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017 你行嗎?
太皇太妃向佛,想瞧瞧南邊的寺廟,跟北方有什麼不同。
因此,睿王府的第一次闔家旅遊,目的地便選擇了大理城外七十里的千佛寺。
玉龍峰海撥四千五百多米,素有大理第一山之稱。
山頂常年冰雪覆蓋,人跡罕至,山下卻是綠樹蔥籠,四季鮮花不敗。
千佛寺位於半山腰,藏於白雲深處,四周古木參天。從山腳往上仰望,雨天時完全無跡可遁,只有天晴時隱隱『露』出幾角飛檐。
一條石階如蜿蜒的巨龍,盤旋而上,掩映在濃密的樹林間,時隱時現。
因山路險要,馬車已無法通行。家境殷實的便換乘轎子上山,若是經濟稍佶局一點,便選擇乘坐當地人自制的滑竿。
“燁,“舒沫看着陡峭的石階,躍躍欲試:“咱們走上去吧?”
老太太本欲登轎,聞言詫異地回頭來:“走上去?”
“這麼美的風景,坐在轎子裡實在可惜。“舒沫笑道。
“拋頭『露』面,成何體統?”老太太眉頭微皺。
舒沫看一眼道旁的路人,壓低了聲音:“這裡誰也不認識咱們,有什麼關係?”
雲南有十萬大山,更有多達數十種的少數民族,種類之多,居住之雜爲大夏之最。
因爲環境封閉,男女之間的界限遠不如漢族的那麼嚴格。
多族混居的直接後果,就是民風相當之開放,自由。
不僅大街上隨處可見年輕的單身女子;女子向心儀的男子當衆表白,這種在漢人看來是傷風敗俗,無恥之極的舉動,在這裡卻是司空見慣。
相比之下,舒沫的提議實在是上不得檯面。
況且,這次旅遊定姓爲家庭日,因此出發前就商定要輕車簡從,絕不張揚,更不許驚動地方。
每人只帶幾個貼身合用的僕役,就連負責安全的侍衛也都扮做了常人,藏起兵刃,悄悄隨行。
老太太窒了窒,眯起眼,上下掃了她一遍,最終落在她纖細的雙腿上:“你行嗎?”
“行不行,試試就知道了~”舒沫嘿嘿一笑,率先踏上了石階。
夏侯燁在一旁,適時『插』了一句:“讓轎子跟着,真走不動,隨時上轎就是。”
“你呀,”太皇太妃嘆了口氣:“別太慣着她。”us9k。
夏侯燁微微一笑,扶着老太太上了轎:“我有分寸。”
“娘,”舒沫回過頭來,嚷了一句:“你也別坐轎了,跟我們一塊走吧。”
“我纔不跟你們一塊瘋?”老太太朝天翻個白眼,小聲嘀咕一句,放下轎簾:“起轎~”
傅季兩位嬤嬤對視一笑,皆心照不宣,緊隨轎子沿階而上。
許是跟王妃呆得久了,素來端正嚴厲的太皇太妃,不知不覺間已多了些諸如翻白眼,咬嘴脣等小動作。
擡轎的都是王府侍衛,腳力自不可與一般轎伕同日而語,不一會便去得遠了。
舒沫且走且玩,不時扒到欄杆上驚歎幾句:“哇,真漂亮?”
“沫沫,”夏侯燁在後面瞧得心驚膽顫:“山路陡峭,護欄年久失修恐有鬆動,小心摔下去。”
“你當我傻呀?”舒沫隨口反駁:“早瞧過了,沒問題才靠上去的。”
“總之,”夏侯燁皺了眉,不悅地道:“你離護欄遠點。”
舒沫眼珠一轉,忽地朝跟在身後,隔着十幾階臺階的嬤嬤招了招手:“你過來。”
“王妃放心,小王爺睡得可香了。”嬤嬤只當她不放心夏侯崢,急走幾步,把孩子亮給她瞧。
舒沫伸手把夏侯崢接過來,親了親,往夏侯燁懷裡一塞:“呶,給你?“
夏侯燁抱着孩子,象抱着顆定時炸彈,一動也不敢動,臉倏地一沉:“做什麼?“
舒沫笑嘻嘻地偏頭看他:“嬤嬤抱了這麼久,估計手也酸了,讓她喘口氣。“
“不用,不用~“嬤嬤嚇得趕緊搖手:“奴才們幾個人一路換手,一點也不累。”
“是啊,是啊,我們不累。“立夏,綠柳幾個也急忙申明。
舒沫衝她們使了個眼『色』:“去看看,娘到哪了?“
立夏幾個噤了聲,急急地越過二人走了。
“回來……”
舒沫把手伸進他的臂彎,輕聲道:“一家三口在一起,不好嗎?“
許是夏侯燁的動作太僵硬,孩子感覺不舒服,睫『毛』顫了顫,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醒了?“夏侯燁一驚,停下腳步低叫:“沫沫,崢兒醒了~”
舒沫哧地一笑:“醒就醒唄,你瞎緊張什麼?“
“誰,誰緊張了?“夏侯燁一邊嘴硬,一邊瞪着小傢伙:“他,他真的醒了?”
許是他的表情太嚴肅,又許是這個懷抱太陌生,又或者是他身上散發的不是他熟悉的味道,夏侯崢黑漆漆的眼珠盯着他定定地瞧了一會,小嘴慢慢向下彎。
夏侯燁越發緊張了,直着喉嚨嚷起來:“喂喂喂,要哭了,要哭……”
話沒說完,夏侯崢小嘴一癟,“哇”地哭了出來。
夏侯燁慌了神,手忙腳『亂』地拽着舒沫的袖子,可憐巴巴地道:“快,你哄哄他~”
“哈哈哈~”舒沫指着他,笑得前仰後合:“笨蛋?不就是哭兩聲嘛,至於嚇成這樣嗎?”
夏侯崢沒等到預想中的安撫,哭得更大聲了。
立夏幾個聽到哭聲,急急奔了回來,想要靠近又不敢,遠遠地看着。
“別玩啦?”夏侯燁焦頭爛額,壓低了聲音喝:“崢兒餓了,你快抱走~”
舒沫忍了笑,伸出手去卻不是接孩子,只在襁褓上輕輕拍着,柔聲道:“寶寶乖,不要怕,不要哭,媽咪在這裡哦~”
神奇地是,經過她的手輕輕拍撫,夏侯崢漸漸安靜下來,睜着圓溜溜的大眼睛靜靜地看着她。
“總算不哭了~”夏侯燁長長鬆了口氣。
舒沫莞爾一笑,點了點小傢伙的臉蛋,絮絮地低語:“你瞧,爹爹抱着你呢?爹爹的胸膛很寬闊,很溫暖吧?是不是比媽咪抱着舒服多了?”
小傢伙扭了扭身子,黑漆漆的眼睛不安地眨了眨,發出咿咿嗚嗚地叫聲。
舒沫低低地笑了,聲音越發地輕了:“什麼,一點也不舒服?那是因爲你那笨蛋爹地,怕把你抱壞了呢?等他習慣了,你就舒服了。真的,媽咪不騙你哦~”
夏侯燁啼笑皆非,瞪她一眼:“瞎說八道什麼呢?”
哭到着麼。舒沫回眸,嬌嗔地道:“你呀,身體崩得這麼緊,兒子怎麼會舒服?放鬆點,他舒服了,自然就不鬧了。”
“胡說?”夏侯燁不幹了,把孩子往她手裡塞:“哪是我不會抱,明明是餓了?你趕緊上轎……”
“還沒到他吃『奶』的時間呢~”舒沫抿嘴一笑,接過孩子輕輕地拍哄着:“不信,你試試?”
很神奇的,她隨便拍幾下,夏侯崢果然慢慢又閉上眼睛,安靜地睡下了。
夏侯燁張大了嘴巴瞧着,嘴裡喃喃:“奇怪,我身上難道長刺了?怎麼到你手上就這麼安靜?”
舒沫吃吃地笑:“看到沒?帶孩子也是有決竅的?你呀,想做個好爸爸,還有得學呢?”
“這能怪我嗎?”夏侯燁不服氣地辯駁:“我要給崢兒洗澡,你不讓~”
“美得你?“舒沫撇了撇嘴:“還沒學會走,就想着跑呢?再說了,你每天那麼晚回,等你回來再洗,天都要亮了~”
夏侯燁心中愧疚,半晌無語。
舒沫笑着睨他一眼:“生氣了?”
“沒~”夏侯燁悶悶地答。
“手好酸~”舒沫嚷累。
夏侯燁心疼嬌妻,猶豫一下,伸出了手:“要不,還是我來抱吧。”
“嗯,”舒沫把孩子交到他懷裡,騰出手來輕輕拍着孩子的背,小聲指導他:“手臂放鬆,別抱得太緊,讓他靠着胸膛,聽着心跳的聲音,他睡得就踏實了。他要是醒了,手就象這樣,輕輕地拍幾下。”
夏侯燁一臉嚴肅,手臂維持着一個固定的姿勢:“這樣?”
舒沫噗哧一笑:“別崩這麼緊,要不然一會功夫,手腕就酸了,這會人都走光了,可找不着人替。”
“不可能?”夏侯燁信誓旦旦:“你當我這麼多年的功夫是白練的?抱着兒子上山,對你老公我來說,根本不算事?”
舒沫笑『吟』『吟』地覷他一眼:“是嗎?咱們走着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