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步雲看着徐雅倩,也變得十分的嚴肅,認認真真的說道:“發生在未央湖的這個事件絕對不是什麼偶爾的,也不是沒有原因的,相反,他折射出很多令我們到現在都會覺得心寒的內在,在我看來,這已經並不簡簡單單是一個道德層面的問題了,像是未央湖水上打撈公司的所作所爲,在這些曰子裡,我們已經通過各渠道的瞭解知道了其已經不簡單是一個道德層面的事情。”
“未央湖水上打撈公司壟斷了當地的打撈屍體業務,而這種壟斷的基因天然生長出以下幾種行爲:一是掌控定價權,該公司向落水者家屬漫天要價,並且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而當地其他地方的打撈公司的價格要遠遠低於該公司的價格;二是打壓競爭,該公司通過各種手段限制其他漁民打撈屍體,包括收買、恐嚇、打砸等黑社會方法;三是無視行業規則和道德底線,該公司老闆放話,“只撈死人不救活人”,“錢不到位就不撈人”,而打撈的當天此人的確忠實地踐行自己的行事理念,第一位落水學生的屍體被打撈上來之後,他竟然因爲錢未到位拒絕繼續打撈,這簡直比修車店向路面撒玻璃的行爲還不可理喻,撒玻璃戳的不過是輪胎,打撈屍體可是人倫大事。”
陳步雲越說越是覺得激動不已,拍着桌子說道:“我就想要問問,爲什麼會有人對生命如此漠視,甚至連基本的人姓都沒有?誰都可以指責道德的敗壞,但單純指責於事無補,道德問題往往是社會深層矛盾的表面,追問道德需從問題本身追問起,在記者的追蹤報道中,關鍵詞是壟斷,那麼這種壟斷權力的來源是什麼,其一,政治保護或者政治妥協,其二,無人監管下黑社會行爲猖獗,就目前的證據不敢說該公司背後一定有人撐腰,但也不排除這種可能,再具體分析由壟斷生長出的這三種行爲,第一種和第二種是壟斷行爲的常態,也是可控行爲,也就是說,可以通過社會治理來改變這種狀況,改變的方法並不複雜,清除背後的政治保護,打擊黑社會行爲即可,第三種行爲則是壟斷的變態,是不可控的,即使是在無壟斷的領域,這種行爲也屢見不鮮,只是因爲壟斷,這種無視行業規則、逾越道德底線的行爲才更加放肆而已。”
說到了這裡,陳步雲緩了緩,看着徐雅倩正色的說道:“通過上面的分析,我覺得這個事件的癥結基本上已經找到了,但人們可能還不滿足,還要追問,這種漠視生命、人姓喪失的情況不僅僅這一個案例,問題的關鍵點就在這裡,人們能夠容忍你漫天要價,也可以對你打擊競爭對手習以爲常,卻不能容忍違揹人倫逾越道德的行爲,事實上,這是一個更爲複雜的命題,有人將之歸罪爲資本的罪惡,歸結於社會整體道德的滑坡,證據是馬克思的名言“只要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潤,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死的危險”,道德大環境固然存在問題,但我們應看到這種問題在一個不成熟的市場上和不完善的制度下發生的,一個個不完善的小環境組成了有問題的大環境,只有先把一個個小環境的問題解決掉,才能解決大環境的整體問題,就以這次事件爲例,如果我們打擊壟斷,肅清可能存在的黑社會,那麼今後,想必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吧。”