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聲音一出,皇都大地波動,無數建築隨之共震,就連都城的陣法也都閃耀璀璨之芒,蒼穹上,一道道彩虹浮現,如祥瑞一般。
都城內的各方勢力,無數強者,一個個神色無比凝重,其內不少人面色急速變化,心中翻騰大浪。
實在是許青的到來,僅僅一天的時間,就牽動了太多人的心神。
在旁人去看,許青勢力驚人,致使天王隕落,坐擁一個半的大域,更與祭月大域結盟,有過罕見的屠神經歷。
這些事情,常人具備一條,就已經是超凡脫俗之輩,更不用說許青這裡全部具備。
尤其是他的強勢入陣,透出行事風格,曙光之陽震懾八方,而後拜大帝雕像,執劍大帝無數年來,第四次傳出復甦之聲。
這種種之事,就使得許青這裡,無法不被矚目。
而金剛宗老祖此刻心底也在感慨,他雖不敢在這個關頭向許青傳音,可其心中的波動一樣不小。
他覺得,按照自己所看的古籍,一般主人公是不會這樣的,往往都是低調行事……唯有主人公的對手,古籍裡某個超級大反派,這一類人物在班師回朝後,纔會有這種震撼八方的劇情。
這樣的劇情,他研究過,大都是爲了凸顯敵人的可怕,以及給主人公豎立一個目標,然後一步步讓主人公去戰勝,從而讓讀者獲得小人物戰勝大人物的愉悅之感。
“這個……主子這裡,搞反了吧……”
金剛宗老祖,心底有些顫,他覺得發生在許青身上的事情,和自己所看的古籍,差距好大。
他都這樣,更不用說其他對許青不瞭解的皇都衆人了。
而許青的表現,也是玄戰歷以來,少有的如此撼動整個都城各方之人。
尤其是執劍大帝的復甦,此事之大,可以記錄在人族的歷史裡。
執劍大帝的雕像,在古籍的記錄裡,始終處於沉睡狀態,唯有各方執劍者考覈時,纔會有分念散出,執問心之責。
在這之前,它復甦過三次。
第一次,是東勝人皇時期,人族經歷大敗之後,當時的執劍宮宮主陳書宴,臨死之前召喚大帝,懇請甦醒。
那一刻,執劍大帝雕像首次復甦,也正是那一次的復甦,使得炎月玄天族,礙於一些因果,沒有選擇滅族。
第二次,是鏡雲人皇時期,當時的執劍宮宮主王肯,在紫青太子被萬族圍攻之時,曾執劍入宮……此後,沒有歸來。
而執劍大帝,在當天復甦,凝望南方,傳出一聲嘆息。
第三次,距離如今不是很遙遠,那是在玄戰人皇登基的一刻,大帝復甦,對其凝望,目中有深意,有嚴厲,更有期許。
古籍記錄,當日大帝曾對人皇傳音,具體之言,除了人皇無人知曉,外人只能看到人皇沉默了幾息後,向大帝一拜,目光堅定。
如今,是第四次。
一時之間,無數目光,無數神念,從這都城內的各個方位紛紛鎖定而來,而此事也如風暴一般,飛速的擴散人族大域。
來自八方的議論與傳音,也在這一刻於心靈之海迴盪。
而許青的情報,對於都城各方來說,不是秘密,他的問心萬丈更是如此。
所以很快,各方大都猜到了因果。
“許青的信息裡有一條是重點,他是玄戰歷以來,第一個執劍問心萬丈之人!此事或許就是大帝爲其甦醒的原因!”
皇宮內,鳳陽閣,安海公主站在窗前,遙望執劍大帝的雕像,腦海浮現許青的種種,半晌後,她收回目光,喃喃低語。
“大帝爲其復甦,此事……看似照顧,可爲何我會有一種彷彿託孤之感?”
同一時間,七皇子府內,七皇子閉着眼,默默的坐在府中的閣樓內,他的身後有數十個修士,各自沉默。
整個閣樓,一片安靜,但仔細去看,可以看到七皇子袖口內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死死的握住。
還有十皇子府,外人認爲一向是囂張跋扈,性格暴躁的十皇子,他當着僕從的面,發了一頓脾氣,而在無人處,他暴虐的神情下,卻有一抹陰冷,閃瞬即逝。
其他皇子,也大都在這一刻,於各有之地,思緒不同,至於表面神情與內心是否一致,外人不知。
還有一些處於巔峰的權貴以及天王,如大宰太尉等,他們的神情平靜很多,看不出太多的波瀾,只是大都目光凝望執劍大帝雕像後,又落在了皇宮,各有深意。
玄戰登基,大帝復甦。
時隔多年,許青到來,大帝再次復甦……
皇宮內,觀天閣,人皇面無表情,沒去看向外界,而是凝望望着面前的棋盤,其手中拿着一枚白子,輕輕放下。
“陛下,我已回答了您的問題,但是您還沒告訴我,當年您登基時,執劍大帝向您說了什麼?”
棋盤對面,國師含笑,落下黑子。
人皇擡頭,平靜的望着國師,淡淡開口。
“大帝告訴我,他很遺憾當年紫青太子之事,讓朕此生若能遇到,要將被鏡雲拿走共葬的頭骨送還回去。”
“你不是收到了嗎。”
人皇輕描淡寫,卻字字蘊有深意。
國師沉默,半晌後臉上重新露出笑容。
“此生遇到陛下這樣的人,定不會寂寞。”
人皇無視,拿起一枚白子,剛要放下,可就在這時,一個浩瀚之聲,在都城天地迴盪。
“小友,來執劍宮,我在那裡等你。”
這聲音一出,人皇拿着棋子的手一頓,緩緩擡頭。
其對面的國師,也是目露奇芒,一樣轉頭。
都城衆生,所有強者,各自內心波動再次強烈。
那是執劍大帝的聲音,而大帝復甦,與召見,意義不同。
尤其是執劍宮,上到宮主下到尋常執劍,無不神色變化。
執劍大帝雕像下,許青擡起頭,望着大帝雕像,心中波瀾無盡,許久,他深吸口氣,再次一拜後,起身向着執劍宮的方向走去。
執劍宮所在之處,許青之前路上看到過,知曉方位,而路上所有巡邏的執劍者,也都在看到許青後,行執劍特有之禮,爲其引路。
許青,也是執劍者。
就這樣,他一路前行,直至一個時辰後,一片特殊的建築,映入許青的目中。
那是一處宮殿羣,整體的樣子,好似兩把大劍。
一把放在地面,一把在首端刺入大地屹立而起。
範圍很大,足以容納數百萬人的樣子,這裡就是人族上玄五宮中的……執劍宮總部。
許青到來的時候,執劍宮總部外,留守在這裡的執劍者,大都在外等待,這一代的執劍宮宮主,同時也是天王之一的周恆之,同樣站在那裡。
對於大帝的召見,一向嚴格遵守規矩的執劍宮,上上下下,都不敢有絲毫懈怠。
人羣裡,還有一個身影,曾經見過許青,他是當初七皇子宴會上的黃坤,當日七皇子介紹曾說,黃坤家族老祖,是執劍宮的大執事。
而此刻的黃坤,他的心中波濤翻騰,作爲皇都內極少的曾經見過許青之人,他對之後聖瀾大域發生的事情,感覺不可思議。
尤其是大帝的復甦,全宮的凝重,更是讓他感受到了強烈的差距。
當年,大家坐在一起,他心中存在一定的姿態,畢竟那時在他看去,許青只是一個偏遠之地的執劍者罷了,儘管在封海郡身份特殊,但與自己沒什麼關聯。
至於未來是否能真的成長起來,那是未知之事。
可如今……他看了看四周同僚,心底一嘆。
他現在只能是和無數人在一起,去凝望那遠處走來的身影。
許青沒有注意到黃坤,他此刻心情激盪,雖努力的讓自己平靜,可出於對大帝的尊敬,那種朝聖之感,極爲強烈。
所以在看到執劍宮以及外面的衆多執劍者時,許青腳步一頓,他退下自己的青色長衫,將放在儲物袋裡執劍者道袍取出,穿在了身上。
隨着那一身與衆人一模一樣的白色道袍穿戴,站在那裡的許青,與四周所有人,成了一個整體。
無數來自執劍者的目光,也都變得有些不一樣,就連宮主以及執劍宮的高層,也都微微點頭。
許青深吸口氣,邁步前行,在所有執劍者的目光下,來到了宮殿前,向着站在那裡的執劍宮宮主,神色肅然,行執劍之禮。
“應大帝之召,執劍者許青,來此面聖。”
執劍宮宮主周恆之,是個中年,他表情嚴肅,望着許青,許久點了點頭。
“進去吧。”
說着,他右手擡起一揮,頓時身後的宮殿大門,成了一個漩渦,劍氣在內繚繞,引動所有執劍者的帝劍,傳出共鳴。
許青凝重,向着旋渦走去,踏入漩渦的一刻,他不是出現在宮殿大門內,而是來到了一處執劍宮的絕密禁地。
那是一個地窟,其內佈置簡單,只有一個祭壇,而在祭壇上盤膝坐着一個乾枯之人。
這人蒼老枯萎,如干屍一般,透着濃濃的枯敗之意,唯獨心臟的位置,偶有跳動,還有一線生機。
而他的身上,存在了數不清的傷痕,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那是爲了守護人族,無數年來留下的傷。
每一道都帶着神威,都是神靈之傷。
而他,正是執劍大帝的分身,也是人族歷史上最後一位大帝,更是……唯一沒有離開,至今還在保護人族的大帝!
望着大帝,望着那些傷痕,許青心中的敬意更爲強烈,跪地一拜。
大帝閉着的雙眼,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