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一凡似乎現在才發現,原來自己並不是那麼一本正經,也有悶騷的時候。與董小凡調侃了幾句,他還是不得不擺正身份,投入到正常的工作中來。
由於最近頻頻來往於鄉鎮與縣城之間,出入很不方便。鎮裡那輛破吉普,車況越來越不好,經常動不動就在路上耍賴,爛在那裡不肯動了。
好幾次趕到縣裡開會,差一點遲到。爲止,他不得不用自己卡里的錢,託朋友弄了輛八成新的桑坦納。
在柳水鎮裡,他算是第一個有私家車的人,儘管這車只值五萬來塊,總比坐着那個破車要得來舒服。
自從那場暴雨之後,天氣開始轉涼,一下子由夏末進入初冬。秋天,在這場奇怪的天氣中,這個豐收的日子,還沒有來得及讓人品嚐勝利的果實,它卻不翼而飛。
十一月二十六日,是樑正和的生日。
張一凡和胡雷都在被邀請的名單之內,到底是一方財政大員,前來賀生的人很多,張一凡也打了個二千塊錢的紅包。
吃過中飯後,留下的人就不多了,剩下的都是樑正和圈內的死黨。其中有交通局的黃局長,縣委杜秘書長,建委的呂雄偉,還有張一凡等。
本來說好了吃過晚飯,就到萬紫千紅住下,大家聚一聚,搓幾圈麻將。
張一凡本來是要離開的,可是樑正和神秘兮兮地向他透露了一個信息,杜秘書長親自點名,要他留下。
等大家上樓進樑正和開好的套房時,張一凡就發現,只剩下杜秘書長,交通局黃局長,樑正和還有自己,連建委呂雄偉都不知道去向。
杜秘書長從來都跟自己尿不到一個壺裡,在張一凡當縣長秘書時,兩人也不曾有過什麼來往。現在自己去了鄉鎮,兩人連碰面的機會都很少,上次見到杜秘書長,還是在開會的時候。
他點名讓自己留下,張一凡琢磨着可能是封書記的意思,讓他給自己透露點什麼信號。在官場潛規則中,站隊很重要,這些年以來,自己臉上分明寫了林縣長的名字,因此封派的人一般都對他遠而敬之。
本來說好上十二樓打麻將,後來項目改了。杜秘書提出要去喝歌,因爲他知道,在喝酒的時候,更容易溝通感情。
他和張一凡沒什麼交情,還是用酒話來套套近乎,把封書記的意思傳達了就差不多了,至少張一凡怎麼決定,那是他的事。
幾個人來到三樓貴賓區的包廂,任國棟早就在那裡候着,給衆人敬了圈煙,又招呼服務員。把這裡看好,任何人不許進來。
杜劍峰是縣委秘書長,縣委常委,樑正和是財政局局長,黃太龍是交通局局長,在坐的人都是通城有頭有臉的人物,任國棟自然不敢大意。
當他看到張一凡居然與這些人在一起,暗自朝他豎了豎大拇指。在任國棟看來,張一凡高升只是遲早的事。畢竟能和杜秘書長坐在一起的人,在通城沒那麼幾個。想必張一凡又搭上了杜秘書長這條線,站到了封書記的陣列。
在包廂裡的茶几上擺滿了各式各樣的食品,還有一件茅臺酒。黃大龍賊兮兮地建議道:“杜秘書長,光是幾個男人,有什麼好喝的,我看不如叫幾個小姐來,助助酒興如何?”
杜秘書長笑了笑,指着黃太龍道,“你啊你,真不愧是黃局長。行!既然今天大家高興,我也不能掃興是不?樑局長安排吧!”
秘書長下了令,樑正和笑嘻嘻地去了。黃太龍衝着樑正和大叫道:“哎,叫任國棟把浴場部那個何蕭蕭叫來。”
“哈哈……看上人家浴場部的頭牌了吧?”樑正和指着黃太龍,一臉*笑。
“哈哈……”兩個傢伙心照不宣,各懷鬼胎。
不知爲什麼,聽到何蕭蕭這個名字,張一凡心裡微微一震,又看到兩人不懷好意的笑容,心裡就有些不舒服。
這時,杜秘書長把張一凡叫到身邊坐下,遞了支菸,又親自倒了兩杯酒。“張鎮長,來!我們先碰一個。”
張一凡端起杯子。“謝謝秘書長。”然後脖子一仰,很爽快地一飲而盡,沒有半點拖泥帶水。
“好!我就喜歡這種性子。爽快!”秘書長興致很高,一連同張一凡碰了三杯。
然後點上了煙,秘書長就翹着二郎腿看着張一凡。張一凡臉上古井無波,居然連經驗老道,閱人無數的杜劍峰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於是他就在心裡琢磨,張一凡這人看似年輕,卻有種少有的沉穩。我看劉天林反應的情況有誤,可能誤導了封書記的視角。
此刻的張一凡,沉穩得根本沒有往日的銳氣,更沒有故意向杜劍峰靠攏討好的成分。按理說,樑正和把他叫到這裡,張一凡應該明白其中的含義纔對,可他就是沒有反應。
杜秘書長就嘗試着給他點暗示,吸了口煙後,杜秘書長的手就很親熱地搭在張一凡肩上,“張鎮長,最近柳水鎮的工作抓得不錯,羣衆對你的評價很高啊!連封書記都在背後表揚你。不簡單啊!你也知道,封書記一向看人的眼光很高,要想得到他的表揚可不容易。”
張一凡笑了笑,“多謝杜秘長擡舉,其實我們這些鄉鎮幹部,只不過做些內份之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哈哈……好個份內之事。現在官場中,能有張鎮長這份心態的,恐怕不多了。”杜秘書長又端起杯子跟張一凡碰了一下。
然後就很隨意地說開了,“想當年我在你那個年紀的時候,只不過機關裡一個小小科員,給領導提鞋都不夠格,哪能象你,這麼年輕就能入領導法眼。”
“當年我要不是遇上了封書記,死心塌地跟着他走,也不會有今天了。一凡同志,你可不要錯過了機會。象張鎮長這樣的大才,不是我喝多了說酒話,弄個局長噹噹也綽綽有餘。”
張一凡微微一笑,硬是擠出一絲感恩的樣子,“那就謝謝杜秘書長提攜。我敬您一杯!”
“咦?這小子有長進,終於開竅了。我就說嘛,象他這種聰明人,怎麼可能跟自己的前途過不去呢?”杜秘書長臉上樂得象花兒一樣。
不管怎麼說,封書記的意思是傳達了,以後就看這小子怎麼做。
杜秘書長一高興,兩人又多喝了幾杯。
在兩人談話的時候,樑正和與黃太龍識相地走開了。直到此時,兩人才帶着四個女孩子走進來。又一次看到何蕭蕭,張一凡心裡五味俱全。
何蕭蕭自然不知道這些人的來頭,只是剛纔任國棟吩咐了,裡面坐的都是縣裡的大人物,要她們機靈點。沒想到那個要了自己第一次的大男孩,居然也在這些人羣中,何蕭蕭就在心裡猜測着張一凡的身份,他倒底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