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冷雪吼道。
楚天舒堅決地說:“不,我是男人!”
冷雪冷笑着問道:“你打得過我嗎?”
楚天舒搖頭,無語。
“一個女人你都打不過,你算什麼男人?”冷雪的話語近乎惡毒,隨後命令道:“楚天舒,你放手,拿起你的包,快滾!”
“不!”楚天舒也是一臉的凜然:“冷雪,你可以罵我,也可是打我,但是,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冒險,要死我們就一起死!”
“我不想死,你知道嗎!”冷雪激動地大聲叫了起來:“楚天舒你這個笨蛋,你以爲你很了不起,我非要替你去死啊?不,我只是想幫夢蝶姐姐度過難關,好讓你們能幫下崗工人們一把?”
在冷雪的質問聲中,楚天舒再次沉默,但是,他的手依然緊緊抓住了電動車的把手。
“那好吧,楚天舒,你不鬆手,那我們就在這裡一起等死。”冷雪松開了電動車的把手,抱着懷裡的揹包,賭氣地坐在電動車上一動不動。
時間太寶貴了,容不得再猶豫和爭執。
楚天舒伸出空着的左手要把冷雪從電動車上抱下來。
冷雪猝然出手,中指食指併攏點向楚天舒。
楚天舒毫無防備,右肩胛的穴位被點中,他只覺身體一麻,右手不由自主就鬆開了,人還往後退了一步。
“楚天舒,你快走!”冷雪把懷裡的揹包往楚天舒身上一扔,發動電動車,拐過小亭,沿着上山的道路疾駛而去。
楚天舒抱着揹包,凝望着電動車在坎坷的碎石山路中前行,昏暗的車燈在夜色中格外醒目,人車合一的身影在彎彎的山道上若隱若現。
“菩提苑”門口車燈閃爍。
楚天舒閃身躲在了路邊的一顆大樹後,蹲下身子,摘下面罩,隱蔽在樹叢之中,從揹包裡掏出夜視望遠鏡,盯着攬勝越野車從水泥路上衝出來,在交匯路口處停了下來,離楚天舒躲藏的地方只有不到五米遠。
“隊長,你看,在那邊!”車上的一個保安在喊,手從車窗裡伸出來,指向了不遠處電動車的燈光。
“追!”這是萬志良的聲音。
待越野車消失在夜色中,楚天舒再次用夜視望遠鏡瞭望了一下週邊,確認一百米範圍內沒有其他的人員,才從樹叢中站起來,憑藉定向越野的記憶,貼着路邊的陰影,小跑着朝山下跑去。
臨近山腳下的停車場,楚天舒停下了腳步,他沒有冒然現身,舉起掛在胸前的望遠鏡,觀察停車場裡的動靜。
才晚上七點多鐘,如果沒有這一場暴雨,這個時候停車場應該熱鬧非凡,秀峰山的夜景也有其獨特的韻味,這個時候等着看日出的遊客正是進山的高峰期。
但是現在,大雨沖刷過後的停車場人跡稀少,進出口處的收費亭裡亮着燈光,有一個男人在無聊地翻看手機,周邊原本有幾個攤點和商鋪,由於下了大雨,沒有顧客臨門,也早早地拉下了卷閘門,門縫裡透出的燈光說明裡面還有人。
楚天舒又將目光投向了進入秀峰山的道路,越過兩百米左右黑乎乎的田野,可以看到遠處公路上有一輛摩托車往山上開來,接着是一輛廂式小貨車拐了進來。就在楚天舒準備放下望遠鏡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了一輛藍白相間的麪包車快速駛過來。
警車!
遠遠地,楚天舒看清楚了橫置在車頂上的警燈。
警車停在了秀峰山連接公路的唯一出口處,從車上下來了兩名警察,其中一名站在外面用打火機點菸,楚天舒一下看清了他的面容,他就是進山時攔截盤查過自己和冷雪的吳新元。
楚天舒馬山閃過一個疑問:他們來幹什麼?
箱式小貨車在停車場的一家店鋪門口卸下來幾個箱子,馬上又原路返回,在警車停靠的地方被攔截了下來,經過一陣盤查之後才繼續上路,朝進城的方向駛去。
開車,肯定出不去了!楚天舒立即作出了判斷。
十幾分鍾前,冷雪以粗暴的態度爭搶着要去引開萬志良一夥,楚天舒的內心充滿了感動和希望,可現在,冷雪冒着風險給自己創造的機會卻無法把握了。
與其如此,還不如與冷雪在一起,憑着大一那年定向越野訓練的記憶,加上冷雪超乎常人的身手和能力,說不定依靠兩個人的力量,能夠對付萬志良的追擊,穿過荒無人煙的密林,從後山闖出一條生路來。
後山並不屬於青原市的管轄,就算是想要動用警力進行搜山,要嚇跑長假期間大量的遊客不說,至少要通過省廳的協調才能做得到,沒有重大的案情需要是難以實施的。
此時此刻,楚天舒的悔意一點點地涌上了心頭。
現在可好,冷雪一個人要應對萬志良的追擊,自己一個人要設法通過吳新元的封鎖,兩邊的力量都薄弱了,兩人的成功率都大爲降低了。
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用了。楚天舒自我安慰道:以冷雪的身手,應該不會有太大的危險吧。
可是,自己怎麼才能把筆記本電腦安全帶出去呢?
楚天舒一下就想到了杜雨菲。
他脫下了雨披和印有秀峰維修字樣的工作服,將望遠鏡收進了揹包,退到了一個僻靜的路口,靠在路燈的電線杆陰影下,掏出手機撥通了杜雨菲的手機。
過了好一會兒,電話才接通。
“又幹嗎?給我打電話,是不是與新女友野營快活昏了頭?”杜雨菲劈頭蓋臉連挖苦帶諷刺,讓楚天舒既尷尬又好笑。
“哪裡快活得起來,我現在是孤家寡人了。”不知道爲什麼,楚天舒只要和杜雨菲在一起,總會有一種鬥嘴的衝動。
“被甩了,活該!”杜雨菲惡狠狠地說。“哼,我一看就知道,你搞不定她。”
“哎哎,我說警察同志,我現在給你打電話不是找罵的。”
杜雨菲口氣稍稍和緩了一點兒:“那你想幹什麼?”
“報案!”
“切!”杜雨菲不以爲然地冷笑了一聲,說:“同志,報案請打110。本警官下班了,準備洗洗睡了。”
“不會吧,還早呢,睡多了會長胖的。”楚天舒還是忍不住打趣了一句。
“你別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本姑娘累了一天了,沒心情和你扯淡。”杜雨菲毫不客氣地把電話掛了。
楚天舒哭笑不得。
雨住了之後,有不甘寂寞的遊客從住宿的賓館走出來,在山上四處遊逛。
停車場裡也開始有車輛進出了。
楚天舒怕引起別人的警覺,只得離開了路口,朝山上人多的地方走去。
孤零零的單身男人混跡在三三兩兩的遊客羣中,依然有些扎眼。
楚天舒繼續撥通了杜雨菲的手機。
等了好一會兒,卻沒人接聽。
楚天舒又發了一個短信:“雨菲,救救我。”
可還是沒有迴音。
楚天舒心急如焚,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已經到了火燒眉毛的地步,怎麼還忍不住和杜雨菲貧嘴的毛病呢。
在山路上閒逛了幾步,楚天舒躲在一旁,掏出望遠鏡先是觀察了一下山頂,能看見越野車兩道雪亮的車燈,卻沒有發現電動車那個昏暗的燈光了。
楚天舒的心一緊,像針刺了一下。
再往山下看,出山的路口處停了兩輛車,正在接受警察的檢查。隱約能看見有一對年輕人在和吳新元爭吵,好像在爭奪一個筆記本電腦。
楚天舒越發清楚了吳新元攔截下山車輛的目的,他們就是衝着筆記本電腦來的。
突然,“桃花朵朵開”的音樂響起。
楚天舒欣喜若狂,可是,等他看到了來電顯示,立即又大失所望了。
“老楚,你沒在家嗎?”來電話的是白雲朵,她的語氣中有些着急,更多的卻是失落:“我在丹桂飄香,你家的門口。”
唉!真是命苦啊。曾經承諾了家裡的門隨時爲白雲朵敞開,可白雲朵真的找上門來了,卻又……
楚天舒苦笑:“哦,雲朵,對不起,我臨時有事出門了,今晚上可能都回不去。”
白雲朵沉默了一會兒,纔有氣無力地說:“那好吧,我回去了。”
楚天舒突然大叫:“等等。”
“怎麼了?”
“雲朵,你幫我聯繫上杜雨菲,讓她一定給我回個電話,我有很緊急的事情,只有她能幫我了。”
“她……關機了嗎?”
“沒有,但是,她不肯接我電話。”
“老楚,你到底怎麼啦?”白雲朵着急地問。
“呵呵,雲朵,你放心,沒什麼大事。”楚天舒爲了不讓白雲朵爲自己着急,不得不故作鎮靜,裝出若無其事的口氣說:“一個朋友惹了點小麻煩,讓我幫忙解決一下,我找杜雨菲幫忙,她有點不太願意。”
白雲朵半信半疑地說:“那好吧,我馬上和雨菲聯繫。”
掛了電話,楚天舒舉着手機,心裡不斷在念叨:快點吧,快點吧。
幾分鐘過去了,這幾分鐘在楚天舒看來,恨不得感覺有個把小時。
終於,杜雨菲的電話打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