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三森眼冒金星,等到金星散盡,纔看清楚在他的面前站着一臉冰霜的冷雪。他捂着嘴,氣得渾身發抖,眉角急抽,指着冷雪想要罵人,卻張着嘴不敢出聲了。
惡人自有惡人磨!
就連陶玉鳴都覺得,付三森這一耳光捱得不冤枉,在南嶺他不知道禍禍了多少的少女少婦,今天總算遭了報應。
付三森不敢對冷雪發難,卻把矛頭對準了陶玉鳴,他叫道:“陶玉鳴,你是幹什麼吃的?外地人都跑到南嶺縣的地頭上行兇打人了,你居然無動於衷,你還是不是南嶺縣的公安局長?”
付三森那股長期橫行霸道養成的狂妄與囂張,在這一刻顯露無疑。
他掃了冷雪等人一眼,怒氣衝衝地喝道:“把他們帶回去。”
隨行的幾名警察圍攏過來。
周伯通的人虎視眈眈,只等着冷雪等人有“拒捕”的舉動,便要一哄而上,藉着協助警察辦案的由頭,先出一口惡氣再說。
冷雪盯着陶玉鳴,冷冷地問道:“陶局長,你堂堂一位公安局長,竟然要聽一個流氓無賴的指揮?”
付三森得意洋洋地站了出來,說:“老子姓付,叫付三森。不錯,老子就是南嶺縣土生土長的流氓無賴,你要是識相的話,陪老子玩幾盤,把老子伺候舒服了,老子可以放你一馬。否則,你就等着去死吧!”
王平川怒不可遏,擡手又要扇付三森的嘴巴子。
不過,這一次付三森學乖了,他躲在了陶玉鳴的身後,王平川的巴掌真要扇過來,首先要扇到這位南嶺縣的公安局長。
冷雪一把拉住了王平川,事情已經鬧得夠大了,襲警就鬧過分了。
陶玉鳴果然害了怕,他直接把槍掏了出來,大喝一聲:“把他們抓起來!”
“慢着!”警察們剛要動手,門口響起一道洪亮的聲音。
冷雪等人鬆了口氣,楚天舒到了!
這是付三森第一次親眼見到楚天舒,在這個英氣逼人的男人面前,他不由得有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心裡發出一聲哀嘆:這個年輕有爲的男人才是南嶺縣真正的鑽石王老五。
楚天舒的出現令陶玉鳴方寸大亂。
自從在酒桌上斗酒失敗之後,每一次與楚天舒正面接觸,陶玉鳴都有一種重壓之下力不從心的恐慌。他迎上前去,問候道:“楚書記,你來了?”
楚天舒神色嚴峻地邁步,走到了冷雪他們面前,轉頭問尾隨着的陶玉鳴:“陶局長,你爲什麼要抓他們?”
陶玉鳴說:“我們接到報警,有人在客運站尋釁滋事,打架鬥毆,我準備把他們帶回去調查。”
楚天舒問:“你知道他們是什麼人嗎?”
陶玉鳴茫然地搖了搖頭。
楚天舒大聲地說:“他們是我請來的客人,也是我們南嶺縣的客人。”
陶玉鳴和付三森驚訝地對視一眼,均從彼此眼中看到了疑惑和震驚。
周伯通的眼神中現出了一絲絕望。
付三森臉上浮現陰翳的表情,冷笑着問道:“楚書記,那你知道我是什麼人嗎?”
雖然任何人都可以從付三森長得與付大木酷似上認出來,他應該是付大木的兄弟。但是,楚天舒打量了他一眼,卻輕蔑地說:“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付三森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他強作鎮靜地說:“楚書記,那我請問一句,難道就因爲他們是你的客人,就可以在我們的地盤上欺負主人嗎?”
這一句問話,引起了人羣中的騷動。
付三森自以爲問得很有水平,他眯縫着眼睛盯住楚天舒,臉上露出得意的神色。
“你們是南嶺的主人?你們配嗎?”楚天舒義正詞嚴地說:“你們在南嶺縣橫行霸道,魚肉鄉民,欺壓百姓,你們有什麼資格當南嶺縣的主人?我告訴你,別說是南嶺縣,整個神州大地都是人民的地盤,廣大老百姓纔是真正的主人。”
付三森被徹底的激怒了,他氣急敗壞地叫道:“楚天舒,你不要以爲你是縣委書記,就可以縱容他們在南嶺縣胡作非爲,仗勢欺人。”
“是誰在胡作非爲?是誰在仗勢欺人?你說了不算,”楚天舒把手一揮,大聲地說:“大家才最有發言權,監控錄像也可以作證。”
一席話,極大地打擊了付三森的囂張氣焰,他一隻手摸着臉,一隻手指着冷雪,歇斯底里地叫道:“她打了我一巴掌,大家都看見了的,證據就擺在這裡,你還有什麼話講?”
楚天舒瞟了他一眼,果然臉上還有清晰地手指印,他輕蔑地一笑,說:“就憑你剛纔滿嘴的污言穢語,我認爲,你還欠她一個耳光!”
付三森徹底無語,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陶玉鳴。
陶玉鳴硬着頭皮,說:“楚書記,公安局按正規程序出警,不會偏袒任何一方的。”
“好!”楚天舒毫不客氣地說:“老陶,你是南嶺縣的公安局局長,在人民生命財產安全受到侵害的時候,你應該做的就是運用法律賦予的權力去保護,絕不能和流氓無賴串通一氣,顛倒黑白。否則,人民羣衆不會滿意,我也不會答應的。”
這正義凜然的話語,讓陶玉鳴閉上了嘴巴,收起了手裡的槍。
楚天舒轉向周圍的幾名警察,語重心長地說:“同志們,作爲人民警察,老百姓是多麼希望你們能秉公執法,多麼希望你們能除惡揚善啊!如果你們迫於無奈保不了一方平安,但最起碼的,也不能成爲流氓無賴的幫兇,不能濫用警械對付無辜百姓啊。如果連這最基本的底線都守不住,怎麼對得起頭上頂着的國徽?怎麼對得起人民警察這個光榮而又神聖的稱號?”
聽着這振聾發聵的講話,在場所有的警察都低下了頭,他們把手裡的警械收了起來,一個個擡起手偷偷擦去了額頭上的汗珠。
面對楚天舒連珠炮似的連聲轟炸,陶玉鳴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面色難看到了極點,他始終不敢正視楚天舒,因爲感受得到,楚天舒的身上正散發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凜然正氣。
周伯通是個狡猾之人,他終於明白今天再也沒有可能找回面子了。
鬥狠氣拼實力,根本不是冷雪和黃天豹他們幾個的對手,講事實擺證據,圍觀的羣衆不會站在他們一邊,監控錄像也可以說明一切,更可怕的是,楚天舒的一番演說之後,陶玉鳴帶來的警察不可能再出手相助了。
於是他擠出一道笑臉,走上前說:“楚書記,今天發生的事情,應該是有些誤會,我的員工的確有錯。陶局長,你看不如這樣,我們之間的糾紛自行協商解決。中午我做東,請大家一起到石花大酒店坐一坐,有話我們在酒桌上說說清楚。”
陶玉鳴難得看到一處臺階,哪有不依之理,立刻附和道:“好啊,周總,你一定要好好盡一盡地主之誼。我還有事,就不參加了。”說着他轉身要溜。
楚天舒卻冷冷道:“慢,老陶,你就打算這樣一走了之?”
陶玉鳴問:“楚書記還有什麼指示?”
“我沒有指示。”楚天舒緩緩指向冷雪他們,說:“難道你不該向他們道個歉嗎?”
“對不起,對不起。”陶玉鳴站直身子,帶領警察們向冷雪等人敬了一個禮。
冷雪帶領黃天豹等人拱手向他們致意。
“收隊!”陶玉鳴說完,帶着幾名警察匆匆離去。
付三森狠狠地看了冷雪他們一眼,尾隨着陶玉鳴出了門。
周伯通呵呵笑了兩聲,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說:“幾位客人,請賞光吧。”
冷雪微微一笑,說:“謝謝了,周老闆,我們還要和先鋒客運談合作事宜,以後還有的是機會,今天就免了吧。”
“楚書記,既然幾位客人沒時間賞臉,那我就先走一步了。”周伯通聳了聳肩,緩緩向後退了兩步,然後轉頭走出了售票大廳。他的手下也紛紛長出了一口氣,跟着離開了。
售票大廳裡頓時空曠起來。
歐陽克如釋重負,匆匆對圍觀的乘客喊道:“對不起,讓大家受驚了。耽誤了行程的,可以到窗口全額退票。需要繼續乘車的,我們免費送到。”
接連看了幾場精彩好戲的乘客們這才如夢方醒,聽到歐陽克的承諾,一窩蜂地涌了進來,退票的退票,上車的上車,議論紛紛,意猶未盡。
歐陽克把楚天舒和冷雪他們讓進了會議室,吩咐服務員泡茶。
緊接着,他又安排工作人員去收拾場地,調配車輛,只一會兒的功夫,客運大樓又恢復了井然有序。
王平川第一個跑上前,抓住楚天舒的手,說:“楚大哥,你想死你了。”
楚天舒逗道:“王大哥,你怎麼想的?”
王平川摸着後腦勺想了想,說:“我想你想得都快想不起來了。”
這一句大實話,引得黃天豹等人鬨堂大笑,鄭小敏則用手捂着嘴在偷偷地樂,冷雪的嘴角也微微翹了起來。
“哈哈,老王,真有你的。”楚天舒也大笑起來,笑畢,他一抱拳,說:“謝謝弟兄們了,這回來了就不走了,以後再也不會想不起來了。”
衆弟兄正親熱間,回鄉養病的歐陽鋒趕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