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鴻幾人剛在旁邊落座,黃桃花便看到了夏寒,不由微微一怔。她記得很清楚,這位客人昨天來過,還跟她聊了幾句,說的是家鄉語言。這讓黃桃花羞愧之餘,又有了些親近的感覺。
她被禁錮在這魔窟,時間已經不短了,每日裡以淚洗面。在這裡碰到一個家鄉人可不容易。畢竟浩陽地區實在太落後了,與江口這樣遍地黃金的花花世界沒得比。沒想到浩陽地區也有能進得起這般豪華大酒店的老闆,似乎還很年輕,這讓黃桃花又有點好奇。
這人,到底幹什麼的?
黃桃花在打量夏寒,夏寒自然也在望着她。
將黃桃花帶離鴻業大酒店,是他們此行的目的之一。這個任務的重要性,不在其他任務之下。劉偉鴻說得明白,這是第一任務。與之相比,甚至鴻業大酒店都可以暫時放過去,許唯衆也可以暫時放過去。
對劉偉鴻這個佈置,夏寒並不反對。鴻業大酒店可以晚一點對付,許唯衆也可以晚一點收拾,反正跑不掉。
但黃桃花要是出了意外,那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黃桃花那一桌,也有三個男人三個小龘姐。
那幾個男人,一個個挺胸凸肚,方面大耳,年紀在四五十歲左右,說的是不很純正的普通話,一時之間,也不能從他們的口音中分辨他們的籍貫。江口是典型的移民城市,全國各地來江口經商的生意人,多如過江之鯽。鴻業大酒店的客人之中,可能有一多半不是本地人。
黃桃花只顧望着夏寒這邊,卻不免冷落了那幾位客人。
“喂,你看哪裡?”
一直將手摟在黃桃花腰間的那名五十來歲的胖大男子,發現黃桃花“思想開小差。”頓時很不滿意順着黃桃花的眼神望過去,正好看到夏寒那張“小白臉。”更是不悅,便怒氣衝衝地“哼”了一聲,順手在黃桃花的臀部重重拍打了一掌,“啪啪”作響。
這人,吃醋竟然吃到風月場所來了也算個“狠的”。
黃桃花嚇得臉色慘變,連忙強顏歡笑,向那個胖大老闆連聲賠不是。酒店有規矩,如果惹得客人不高興,小龘姐要受罰。尤其對她們這幾個“不安心工作”的女孩,“要求”特別嚴格。酒店方面,可能也是想要藉助這些手段,逼迫這些女孩子乖乖就範。
胖子老闆原本也沒打算“深究。”卻只見夏寒的目光直逼過來寒光閃閃的這胖子老闆就覺得受到了挑釁,只是見了夏寒那身板,不敢找夏寒的晦氣,便將滿腔怒火全都發泄在黃桃花身上。
“你,把這瓶酒全喝了!不然,我就向你們經理投訴!”
胖子老闆拿起面前的一瓶洋酒大約還剩下一多半的樣子,猛地遞到黃桃花面前,惡狠狠地威脅道。
其他兩名客人也都一齊望向黃桃花,滿臉不悅之色。
這臭婊子也太他媽不識擡舉了,大爺們到這,是來花錢的你一個婊子,竟敢跟小白臉眉來眼去,成心給大爺們添堵啊?
黃桃花頓時嚇壞了。
儘管在這煙花之地被禁錮了很長一段時間,每日裡也要陪這些客人喝酒,但迄今她的酒量還是不大尤其對洋酒怵頭。這種酒喝下去,味道甜甜的,但後勁極大平時都是要兌水喝的。這麼大半瓶不兌水的“原汁”一次喝下去,只怕會醉死了!
“老闆算了吧,她錯了,你原諒她一回……。”
另一位小龘姐動了惻隱之心,低聲幫着黃桃花向那胖大老闆求情。
“是啊,老闆,待會讓她好好服侍你。”
另一名小龘姐也低聲求懇。
“他媽的,都給老子閉嘴。你們有什麼資格給她說好話?你,到底是喝還是不喝?”
胖大老闆益發的趾高氣揚起來,衝着黃桃花嚷嚷。
黃桃花眼淚奪眶而出,隨即咬了咬牙,將心一橫,伸手擦了把眼淚,就準備接過那瓶酒。
死就死吧!
這樣的日子,生不如死,不知何日是盡頭,還不如現在醉死了,一了百了。
“我幫她喝!”
不料斜刺裡一隻大手伸了過來,就搶過了胖大老闆手裡的酒瓶,正是夏寒。斜乜着胖大老闆,神情很是輕蔑。
“喂,你懂不懂規矩啊?這是我們叫的小龘姐!”
胖大老闆簡直氣壞了,朝夏寒也嚷嚷起來。
好在酒吧裡吵鬧得厲害,這邊雖然起了衝突,一時之間,也還沒引起其他客人的注意。
“規矩?你跟我講規矩是吧?信不信我一槍崩了你!”
夏寒怒火大熾,低聲喝道,雙眼火星四濺。
胖大老闆大吃一驚,嚇得一連往後退了兩步,望着夏寒,張大了嘴合不攏來。
一槍崩了你!
這可不是一般的威脅,普通人也絕不去用“槍”來威脅別人。瞧這,“小白臉”的樣子,可不像是在虎人,說不定真是帶着槍的。那不是官家人就是黑社會,無論哪一家,都不是他惹得起的。
“別怪我欺負你啊,你要是識相,就乖乖給我坐下。這個女的,我要了。我也不虧你,這邊三個,都給你,出臺費我已經付了。怎麼樣,這個交易你不吃虧吧?”
夏寒冷冷說道。
“不不不,誤會誤命…呵呵,這位先生,誤會了,我沒那個意思……,既然,既然你看中了這位小龘姐,大家都是出來玩的,那就讓給你好了。我們這就走!”
胖大老闆哪裡敢真的“交易”了,連忙一迭聲地說道,連連向夏寒點頭哈腰,神態和剛纔判若兩人。
“走?沒聽清楚我說的話嗎?好好坐下,喝你的酒,什麼事沒有。明白了嗎?”
夏寒板着臉,一字一句地說道。
這會子,讓這傢伙走了,只怕立馬就會去向酒店的高層投訴,酒店方面,肯定也要出面干涉。雖然說雙方都是客人,酒店也不會刻意偏袒哪一方。但眼下,自然是不要節外生枝的好。
胖大老闆肥肥的腦門上,油汗汩汩涌出,擡手擦了一把,諾諾連聲地應了,又在沙發上坐下來,卻是渾身都不對勁,又不敢當真起身就走。儘管沒有看到夏寒是否真帶着傢伙,但這種事情,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萬一是真的,惹火了夏寒,可就大大不妙。
這種愣頭青般的小後生,纔不會去顧忌什麼後果,當真給他一槍,豈不冤枉死了?
另外兩名男子,顯然也是一路貨色,自也不敢輕舉妄動,免得遭受池魚之殃,三個人不尷不尬地坐在那裡,大眼瞪小眼,滿心都是不自在。
“黃桃花,你過來!”
夏寒對黃桃花說道,用的卻是浩陽方言。雖然百度官家吧最快更新浩陽方言和林慶方言很有區別,還是能夠聽懂的。在外人聽來,更是完全一樣,全都是嘰裡咕嚕的“外國話”。
黃桃花敏感地意識到,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年輕男子,很可能是改變她一生命運的一個契機。就算自己猜錯了,此人只是個普通的嫖客,看上了自己的姿容,總也不會壞到哪裡去。
難道還會有比她現在的處境更糟的情形出現嗎?
諸般念頭這麼在腦海裡一打轉,黃桃花毫不猶豫地走了過來。
“你,去那邊陪他們!”
夏寒隨手指了自己這邊的一名小龘姐,打發她過去陪胖大老闆,算是一個“補償”。
那名小龘姐見夏寒這般“凶神惡煞。”哪裡敢說半個不宇,立即點了點頭,乖乖地起身走了過去,在胖大老闆身邊坐下了,卻是什麼都不敢做,氣氛十分尷尬。
到偉鴻向黃桃花招了招手,說道:“你過來,我有事要問你。”
說的也是浩陽方言,不過夾雜着青峰口音,較之夏寒的方言,更加不“純正地道”。
黃桃花馬上走了過來,給劉偉鴻深深鞠了一躬,雙手交叉放在身前,緊緊握住,指節有些發白,顯見得她的心裡,也十分緊張。
“坐吧,別怕,我們不是壞人。”
劉偉鴻溫和地說道,臉上的笑容也很和善。
“哦……。”
黃桃花點點頭,在劉偉鴻身邊,挨着沙發坐了,緊張地望着劉偉鴻。
“你叫黃桃花是吧?你爸爸叫什麼名字?”
“我”我是叫黃桃花,我爸爸是黃春生””
黃桃花膽怯地說道,嬌弱的身軀忍不住輕輕顫抖起來,眼裡又有淚水在打轉。雖然酒吧的燈光不明亮,還是看得出來,黃桃花確實長得很漂亮,只是臉上,再沒有照片上那種清純和水靈的神色。
這個社會,已經傷害她太深了。
劉偉鴻輕輕舒了。氣。
黃桃花說的正是標準的夾山方言,這個是做不了假的,也沒人吃飽了飯沒事幹去學夾山的方言。
“黃桃花,你仔細聽着,什麼話都不要說,明白嗎?聽着就走了!”
劉偉鴻沉聲叮囑黃桃花。
黃桃花連連點頭,臉上流露出一絲希冀的神情,早已經絕望的雙眸裡,再一次綻放出希望的光芒。
“我姓劉,是林慶縣夾山區區委書記。那位姓夏,是夾山派龘出所的所長。我們接到你父親黃春生的報案,專程過來接你回家的。待會你就跟我們走,不用怕,我們一切都佈置好了,你肯定能回去的。”
劉偉鴻緩緩說道,一宇一句,說得極其清楚。
黃桃花猛地一震,渾身禁不住輕輕顫抖起來,淚水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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