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長,咱們要不要也盯着那幾個被放出去的人?”葛二毛問道。
“不,這事,小野次郎都盯着了,不管是特務科還是日本人的特高課,八成都有人在盯着,我們這時候介入,很容易引火燒身。”郭一陽是謹慎的,最擔心的是引起小野次郎的懷疑,即使被警務處的人懷疑也大大的不妙。
當然,誰又能真的不被懷疑呢?這麼大規模的審訊,其實,沒必要讓自己參與的,畢竟,事關反滿抗日的機密。小野次郎讓自己和洛陽介入,少不得有試探和懷疑的意思。
“可惜了三個有骨氣的。”葛二毛也是從小跟着老太監習武長大的,內心裡也有一股子俠義心腸,特務科的酷刑都能挺過來的,不是好漢是啥?
“等風頭過了再說吧,希望,那時候,他們三個還活着吧。”
“科長,要不……四平街的永新雜貨鋪……”葛二毛還是不死心,這麼鐵錚錚的漢子,要是被軍統組織誤會了,多可惜?
“沒用的,這種事兒軍統是不會相信來歷不明的情報的。何況,這樣的情報一旦泄露……你可要知道,這計策,當時只有小野次郎和我們四個科長在場的知道的。”
“哦。”葛二毛也是很機靈的,馬上想到,情報到了軍統的手裡,被小野次郎知道,泄密的圈子這麼小,起碼,郭一陽就佔了四分之一。把絕對保密的希望寄託在軍統的手裡,的確是太糟糕了。
同時和關勁鬆、範偉寧、王建偉一起釋放的,還有幾個已經變節的軍統特工,的確是夠軍統站愁的了。人回去了,難道不管了?至於鑑別?鬼知道要鑑別到什麼時候。即使明知是日本人的鬼計,也得接招不是?
被捕的特工是不少,二十好幾的,可是,審訊是單獨審訊的,即使被放回去的六個人,相互之間也不清楚對方是不是叛變了不是?
苦逼的六個被釋放人員,就在桐城裡遊蕩,軍統站的也不敢隨便接應他們,後面有盯梢的不是?
走?走哪去?你是桐城站的人,是有組織的,你想跑就能跑的?真以爲組織沒辦法收拾你?軍統對叛徒的狠辣也是聞名的。
“砰!”“砰!”“砰!”……
“老張,你幹什麼,警察和日本人都盯着我呢。”
“老關,趕緊跟我走,後院的下水井通到另一個街。”
還別說,第一個擺脫特務跟蹤的是關勁鬆。
“老關,你別這樣,咱哥倆都是淞滬會戰死人堆裡爬出來的,我不相信你是叛徒。”趁着夜色,揹着關勁鬆,一路奔馳了好一陣,逃到一處僻靜的宅院,張家峰開解着有些消沉的關勁鬆。
“老張,進了軍統,由得了自己嗎?”關勁鬆根本沒急着給自己辯解,即使張家峰相信自己,組織呢?根本就說不清楚的。
“麻痹的!我是看出來,上面讓我們過來,八成就是炮灰。淞滬會戰,咱們這樣的雜牌不就是炮灰,子彈都不給幾顆。被拉進軍統,還是炮灰,國黨,哼!老關,沒了他國黨,咱兄弟一樣殺鬼子。”
張家峰、關勁鬆多少在軍統了也混了半年,要不說,這兩位都是半拉子特工呢,根本沒多少專業特工訓練和經歷,就被扔到這桐城站了。
“老張,別說氣話了,你是私自行動的吧?”關勁鬆問道。
“什麼狗屁的私自行動,昨天被特務圍捕,我好歹是逃出來了。回到聯絡點,連個鬼影子都沒有了。桐城站根本就放棄了我們,說白了,那個狗屁的站長根本就信不過咱這關內來的。”張家峰還憋氣呢。
這狗屁的特工還真不是人乾的,稍微不對勁,就被拋棄了。
“行了,老關,別多想了,你這都半死不活的了,先養好傷再說吧。”同生共死過的老兄弟、老戰友,一身的傷痕,胸口厚實的肌肉明顯被烙鐵燙進了好深,胳膊上也有個洞,化膿了……這樣下去,怕是也活不了幾天了。
“算了,老張,死就死吧,又不是沒死過。日本人對醫藥控制的緊,你對這桐城也不大熟悉,把你再栽進去……”明知道自己跑了,日本人不控制好醫院和要點纔怪呢。
“那……尼瑪!”張家峰也不是傻逼。天地之大,沒了容身之地啊,就這宅院,張家峰也只是觀察了幾天沒人會來,才冒險帶關勁鬆來的。一旦宅院的主人會來了,還得跑不是?
張家峰來這桐城總共沒超過一個月,好在張家峰夠運氣,意外摸索到這條地下逃生下水道,又摸索出這貌似無人的宅院,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後半夜了,老關,你先湊活吃點,我還得出去轉轉。”
儘管沒咋受過專業的特工訓練,可是,張家峰本能的是十分警覺的。尤其是這人生地不熟的桐城,儘量謹慎一些的好。
“小孩,你幹什麼?”溜達到街道的盡頭,準備幫關勁鬆踅摸點好吃的,張家峰被一個小要飯的攔住了。
小要飯的遞給張家峰一張紙條,轉身就走了。
“老關,你看!”看着紙條,張家峰的頭皮就發麻,趕緊回到宅院裡,把字條遞給關勁鬆。好歹是當過連長的,多少是認識字的。
“兩種可能,一種是被日本人盯上了;一種是……可能是組織的人。”關勁鬆說道。
屋子裡沉默,沉默了十分鐘。
“複雜的問題簡單化,左右咱哥倆都被盯上了,跑是跑不掉了,先治好你的傷再說。”張家峰說的有道理,“老關,你的傷要是治好了,就算是小日本的圈套,咱也多份力量,好歹也能多幹死幾個鬼子不是?”
“嗯!兄弟,連累你了。”
“靠!像你說的,咱都是死過的人了,活到現在已經是賺了,呵呵!”張家峰轉身出了宅院,消失在夜色中。
“這麼巧?”郭一陽驚訝的看着葛二毛。
“還真就這麼巧,祥和街三十三號,咱從二虎、三林子抄來的金條、大洋就藏在那裡的地下暗室裡。本來,我就是習慣性的去那轉一圈,誰知道,那個關勁鬆就被一個漢子背進了那宅院,呵呵!”
都說無巧不成書,祥和街三十三號的主人去了關內,郭一陽以他人的名義很便宜的買下了那宅院,甚至成了郭一陽藏匿贓款的所在,別說郭一陽不咋去,就是葛二毛也頂多隔三差五的從外面溜達過去。
郭一陽喜歡這祥和街三十三號,最主要的是裡面的地下暗室,被原來的主人挖了一條直通幾百米外的一個下水井蓋的逃生出口。
“行!那就先養着吧,你提供的那些消炎藥,外傷藥……沒有醫生,希望那關勁鬆好運活下來吧。”這時候,的確不方便出面,正在風頭上呢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