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體育館出來的鈴木,並沒有回湘北,而是買了些蘋果,去醫院探望櫻木京平。
可是當他看到空空蕩蕩的牀鋪時,吃了一驚,還以爲櫻木已經不治,隨後問過值班的護士,才知道櫻木已經出院了。
不過,護士告訴鈴木,儘管出院了,櫻木的情況還是非常危險,隨時就會雙眼一閉不再醒來,只是現在的11區並沒有好的手段來治療他這種疾病。或者說,就算是在全世界醫學最發達的米國,像櫻木這樣病入膏肓的情況,也同樣是無法挽回了。
得知這個消息,鈴木轉身回家。
市體育館、湘北高校、醫院和公寓其實都在不大的一塊區域內,鈴木來回兜兜轉轉,回到家中的時候,時間還早,太陽還掛在天上不願落下。
然而當鈴木上樓敲開櫻木家的房門之時,他發現,房間裡暗得可怕。
鈴木走到玄關就沒進去,問道:“怎麼不開燈?”
櫻木花道雙眼通紅,有些浮腫,似乎是剛哭過,他把食指豎在嘴邊,做了一個息聲的手勢。
鈴木眉頭一緊,壓低了聲音問道:“怎麼了?”
櫻木花道吸了下鼻子,悶聲道:“父親的左眼也看不出來了。”
鈴木表情一黯,縱然早已知道了櫻木京平的生命之火已經燃到了盡頭,仍是沒有想到,他人生的最後一段,是走得如此得痛苦。上天已經奪走了他的語言能力,又奪去了他一半的視力。
鈴木問道:“他睡着了嗎?”
櫻木花道點點頭。
鈴木又問道:“堀江小姐走了沒有?”
櫻木花道答道:“走了。”
鈴木最後問道:“家裡有吃的嗎?”
櫻木花道先是下意識搖頭,隨後卻猛地點頭。
鈴木笑了笑,沒再繼續問下去,然後把水果袋子塞到櫻木花道的手上,說道:“先拿進去,餓了自己自己削。要是不夠,記得下來找我。”
櫻木感激地鞠了一躬,把鈴木送出門。
鈴木想到一事反身問道:“花道,我記得你今年是小學六年級吧?”
櫻木繼續點頭。
鈴木問道:“有沒有想過上哪一所國中?我們這附近有北村、立海、谷邊、富之丘、大冢二和藤園,你想去哪一所?立海、富之丘這兩所國中都不差,有沒有想過?”
櫻木露出一絲苦笑道:“鈴木先生,你知道的,我的成績很一般的,立海和富之丘偏差值都很高,我恐怕進不去。也許會是北村、谷邊這兩所之一吧。”
因爲鈴木的存在,櫻木京平在接連遭遇破產和離婚後,並沒有因此頹廢,而是選擇東山再起,搬進這幢本來作爲臨時過渡的公寓後,並沒有再搬出去。而櫻木花道的成績,則因爲家庭環境的變化,以及在鈴木的輔導下,有了不小的進步,不再是班裡的墊底。
鈴木相信,以櫻木現在的成績,不會再像原著中一樣,別無選擇,只能淪落到不良聚集、學風不正的和光中學去。
鈴木勸說道:“你還沒有努力過,怎能輕言放棄。等升學意向表發下來後,先把立海和富之丘填上,實在不行再去北村或是古邊。”
櫻木花道分得清好歹,知道面前這人是真心在爲自己認真考慮,再次鞠躬道:“我明白了,我會努力的!”
鈴木滿意地回到自己的房間,他相信,在他的影響之下,櫻木花道也許會提前成爲不遜於流川楓的籃球手!
球隊首勝,加之次日的早晨沒有課,鈴木開了瓶啤酒,弄了點佐酒的小菜,自斟自飲,看着高價開通的衛星電視,到了半夜兩點,才舒暢地睡去。
然而鈴木的好睡僅僅持續了三四個小時,便被隆隆的敲門聲驚醒。
張開醉眼看了看窗簾的縫隙,外面的天還沒大亮,再拿起牀頭的手錶一看,果然才只有六點十分。
“是誰這麼早來敲門?”鈴木嘆了口氣,掙扎着從牀上爬起來。
咚咚咚咚!
鈴木搖搖頭,感覺腦袋沉得很,心頭泛起一種不好的預感,這個敲門的方式好生熟悉,似乎不久以前也有人這麼砸過。
“來了!來了!”鈴木一邊大聲喊道,一邊穿上襯衫。
聽到鈴木的聲音,門口那人又敲了兩下之後,偃旗息鼓。
然而這片刻的安靜,讓鈴木心頭的陰雲更加沉重。
果然,鈴木一開門,就見到櫻木花道癱坐在門邊。
櫻木看到鈴木,眼淚再次噴涌而出,哭喊道:“鈴木先生,我父親,我父親他沒了!”
鈴木聞言一個激靈,殘留的酒意一下子化作冷汗全排了出來,失聲道:“什麼?”
鈴木一把扯起櫻木花道,喊道:“快帶我上去!”
衝進臥室,櫻木京平雙目緊閉躺在牀上,鈴木上去首先就是探鼻息,觸手冰涼,眼前的這具軀體,已然沒有生命的跡象。
鈴木看了一眼跟在身後櫻木花道,說道:“我先打個電話給醫院。”
北村綜合病院的醫生護士很快就上門了,他們用專業的技能對櫻木京平做了最後的檢查,隨後把留下了一聲節哀,便離開了這個傷心的房間。
櫻木花道靠在牀角默默哭泣,除了細微的抽泣,沒發出一點聲音。
鈴木嘆了口氣,翻開電話簿,找到了堀江秋子的電話,向她通報了櫻木京平的死訊。
“在他去世之前,有沒有做過後事的安排?”鈴木在門口等到了趕來的堀江,問道。
“有,”堀江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着鈴木,回答道:“其實京平他已經預料到自己的身體會隨時崩潰,因而早已寫好了遺囑,那天我們只是在做最後的確認而已。”
儘管堀江沒有明說,鈴木也明白她說的那天就是他們第一次見面的那天,同時也是櫻木倒下的那天。
鈴木鬆了口氣,既然櫻木生前早有安排,那麼這喪事就不用他操心了,畢竟,他自己還不到三十歲,算上前世也沒有經歷過婚喪嫁娶,對這些真是一點經驗都沒有。他擠出一絲微笑對堀江道:“這還算個不錯的消息。那麼,這裡的事情就拜託堀江小姐了。還請你開導一下花道,其實他對你的觀感,並沒有你想象的那麼差。”
看到鈴木離開的背影,堀江欲言又止,直到鈴木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她才如夢方醒,快步追了上去,在拐角處大喊道:“鈴木君,請等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