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石良仁現在還活的好好的,也混了一個特務科的小隊長。這廝是本地人出身,在本地多少認識幾個還過得去的兄弟,也很有一些積攢多年的私房錢來收買人手,也善於躲藏和逃命的石良仁,能活到現在,的確也是個本事。
郭一陽發現,這個石良仁很有機會成爲下一個劉鐵生。畢竟,特務科也是需要人才的,難道在軍統能做到站長的石良仁不是人才?還是很瞭解軍統習慣的本地人才呢。
這男人叛變了,多少還有點出路,扔進特務科的特殊小隊就是了,女人咋辦?類似丁驊這樣的,特工是要拼命的,丁驊一個學生出身的,能幹啥?
所謂的‘陽光’組織,是個啥玩意?根本似乎也沒有專門的鋤奸隊之類的。包括以前被捕叛變的人員,加上丁驊,四個人,都還活的好好的不是?
“你們有事?”
“丁驊,我們幾個都是‘陽光’組織被捕之後留下的,哪邊都不待見,湊活活着唄。”四個‘陽光’組織叛徒找到了丁驊,都不是啥重要人物,不是交通員就是警衛員之類的。在鄆城倒是被捕了一個負責人,桐城也被抓到一個頭目,至於現在都哪裡去了,沒人清楚。
“那就湊活活着唄。”丁驊的情緒也不大好,都做了叛徒了,還有啥念想?
“丁驊啊,你不一樣啊。你以前就認識郭處長的,關係還不錯。”
“是啊,左右都已經在警務處了,要是郭處長說句話,我們的日子也能好過一些不是?”
丁驊終於明白了,這幾個傢伙找自己是爲啥了。
“你們覺得這樣有意思嗎?”丁驊的內心是不屑的。
“丁驊啊,我們都這樣了,想有意思也不行啊。據說,‘陽光’組織也是有狙擊手和殺手的,好歹……起碼,向劉鐵生和石良仁那樣,別丟了小明不是?”叛徒嗎,不怕死就不會當叛徒了。
儘管在‘陽光’組織裡都是小角色,萬一,哪天‘陽光’組織想起自己這幫小角色,弄死自己咋辦?
“我們哥幾個沒指望多少,丁驊,你要是混起來了,好歹也拉兄弟一把。”
“你們太想當然了。我是曾經的‘陽光’組織反滿抗日分子,誰會不忌諱?”丁驊的神情是冷漠的。
“不試試咋知道?何況,如今,你已經改邪歸正成爲警務處警員的一部分了,這還有啥可忌諱的?”
貌似是這個道理,可是,真的是這樣嗎?劉鐵生做到了副科長,石良仁是隊長,貌似叛徒的結果也不錯。當然,這本來就是小鬼子想給各路反滿抗日分子做着看的,不要抗拒了,投降了一樣前途大大的。
被捕叛變投降的地下黨、軍統的人員那麼多,目前活的還算不錯的,只有這麼兩個而已。
“丁驊,不瞞你說,這也是科長鬍海的意思。”
“哦?”丁驊的眉毛一立,有些吃驚。
“你很幸運,估計,科裡想把你樹立成一個不錯的典型。‘陽光’組織已經成了日本人的心腹大患了,樹立一個投誠美好的形象……”
還真是敢想的很呢。
“你放心,有我們哥幾個護着你,就算反滿抗日分子想動你,科裡也會重點保護你的。”
可不咋的,典型是那麼好樹立的?靶子呢,沒準啥時候就挨黑槍。
“科長會給你創造接近郭一陽的機會的,不會太刻意。”
……
丁驊憂心忡忡的回家了,飯莊都沒了,丁驊也不敢自己住,自然是住在舅舅佟有才家裡。當然,在桐城,佟有才也不是啥大人物,貌似是個有面子的,其實,一個所謂的商會副會長,要啥沒啥的主,日子也過的緊巴巴的。
再加上出了丁驊這反滿抗日分子這檔子事兒,家裡被特高課和警務處的特務輪番洗劫了一把,越發的緊巴巴了。
丁驊也清楚,因爲自己連累了舅舅家,所以,佟有才安排丁驊住在大宅子的隔壁小院裡,避免諸多佟家的諸多另類眼神,丁驊也是理解的。
“丁驊,咋了?”
“冬梅,今天……”
陳冬梅?沒錯,就是消失很久的陳冬梅,在這小院裡,就沒人搜查了?當然不是,只不過,搜查的風頭早就過去的差不多了。
桐城裡,各種暗道不少,很湊巧的是,這個小院裡,就有暗道的外出鏈接。所以,相對來說,這個小院倒是安全的。
就算是超級大特務吳彪也想不到,陳冬梅居然還會和丁驊這目標住在一起。
“接近郭一陽?這麼敏感的時期,合適嗎?”陳冬梅都遲疑了。
“是啊,那傢伙雖說色色的,可是,精明的很。冬梅,你也知道,郭一陽是練家子,那個狗腿子葛二毛也很厲害,哪裡那麼好糊弄的?”丁驊真正進了警務處,才知道警務處裡的人有多怕郭一陽。
好多的老資格警察,郭一陽說送就送出去當炮灰了,瘋魔起來,誰的面子都不給。
自己和他啥關係?當初有飯莊的時候,多少還有些面子,現在,自己一個叛徒警察,真要是緊張起來被郭一陽看穿了……
丁驊之所以被捕,也實屬無奈。根源還真在陳冬梅。
陳冬梅已經決定提前撤離了,暴露的可能性九成九。在這種情況下,丁驊暴露的機會也很大。與其這樣,還不如讓丁驊早點‘叛變’了。實際上,丁驊知道的情況不多,了不起證實了陳冬梅是反滿抗日分子罷了。
丁驊就不能跑了嗎?
能,可是,丁驊的選擇是留下。儘管留下被捕,就算被留在警務處,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陳冬梅不確定,丁驊自己都不確定。
實在是丁驊自己厭倦了飯莊的生活,年輕人,容易衝動,或許,換個環境能好一些?最重要的是,丁驊覺得自己要是跑了,或許就連累自己的舅舅了,佟有才就是有一百張嘴也說不清楚了。
說來說去,丁驊被捕留在了警務處,有很無厘頭的意義。
真面對刑訊的時候,丁驊才真正意識到了所謂鬥爭的殘酷性。好在,被捕之前,都已經決定招供了。丁驊的恐懼,是瞞不過經驗豐富的吳彪的,實在在丁驊這榨不出啥油水了,丁驊能活着走出審訊室,一點都不意外。
然後呢?叛變了的丁驊,在警務處裡迷茫了好多天,自己存在的意義是啥?類似自己這樣的叛徒,即使在警務處裡也不受待見的,想做個有用的內奸都沒啥機會。
“丁驊,你先別多想。既然是胡海的意思,讓你幹啥就幹啥好了,不是他們自己說的給你創造機會的嗎?最後不管能不能達到胡海的目的,也不是你的問題了。”陳冬梅也不好現在決定什麼。
“冬梅,我真的後悔了。”丁驊深深的爲當初那無厘頭的決定後悔,感到自己的人生充滿了灰暗。
“都已經這樣了,放心,不是還有我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