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西天之章 (始)

第二天,亞瑟一覺醒來,發現已經是正午了。

"你們怎麼都不叫我?!"亞瑟匆匆忙忙地跑出臥室。

屋外陽光普照,是風光明媚的一天。亞瑟看見貝迪維爾和崔斯坦正在屋外對練劍術,少年們打得大汗淋漓。

"可是,亞瑟昨天這麼累,就打算讓你多休息一會兒嘛。"貝迪維爾停下來說。(同時,崔斯坦的木劍啪的一下打在貝迪頭上。)

"混賬!不是早吩咐過你們,今天要早點出發去卡米洛遺蹟的嗎?!"亞瑟怒道,"要是拖拖拉拉的遲了出發,最後入夜了怎麼辦?"

"那就不去嘛?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再-----"

貝迪維爾還沒有說完,頭頂就捱了亞瑟重重的一記拳頭。

"嗷。別敲嘛,敲這麼多會變笨蛋的。"狼人少年抗議道。

"你已經是笨蛋了,說不定多敲幾下會反過來變聰明。"亞瑟挖苦道,"換了衣服吃了午飯馬上就出發了。"

"亞瑟你還不是什麼都還沒有吃------"

"我的那份早就吃完了。"亞瑟指了指房間裡被一掃而空的一桌子午(早)餐。

"話說,"貝迪維爾一邊很努力地嚼着麪包一邊問,"亞瑟你又喝了龍血,就不怕再出問題嗎?"他想起變成石像的亞瑟,不由得心中一顫。

"已經詢問過格林薇兒的意見了。她也說了,喝適量的龍血我的身體承受得住,我纔會去喝的。"亞瑟說,然後他突然想起和格林薇兒的婚約的事,臉上劃過一陣微妙的神色。

"嗯?"崔斯坦捕捉到亞瑟臉上這一瞬間的表情,他突然以爲自己弄懂了什麼,於是詭異的一笑。

"好了,吃完了。"貝迪維爾狼吞虎嚥地把午飯吃光,然後拿起裝備站起來道。

"別浪費食物,把你碗裡的胡蘿蔔給吃掉。"亞瑟冷冷地道。

"你不是趕時間嗎?!"貝迪維爾哭笑不得。

"所以纔要你快點。"亞瑟道。

"貝迪,總是挑食可不行哦,這樣子會一直長不高的。"崔斯坦冷笑着說。

"你裝作教訓我的樣子,卻一個勁地把青豆往我碗裡放是怎麼回事?!"狼人少年怒道。

"吵死了,我對青豆過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嘛。"魚人王子說。

"這種蹩腳的謊話鬼才信你!"貝迪維爾怒道。

然後亞瑟賞了這兩名少年一人一記拳頭。

"再不快點吃,我就把這些蘿蔔和青豆從你們的鼻子裡塞進去!"他怒道,做出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下午二時。

"哦,終於還是來了。"白金獅鷲帕特里克在圖書館的入口等待着,"臭小子,昨天咬我一口搞得我現在手臂還在疼。這筆帳我以後會找你算的。"

"以後再說吧。現在我可以進去了嗎?"亞瑟漠不關心地說。

"進去吧。里昂迪更斯在等着你。"白金獅鷲讓開一條路。

亞瑟一行人走過去的時候,亞瑟突然惡作劇般的朝着白金獅鷲張開大口,做出一個"咬"的姿勢。獅鷲被嚇得往後一跳,跟在亞瑟背後的貝迪和崔斯坦不禁哈哈笑起來。

在潮溼而且充滿黴味的通道里走了一段長長的路,衆人深入地底,周圍的空間也變得乾爽舒適起來。里昂迪更斯大公爵,正在一個巨大的門前等待着。

天位騎士看起來氣色好得很,除了右手打着繃帶暫時不能使用以外,怎麼看都不像昨天才經歷過生死大戰的那副樣子。

"里昂迪更斯大公爵,手接上去了嗎?"亞瑟問候道。

"接好了,格林薇兒說靜養一個月左右就能癒合的,不用操心。"天位騎士里昂迪更斯大笑道,"現在,進來吧。"

就像邀請賓客進入他的家一樣,里昂迪更斯用左手輕輕推開了古老的大門,朝衆人撲面而來的,是一陣書本與木頭的古舊氣味。

這個巨大的地下建築看起來已經有着非常悠久的歷史了,第一帝都卡米洛的毀滅更加加速了它的衰敗。但是圖書館卻有某種魔術守護着,雖然殘舊不堪,就是沒有潮溼發黴。

"這裡面沒有住着什麼妖怪吧?"崔斯坦縮在貝迪維爾背後,小聲問。

"圖書館有結界保護,怪物進不來的。"天位騎士道。

"所以……大公爵你原來是第一王都黑歷史圖書館的管理者?"亞瑟試探地問。

"黑歷史圖書館?不!"里昂迪更斯猶如聽到了什麼好笑的笑話,立刻大笑起來,他的笑聲在寂靜空曠的圖書館裡迴盪。

"這個所謂的黑歷史圖書館,不過是表面功夫而已。真正重要的東西是深埋在這裡更底下的地方。我並不管理什麼圖書館,我只管理【那個地方】。這是我的家族世代相傳下來的責任與使命。"

亞瑟好像也聽說過這種流言。正是因爲肩負着某個"使命",里昂迪更斯的家族才得以如此的興盛。

"是嗎。"亞瑟不動聲色,只是輕描淡寫地答道。從對方說話語氣之重可以看出那也許是非常重要的【使命】,於是他打算不去深究,裝出毫不在乎的表情,一語帶過就算了。

"唔?你難道就不想知道那是什麼?"里昂迪更斯大公爵見亞瑟沒有上鉤,於是問。

"別告訴我。我不想知道。"亞瑟道,"我只是來這裡找一本書的,找到了我就走。至於這個地方的地底還深埋着什麼,就留給那些每日玩弄朝政大人物們去擔心吧,像我這樣和政治無緣的小市民,不想去碰觸這個國家的黑暗。"

"哼哼哼,你以爲那是什麼秘密武器之類的東西嗎?"天位騎士里昂地更斯冷笑道,"你猜錯了。那不是什麼骯髒醜陋的殺人武器。那個是古代人留給我們人類,最偉大的遺產。借用那個的力量甚至可以一瞬間改變世界------"

"我剛纔也說了,我不想知道。"亞瑟見勢色不對,急忙打斷道。

"哼,你該知道的時候還是會知道的。"里昂迪更斯見魚兒不咬鉤,拋出一個新的事實:"等你最後把帕林洛爾也打敗了的時候,再來這裡找我吧。那時候我會告訴你一切。關於這個地方的秘密,以及你父親烏瑟潘托拉肯一直以來在守護着的東西。"

"又是我父親嗎。"亞瑟心不在焉地道,他覺得里昂迪更斯用自己父親來吊自己的胃口,真的很卑鄙,"你說得好像他使用核融術炸燬整座帝都,不是爲了保護逃走的民衆,反而是爲了保護這裡地底深埋着的那個'東西'似的。"

天位騎士里昂迪更斯嘆了口氣,神秘兮兮地說,"亞瑟啊亞瑟,你真的認爲烏瑟是爲了掩護逃走的民衆而自爆的嗎?如果你這樣想你的想法也太傻太天真了!"

亞瑟像是被匕首狠狠地捅了一下似的,吃驚地,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死盯着里昂迪更斯。

(這不是真的。)

"父親是爲了掩護當時從城裡逃走的人羣,才使用了核融術。父親是爲了保護我,那個時候在人羣中逃跑的我。"亞瑟堅持道。

(不!不要說我父親的壞話!)

"烏瑟並沒有你想象中那樣的偉大。他只是作爲一名天位騎士,履行了他的使命而已。他炸掉卡米洛,唯一的原因就是爲了避免這裡地底的【那個】落入敵人的手上。"里昂迪更斯大公爵吃吃地冷笑道,

"他本身只打算戰鬥到最後一刻就發動核融術。核融術發動的時機和逃走的民衆沒有半點關係。------我知道烏瑟是怎樣的人,他纔不去理會逃走民衆的死活呢!"

"如果你來不及逃跑的話,恐怕也是被捲進核融術的爆炸裡而已。那時候恐怕就不會有你這種像是仰慕英雄般仰慕父親的兒子了。

拜託,這又不是小說,你以爲這種爛俗的劇情會出現在現實之中嗎?"里昂迪更斯冷冷地道,"雖然很殘酷,但這就是事實。這,就是塵封在帝都廢墟里的【黑歷史】。"

亞瑟不說話了。他無法反駁,他也無力去反駁。在他心中有某些東西在慢慢崩潰,而他則感覺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悲痛。

(父親用生命來守護的並不是我,而是深埋在這裡地底的某個愚蠢的東西。)

(他,真的有愛過我嗎?)

(還是說,像當年拋棄母親那樣,實際上早就拋棄了我?)

(對於他而言,我不過是個累贅嗎?)

"亞瑟,亞瑟?"貝迪維爾搖了搖發愣中的亞瑟。

"唔,唔?怎麼了?"亞瑟回過神來,問。

"找到了!有一本很舊很舊的書藏在暗室裡,我想那就是你要找的《聖劍戰爭秘錄》下冊。"貝迪維爾說。

"知道了,這就來。"亞瑟道,跟着貝迪維爾走了。

天位騎士里昂迪更斯,看着亞瑟遠去的背影。

(沒錯,拋棄你的仁慈,變得冷酷無情吧,王。只有這樣,潘托拉肯不,人類才能得救。)

里昂迪更斯又看着那名獸人少年的背影。

(你這小子是讓王變得軟弱的罪魁禍首。總有一天要除掉你,而且還是由王來親自把你除掉。)

只有拋棄最後的一絲仁慈,王纔會變成真正的王。里昂迪更斯當時是這麼深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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