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年
夜風裡隱隱夾着悠揚的絲竹器樂之聲,襯着皎潔的月光,烘托着靜謐的夜晚。
舒沫漫無目的的在通往花園的小徑上走了一段,一方池塘映入眼簾。
池塘裡遍植荷花,中間是太湖石堆成的假山,石亭,還有石橋橫跨其上。田田的荷葉相互牽挽着,月光下,一朵朵冰清玉潔的白蓮在清水碧波中楚楚綻放,顯得分外的妖嬈。懶
聞着那淡淡的荷香,舒沫略停了片刻,舉步朝塘邊走去,傾身欲採池中白蓮。
“小嬸請留步~”
舒沫回過頭去,顏若雪急匆匆地走過來,輕聲解釋:“池邊遍生青苔,極易滑倒~小嬸若喜歡白蓮,我命宮人採幾枝……”
舒沫轉身走了回來:“不用了,我只是無聊,到處轉轉。”
月下采蓮,自己動手纔有趣,別人摘的,有什麼意思?
顏若雪顯然也看出來了,雙手背在身後,神情侷促地道:“擾了小嬸的雅興了~”
“呵呵~”舒沫笑了笑:“太子妃怎麼也出來了?”
顏如雪略有些赦然地垂了頭,小聲道:“我不在,她們可能更開心。”
舒沫心下了然。
太子冊立,也許只要一道詔書。但要想真正地被那些不可一世的所謂皇親貴胄們接受,卻絕非一日之功。
顯然,現在的太子妃,還徘徊在上流社會的大門之外,不得其門而入。蟲
但這些事,只能靠她慢慢摸索,旁人卻無能爲力。
舒沫轉身往石橋上走:“宴會看來還需要一段時間。”
“小嬸可要跟我就着這月下白蓮,小斟一杯?”顏若雪鼓足了勇氣,輕聲道。
舒沫略感驚訝,轉頭看她一眼。
顏若雪將藏在身後的酒壺拿了出來,滿面通紅,大大的眼裡流着期盼:“小嬸似乎很喜歡梅花純釀,我,我自作主張,帶了一壺出來~”
舒沫莞爾一笑:“有何不可?”
連酒都準備了,若再拒絕,豈非太不近人情?
顏若雪指着池塘中間的假山,欣然道:“亭上景色更佳,又有桌椅,咱們去那裡吧。”
“悉聽尊便~”舒沫與她並肩走上石橋。
亭子不大,砌成圓形,亭上八角,亭中石桌石凳,韻味天成。
兩個人對面而坐,顏若雪又從袖子裡取出兩隻小酒蠱,置於桌上。
舒沫瞧了,不覺啞然失笑:“你這衣服倒不錯,都成百寶囊了~”
顏若雪面上緋紅,拿起壺給兩隻杯子斟滿酒,調皮地道:“願博佳人一笑~”
舒沫哈哈大笑,拿了杯子一飲而盡:“爲這句話,當浮一大白~”
顏若雪笑道:“既是一大白,一杯怎麼夠,怎麼着也得三杯吧?”
“三杯就三杯~”舒沫也不爭辯,端起杯子,連着又喝了二杯。
顏若雪衝她豎起拇指:“不愧是小嬸,夠爽快!怪不得七皇叔對你另眼相看。”
舒沫卻不高興了,撇了嘴道:“咱們喝酒,扯上他做什麼?”
“若雪失言,自罰三杯。”顏若雪忙道。
“爽快!”舒沫雙掌一拍:“我喜歡跟爽快人打交道,這個朋友,我交了!”
兩個人喝着小酒,聊幾句家常,說說笑笑,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咦,這麼快沒了?”顏若雪伸手再去取壺,發現空了。
“我看看~”舒沫把壺接過來,搖了搖,居然涓滴不剩,不覺氣惱:“你這壺是漏的吧?”
“我再去取~”顏若雪拿起壺就走。
“時間不早了~”舒沫擡頭看一眼爬到頭頂的月亮,扶着桌子站起來:“宮裡的宴會也該散了,咱們回去吧~”
顏若雪難得遇到一個聊得來的同齡人,不捨得就放她走:“沒那麼快,再喝幾杯~”
舒沫在殿中已喝了不少,坐在亭裡又吃了大半壺,這時酒勁上來,一手扶着石桌,一手撐着額:“不對呀,地怎麼在晃?”
“哈~”顏若雪一怔,指着她笑:“小嬸喝高了~”
“你才喝高了呢~”舒沫不服氣:“這才哪到哪?想當年,在克里姆林宮,我跟謝爾久……”
“若雪~”清雅溫婉的女聲,突兀地響起。
舒沫從“當年勇”中回過神,擡起頭看去,笑:“是世子妃呀~”
沈素心嫋嫋婷婷在站在石橋之上:“這地方真幽靜,你們可真會找地方。”
顏若雪急急站起來:“素心來了~”
沈素心美目在二人身上流轉一遍,落在石桌上那隻酒壺上,輕笑:“若雪,原來你藏了好酒不拿出來,只和慧妃躲在這裡喝~”
顏若雪神色尷尬:“這就是梅花純釀,慧妃喜歡,就拿了一壺出來,倒沒有藏私~”
沈素心覷了舒沫一眼,幽幽一嘆:“慧妃果然魅力無窮呀,只一面,就讓若雪忘了多年的情誼,把我撇在一邊。”
“不,不是這樣的~”顏若雪生恐她生氣,急急解釋。
“我開玩笑呢,你也當真?”沈素心卻掩着嘴,輕輕地笑了起來:“又不是熠,難道還捻酸吃醋不成?”
“素心!”顏若雪心中咯噔一響,尷尬地去看舒沫,見她似乎沒有聽見,悄悄鬆一口氣,伸手扶了她:“小嬸,咱們回去吧。”
“慧妃喝醉了?”沈素心眼中閃過異色。
“不是,這地方光線暗,路又不平,小心點好~”顏若雪也機靈,不肯落人口實。
舒沫推開她,快步走到石橋上,冷冷盯着沈素心:“醉了又如何?”
“呀~”沈素心忽地發出一聲短促的低叫,撲通掉進了池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