有什麼關係?”
“撞傷方瑋的人,正是肖劍南,當時他一個開着車。”
“就憑這個懷疑他?”
“方瑋失蹤前一個晚上,肖劍南去過醫院。”
щщщ▪ TTκan▪ C 〇
“他撞傷了方瑋,去醫院探望是理所當然的事啊。”
餘中豪冷冷的說道:“可是,醫院的值班醫生說,方瑋失蹤前大約一個小時前,也就是昨天早上六點,肖劍南又出現在醫院裡。”
向天亮怔了怔,“老肖的行爲,是有點不大正常麼。”
“我也是這麼想的,他撞傷方瑋,是一件普通的交通事故,是人撞車不是車撞人,責任全在方瑋一方,他工作那麼忙,用得着老往醫院跑嗎?”
向天亮嗯了一聲,“中豪,三一八縱火謀殺案真的了結了嗎?”
餘中豪又是苦笑起來,“你是行家,你認爲案子結了嗎?”
“只要邱子立留下的鉅款沒有找到,案子就永遠結不了,。”
“正是,惦記鉅款的人,怎麼可能放得下啊。”餘中豪嘆道。
向天亮望着餘中豪道:“老肖不是這種人。”
“當然,但是,我派人去醫院調查過,方瑋的失蹤,老肖確實嫌疑最大。”
向天亮又問道:“你派誰去調查的?”
“治安案件,當然是市局治安支隊隊長鄭軍波了。”
“他?”向天亮啞然失笑,“中豪啊,鄭軍波和肖劍南是有名的冤家對頭,而且鄭軍是個衝動魯莽的傢伙,報復心特別重,你讓鄭軍波去調查肖劍南,不等於讓貓去抓魚嗎?”
餘中豪解釋道:“這一點是我疏忽了,不過,在調查之前,我們還沒牽涉到肖劍南。”
向天亮哦了一聲,“那麼,你們採取了什麼措施?”
“鄭軍波派出了五十多人,從昨天上午到現在,沒有一點頭緒,方瑋彷彿突然變成了空氣,我們還沒有找到她。”
向天亮樂了,“暈啊,既然你們認爲方瑋的失蹤老肖的嫌疑最大,那就把老肖找來問一問,不就什麼都明白了嗎?”
餘中豪寒着臉道:“可是,現在又出現了一個更嚴重的情況。”
“什麼情況?”
餘中豪略作停頓,逐字逐字的說道:
“從昨天上午九點開始,肖劍南也失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