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生產力水平的炐朝、安車骨,頂天能夠維持十萬或二十萬規模的精銳步、騎、炮陸軍。武力值高到賀路千這樣隨隨便便一人獵殺兩三萬精銳步騎,短時間內持續打四五場決戰,炐朝或安車骨都將迎來長期衰落乃至徹底崩潰。
即將到來的亂世軍閥,也不會比當前的炐朝、安車骨強多少。
賀路千就像戰略武器威懾全世界,沒有多少梟雄願意與他爲敵,也沒有多少梟雄願意拒絕賀路千的加盟。只要賀路千願意,他隨時可以完成輪迴殿發佈的主線任務。而且,即使輪迴殿苛刻要求輪迴者必須親自凝結長生願石,必須親自揹負民願懲罰,賀路千也有很多辦法規避。
本次輪迴殿歷練,已經對賀路千毫無難度。
未來,突然失去了奮鬥目標。
剩下的歷練時間,怎麼熬過呢?
在完成輪迴殿主線任務的基礎上,樂哉悠哉地與土著互動,與輪迴者互動,把輪迴歷練當成裝比打臉之旅?時而扮豬吃虎,時而幕後黑手,時而天降英雄?這樣的惡趣味,一次兩次還好,多了肯定越來越無趣。
或者像薩姆會那樣仇視輪迴殿,把輪迴殿視作超越目標、粉碎目標?
算了吧。
按照長生界輪迴者查清安的說法,薩姆會只是一羣亂賊狂徒而已。
那麼以薩姆會爲目標,先踹掉宮千鈞爲首的薩姆會支隊,而後按圖索驥滅掉薩姆會?也算了吧。賀路千向來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樸素道德觀,在薩姆會的罪惡沒有查到切實證據之前,在覺察到宮千鈞準備向他下黑手之前,賀路千不願意聽信查清安的片面之詞。
賀路千腦海裡閃過一個念頭,又搖頭否決了這些念頭。
思索數日,賀路千依舊非常茫然。
賀路千漸漸泛起濃郁的無敵寂寞:“都說外掛通關降低遊戲享受,有了無間地獄金手指,我的歷練也變得毫無樂趣可言。”
如果沒有無間地獄……
回想降臨之初的生死一線間,回想應聘陳家護院的窘迫,如果沒有無間地獄輔助,賀路千的歷練之途肯定非常辛苦。賀路千瞟一眼輪迴者界面,一百名輪迴者已經淘汰三十七位:“如果沒有無間地獄,難保我不是三十七名淘汰者之一。再沒有樂趣,也比生死掙扎強。”
賀路千絕不會爲了享受樂趣,而主動封閉無間地獄,間接提高難度。
太傻了。
也沒有什麼意義。
人生的樂趣,不應該這樣追逐。
一款遊戲的樂趣,也永遠不會限制於鑽牛角尖地不斷提高難度。
再次想到遊戲,賀路千腦海裡閃過一個模糊想法。
卻是賀路千想起了他在地球二十一世紀的短暫遊戲生涯。
賀路千喜歡玩遊戲,特別是各種各樣的單機遊戲,但他從來不是純粹的原版玩家。
賀路千是一位改派玩家。
一款單機遊戲,總會衍生許多改派玩法。例如各種各樣的mod,其實都可以泛泛歸爲改派。
賀路千玩遊戲時也常常修改遊戲,不是爲了調低遊戲難度,而是把遊戲修改成自己更想玩的模樣。
覺得原版遊戲的某些設置不妥,例如收集材料過程枯燥又無趣,來來回回讀書領悟過程枯燥又無趣,那便果斷刪改了事,簡化爲一鍵收集材料、一鍵讀書領悟。覺得原版遊戲的某些背景設置錯誤或者某些勢力過於簡單,那便更改背景、補上相關勢力的詳細資料,等等。
改來改去,賀路千往往把原版遊戲改的面目全非。
賀路千卻喜歡這種玩法。
非常喜歡。
修改一時爽,一直修改一直爽。
而且,修改不是目的,修改本身就是追逐遊戲樂趣的過程。
想到這裡,賀路千突然兩眼閃亮。
甚麼空虛!
甚麼寂寞!
改派玩家眼裡,從來沒有空虛。如果覺得有樂趣,魔獸爭霸都能改成刀塔。
改派玩家眼裡,無敵從來不寂寞。
什麼是無敵?
無敵到極致,不就是掌握一款遊戲的修改權嗎?賀路千在本世界的無敵,不就相當於間接奪得輪迴世界的部分控制權,有能力讓炐朝土著和輪迴者們按照自己的想法、自己的規則完成所謂的輪迴歷練嗎?
舉世無敵有什麼好感慨的。
無敵,只是改派玩家的起步基礎而已。
賀路千的眼珠兒越來越亮。
沒有選擇的時候,被動掙扎求生,被動機械完成輪迴殿發佈的任務,也就罷了。如果有了條件,如果可以選擇,我爲什麼不奔向我想要的生活,爲什麼不去追逐我想要的人生?
人爲什麼要有理想?
因爲理想更有趣,也更有意義。
就像馬斯洛需求層次理論,滿足了生理需求、安全需求、情感需求、尊重需求,就會開始追逐自我實現的需求。
饑民求生和工作求食,是生理需求;渴望秩序和片面追逐力量,是安全需求;親情、友情、愛情,是情感需求;裝比打臉、商業吹捧,是尊重需求。這些需求,賀路千不知不覺間都已得到滿足,他不擔心衣食住行,不擔心惡勢力迫害,不擔心獨夫寡人,也不擔心被世人鄙棄。賀路千已經滿足了追逐自我實現的條件。
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
賀路千已經不窮了。
賀路千已經達了。
既然如此,何不追求他的改派樂趣?
把本世界的規則也改一改,在不作死的情況下,試着讓土著、輪迴者按照我的玩法或者說規則向前走?
賀路千越想越覺得靠譜。
心態由棋子、棋手轉變爲棋盤規矩制定者,賀路千頓時有了新目標和新動力。
具體如何改呢?
首先,空獄門的近代武學體系建設是賀路千興趣所在,值得耗費精力繼續研究。
其次,輪迴者方面,需要警戒宮千鈞等長生界輪迴者。這些輪迴者熟悉輪迴殿的機制,疑似掌握一些同歸於盡手段,暫時沒有必要與他們正面生死搏殺。如果他們沒有惡意,或者敬畏賀路千的天下無敵實力,不妨和他們默契地劃分勢力範圍。
輪迴殿方面,它發佈的主線任務,最好試着提前搞定,免得關鍵時刻掉鏈子。已知的長生願石規則,它需要集合兩州或三州之地的民願。既然如此,空獄門基業所在的濟州,必須拿在手中;而第二州,不妨以被安車骨侵佔的燕州爲目標。
賀路千捋了捋思路。
近期目標,先把濟州和燕州盤下來,試着濟州、燕州兩地能否凝結一塊完整的長生願石。
宮千鈞爲首的薩姆會,基業立在京師一品堂,估計不會讓出京師這塊地盤。如果薩姆會沒有明顯惡意,賀路千覺得不妨暫時與其和平相處,把京師讓給薩姆會凝結長生願石。如果濟州、燕州無法凝結長生願石,就避過京師,謀取應京或洛州。
先把輪迴殿的主線任務搞定,而後再從容追尋改派玩家的樂趣。
敲定新的目標,賀路千就地把蓋清縣改爲受降城,處理、整編鐵山堡降兵和安車骨降兵。
襲擊鐵山堡的安車骨蠻兵,中高層將領幾乎全部死於士兵造反,僅有主將破六韓王泰被他們捆綁獻降給賀路千。破六韓王泰惡跡斑斑,又有屠城坑殺百姓記錄,賀路千直接以戰爭罪和反人類罪判處他死刑,一刀將其送往無間地獄。
普通士兵更好處理,罪行較輕,且願意爲空獄門效力者,就地編入隸屬空獄門的僕從軍;罪行稍重者,分批運回濟州或留在鐵山堡附近勞動改造;罪行較重者,照舊處以死刑,由賀路千親自送往無間地獄。
鐵山堡降兵,稍難處理。
鐵山堡主將,爲總兵官黃武匕。
黃武匕原是炐朝的基層小軍官,出身貧寒。炐朝與安車骨戰爭期間,黃武匕慢慢積攢功勞,最終於前年奉命鎮守祁鎮,授職總兵官。
黃武匕是空降下來的將領,據說他孤身抵達祁鎮時,祁鎮舊部都不服他,某些將領甚至以軍中缺糧缺賞名義,鼓動兵卒作亂,差點兒直接砍死了他。但黃武匕這位從基層爬上來的軍將,終究有些能力,他說服了作亂士兵散去,熬過了祁鎮兵將的敵視,最終以各種利益和炐朝大義慢慢團結了一些祁鎮舊部。
黃武匕牢牢不忘他對炐朝的忠誠,前期協助濟州刺史封鎖海面,後期代表朝廷拉攏祁鎮舊部,繼續敵視奪取燕來郡的空獄門。同時,黃武匕又頗有一些軍事才能。賀路千增援到位之前,黃武匕親赴前線督促祁鎮士兵與安車骨蠻兵血戰,依賴碉堡體系殺死安車骨好幾位重要將領。若非賀路千攪局,黃武匕甚至有機會守住鐵山堡,贏得一場小捷。
可惜,黃武匕對炐朝忠心耿耿,寧死也不願投降。
忽略陣營彼此敵對,黃武匕顯然是一位合格將領。
炐朝官兵系統裡,這樣的將領非常罕見。
這樣的將領,也不適合俘虜之後處死。
因爲空獄門也需要忠臣,也需要高素質兵將。善待黃武匕這樣的敵將,是把他當成宣傳模板,寄望祁鎮降兵都向黃武匕同志學習,而後忠誠空獄門,忠誠空獄門的事業。
賀路千懶得把黃武匕關在監獄,決定放他一馬:“既然黃總兵不願降我,那就算了。這是我的和談條件,麻煩你充作使者,送給京師的皇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